春草把酒甕遞上,也傳了徐若瑾交代的話。
樑霄接過酒甕點了點頭,很隨意的打開抿了一口,貌似回味無窮的嘖嘖幾下,又紮緊了酒甕,掛在了馬鞍一旁。
嚴弘文一直瞧着樑霄,見他喝完了,再看看自己手中這甕,心底微微猶豫。
徐若瑾對他的態度,嚴弘文心知肚明。
會這麼好的送自己酒?嚴弘文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恐怕是個坑。
可看到樑霄那般無事的抿於口中,又猜想是否自己太過小心。
去姜府路上帶的酒,應該不會是太烈的酒。
心中這般判定,嚴弘文卻並未露在臉上,也沒直接打開就喝。
“若瑾妹妹的心裡還是記得我的好,想到去年的時候,我在她小院的樹下,飲酒品茶,與她一對一答,那段日子還真是自在悠閒。”
嚴弘文說的格外愜意,“只可惜,她嫁了你這麼個冷麪閻王,絲毫情趣都沒有,嘖嘖,可惜了。”
“她不會是記得你的好。”樑霄的回答很肯定,嚴弘文挑了眉,晃晃手中的酒甕,“那這是什麼?”
樑霄目光望向前方,隨意的道:“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你是說,這酒甕裡的酒有毒不成?”嚴弘文撇着嘴,眼睛卻一直盯着樑霄。
樑霄的語言很輕,卻很挑釁,“有毒,你別喝。”
“鬼才信你!”
嚴弘文心中的那絲警惕反而鬆了。
樑霄不再與他答話,嚴弘文又看了半晌,纔打開酒甕聞一聞。
濃郁的酒香散出,直沁他的鼻中,讓嚴弘文猛打了兩個噴嚏!
“少爺!”朱方遞上了一疊帕子,嚴弘文猛擦幾下鼻子,卻看到了樑霄嘲諷的眼神。
嚴弘文心底氣不過,舉起酒甕雖覺得味道太猛,卻也仰起脖子灌了一口!
“呃!”
嚴弘文一口嚥下,僵在那裡一動不動,若不是馬兒行進的顛簸讓他攥着繮繩,還以爲他就這般的僵死了!
“少爺?”朱方瞧着嚴弘文臉色不對,立即湊了過來,拽住他的馬,以免馬毛了再出點兒什麼事,“少爺您怎麼了?”
嚴弘文本是白皙的皮膚瞬間紫紅,他捏了捏麻木疼痛的嗓子,捶了捶胸口,“真******是毒!”
一口酒引子嚥下,嚴弘文的聲音都沙啞乾澀得很,除卻樑霄和朱方的耳功驚人,其他的人根本就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麼話!
朱方瞪大眼睛,“下毒?”
他的驚嚎,讓樑家車隊的下人們齊齊望向這裡,楊正立即詢問樑霄是否要停車。
樑霄擺擺手,示意繼續走,衆人才用眼睛瞪了朱方半晌,繼續開路。
朱方看向嚴弘文,嚴弘文朝他擺手,更用眼神埋怨他大驚小怪。
樑霄看了一眼嚴弘文,不屑道:“已經告訴你有毒,你還偏要喝,自作孽,不可活。”
話畢,樑霄長腿輕敲馬肚,快速的超前追上徐若瑾的馬車,行至她的車駕一旁。
嚴弘文氣的牙根癢癢,卻又哭笑不得。
看着那一甕讓他險些死過去的酒,他又瞄了兩眼徐若瑾的馬車。
雖然她沒有說話,可是她的行動已經表明了態度。
她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件事是否要再快些與父親商議下?
徐耀輝始終是一根刺!
一根埋在嚴弘文心底的刺!
頭暈……嚴弘文縱使有點兒酒量,可架不住那一口酒引子的衝勁兒!
喉嚨和胃腹中的腥辣,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只能暫時停靠路邊,坐在一個小攤子前休息下再走。
朱方已經到小鋪子裡取來了清水,嚴弘文猛的灌下幾大碗,又把酒引子朝外嘔了嘔。
折騰了一通,嚴弘文自覺舒服了些,又到井邊兒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朱方在一旁伺候着,也說起了徐若瑾的手段夠狠,“……她如今是樑家的人,而且與徐家也沒那麼深的感情,不過奴才打聽到,她這一次把徐家的三少爺也一同接去了姜家,許是要在那裡見面。”
“見吧。”嚴弘文用帕子擦着嘴,“她怨懟也是正常的,咱們這般賴着,恐怕樑夫人對她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想到這裡,嚴弘文突然笑了,“只是她的這個脾氣,我喜歡,我非常喜歡!”
朱方的一張臉抽搐不寧。
自家少爺的奇葩之處就在於此……
“行了,繼續走,追上樑家的車隊,今兒我要跟緊了樑霄。”嚴弘文看向朱方,“我可只等着你傳來的好消息了!”
朱方當即點頭,“定不負所望!”
嚴弘文上了馬,快步的追向樑家的馬車隊伍,而朱方則朝向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他要到城外去堵送樑輝兒子歸來的人。
徐若瑾這會兒已經在馬車上笑開了花!
“只是可惜了我的一甕酒引子,不過能讓他遠離視線,也算是值了!”
徐若瑾想着剛剛看到嚴弘文那一副求死無能的模樣,只覺得心底格外痛快。
樑霄沒上馬車,丫鬟們便蹭了光,都陪着徐若瑾坐了馬車上。
春草和紅杏是爽快的笑,煙玉卻一直都在看着徐若瑾,“四奶奶,您就不怕他繼續跟來?奴婢聽說過,嚴家公子的酒量很好的,可不是一口酒引子便能灌醉。”
徐若瑾似笑非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若是再跟來,我也沒法子,終歸是少看兩眼是兩眼,好在咱們有酒有銀子,才能不介意這點花銷圖個痛快,若是家底不厚,還指望着這一甕酒引子賣錢養家,我一滴都不會搭在他的身上!”
徐若瑾的回答,讓煙玉覺得無話可說。
似乎在四奶奶身邊這麼久了,仍舊無法把她看透。
只是故意的圖個痛快?
煙玉只感覺這並不是四奶奶心底所想,只是不願說罷了。
可徐若瑾的確就是這麼想,她看到嚴弘文吃了虧就是心底樂開了花!
想當初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覺得他很危險。
可實際上,他就是很危險……
只期望他不要再跟上來,也給樑霄一點處置事情的時間。
前去姜家賀壽的人家格外的多,而嚴弘文只是在路邊小歇,再想追上樑家的車隊已經不太可能了。
哪怕是他視線中能夠忘得見,可排在他前方滿滿的人,想爲他讓路都是不可能的事。
姜府的門口,姜必武一直都在等着樑家人的到來。
遠遠看到樑家的車隊,他則讓下人們快去幫着清路,好讓馬車能夠順利的進府。
女眷們的馬車直接駛去二門。
徐若瑾下了馬車,便要去前面的馬車攙扶樑夫人下車。
可還未等她動彈兩步,便感覺有人目光投向自己。
她順着方向看去,卻空無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自己感覺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