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壽在一旁也是着急:“會不會是餓了?要不,你去村子裡邊問一問,有沒有哪個人生了孩子的,也讓阿離這孩子去討口奶喝,也不至於餓成這個樣子纔是。”
艾壽媳婦氣道:“這村子裡哪裡有剛生下的孩子,再說了,我方纔也餵了些米糊糊下去了,總是這樣啼哭,該是入了夜想他娘了,先前那兩日的夜裡不就是這樣嗎?啼哭不止的,只是我瞧着他這樣哭,我這心裡也是難受。”
她輕拍着阿離,不管怎麼哄,一點用也沒有。
艾壽很是無奈:“這孩子,定是想他娘了!你說紅杏怎麼去了這樣久?難不成就將這孩子交給咱們來養了嗎?”
艾壽媳婦坐在牀頭,抱着阿離輕晃着無奈道:“我也不知道紅杏現在在哪裡,若是紅杏不回來了,這個孩子,咱們原也是要照顧着的,你可別說那些沒良心的話,這孩子跟咱們也是有緣。”
艾壽倒了碗茶水灌了下去,無奈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些沒良心的話了?罷了罷了,就聽你的,只是他總這麼哭着,也不是個事兒,得虧咱們的小院隔開的,否則若是左鄰右舍的都在一塊兒,到時若是吵着了旁人,可就不好說了。”
正說着話呢,外頭的官兵不耐煩的敲起了門來,原本哭累了要睡下的阿離又被嚇醒了,開始哭了起來,
艾壽媳婦兒慌道:“這外頭怎麼回事?”
艾壽安撫道:“我去看看,咱們原都是些安份過已的老百姓,想來也沒什麼事兒,不要慌。”
艾壽媳婦兒點了點頭,哄着阿離,艾壽出去開了門,就見幾個微醉的官兵推開他進了屋,他狐疑的上前問:“幾位官爺,不知道你們這是……”
捕頭將他一把推開:“我們奉命來尋一個孩子,你將孩子交出來。”
艾壽心頭一慌:“什麼孩子?官爺,這裡邊是我媳婦兒……”
一羣人將艾壽推開,擡步便進了屋子,一轉頭就看見坐在牀邊抱着孩子的艾壽媳婦兒,一雙眼睛頓時便亮了。
最後一個進來的朝捕頭歡喜道:“老大,你看,是不是那孩子,這下咱們可有法子交差了!快,把那個孩子交過來。”
艾壽媳婦兒抱着哭泣不止的阿離慌道:“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這是我的孩子!”
這些官兵急着想要抱着這個孩子回去覆命,再加上都喝了酒,便比之前更加囂張。
“囉嗦什麼!讓你交就交!”
“就是,囉嗦什麼?趕緊交過來,要不然,可不要怪咱們不客氣。”
艾壽媳婦兒嚇得躲到了艾壽的身後,朝那幾位官爺無奈道:“我這孩子生來就膽小,我是他的孃親,只是近來……近來身子有些不便,孩子也跟着受罪。”
這喝醉了的幾個人煩燥不已,朝艾壽媳婦斥道:“把孩子抱過來,這孩子,若是跟了我咱們大人,那必然是吃香的喝辣的,跟過去享福的命,豈能受了委屈去?”
艾壽擋在媳婦兒的跟前,凝着這些人好言好語:“幾位官爺想必也有成了婚有了孩子的人,也知父母疼愛孩子的心……”
那官兵拔出刀指向艾壽,氣道:“囉嗦什麼!趕緊把孩子交過來,咱們哥幾個趕時間,可沒有這麼多功夫跟你廢話!”
另外幾個人見狀也拔了劍,指着艾壽道:“要不然別怪哥幾個不客氣了!”
艾壽媳婦見狀怒道:“這是我的孩子,你們誰也不能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那些人一見艾壽媳婦兇起來,便紛紛拔了刀,艾壽見狀抄起一旁削水果的小匕首指着衆人憤怒道:“今天有我在這兒,你們誰也別想碰她們娘倆一根手指頭!”
氣氛瞬間便緊張了起來,那飲了酒的捕頭抽出手中的刀,朝那艾壽沉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們跟前拔刀!”
艾壽惡狠狠的盯着那些人,斥罵道:“你們想傷她們,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捕頭揚起劍朝着艾壽的腹部就是一刀,衆人驚愕不已:“老……老大!你,你這……”
捕頭鎮定的將刀抽了出來,血染紅了艾壽的粗布衣,他退了兩步,鋪頭朝着艾壽又補了一刀,餘下的幾個人慌道:“老大,這可是殺人!”
捕頭瞪了眼那人,斥罵道:“慌什麼!七離亂着呢!既然已經殺了一個了,那也不能留着這個女人去向咱們告這個狀!”
艾壽媳婦抱着阿離憤憤道:“你們這些畜生!你們要遭報應的!”
捕頭堵了艾壽媳婦的路,艾壽倒在地上,死死拽着那捕頭的腳,朝自家媳婦喊道:“快跑!帶着孩子快跑!”
她原也是想跑的,可是出去的路被擋着,捕頭身旁的人有些慌,拉着他道:“這……這到底是女人和孩子。”
另一個氣道:“你想讓咱們仨都死是不是?把這個女人殺了,把孩子帶走,再用一把火將房子燒了,一了百了,保管誰也查不出來!”
捕頭覺得這也是個理。
艾壽媳婦抱着阿離便往外頭跑,鋪頭一刀劃傷了她的後背,她抱着孩子跌落在地,一旁的人見狀忙補了一刀,阿離摔在地上,扯着嗓子拼命的哭。
捕頭將孩子從艾壽媳婦的懷裡抱了起來,趁着醉意,朝着她的身上踢了兩腳:“呸,不識相的東西!”
大約是覺得這艾壽媳婦伸手扯着他還沒死透,朝着她的胸口又是一刀,待她嚥了氣,這捕頭才朝身旁的幾個弟兄道:“把屍體拖進去,這屋子一把火燒了,別漏出了破綻。”
一旁的人慌道:“得虧這小院離村裡頭遠,這若是隔得近些,到時可就驚動村子裡的人了。”
捕頭抱着懷裡啼哭不止的孩子煩燥不已:“趕緊點火,將這屋子燒了,否則再耽擱下去,只怕驚動了人就不好了。”
幾個人合力將這屋子裡裡外外的痕跡都收拾了個乾淨,又將這夫妻兩擺在一處,這纔將桌邊的燭火扔到了牀上。
火猛的一下便竄了起來,幾人匆匆出了門,反手將門關上。
捕頭手一揮便領着人匆匆出了這小院,阿離被捕頭虛捂着嘴,哭得累了,也就睡了過去。
一旁的下屬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擔憂道:“老大,這件事情若是被人發現了,到時……只怕到時咱們吃不了兜着走啊。”
捕頭橫了眼身後的人,警告道:“大人可說了,誰若是尋着了那孩子,必然會升官,今日之事,你們若是給我張揚出去,就別怪我不客氣!”
幾人忙點頭,朝捕頭保證道:“您放心,咱們哥兒幾個向來對您也是忠心的,哪能將這事說出來?再者,這屋子裡頭,一入了冬便會生碳,這起了火,那也屬常事,沒什麼好奇怪的。”
衆人回頭,看着那燒起來的熊熊大火默了片刻。
兩條活生生的人命,便這樣折在了他們的手裡,可是這些人都帶着幾分醉意,一路便進了軍營。
這個時辰姜必武還沒有睡,他躺在牀上,只覺渾身疼得難受,手裡的折了與事務也從來沒有離手,可是吩咐下去的事情卻一點效果也沒有,這讓姜必武也很是惱火。
隨從打外頭進來,見姜必武在發呆,低聲道:“大人,外出尋人的那些人已經回來了。”
姜必武提着酒悶了兩口,煩悶道:“我不是說過了,若是找不着就不要再來見我。”
隨從垂眸,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大人,是好消息,小公子已經找到了,就在外邊候着呢,只等着您一句話了。”
姜必武聞言擱了手中的酒瓶子歡喜道:“找着了?我兒子找着了?快,快帶進來讓我看看。”
隨從對着外邊喚了一句,那捕頭便抱着孩子進了屋,因着這姜必武的身上酒味兒很重,所以將這捕頭身上的那點酒味兒也就直接掩蓋了。
阿離被這捕頭小心翼翼的抱了過來,獻寶似的朝姜必武道:“大人,這孩子,咱們尋着的時候也屬不易,那戶人家不願意將孩子交出來,甚至還用刀來威脅,咱們可好不容易纔將孩子奪回來,所幸沒有傷着這孩子。”
姜必武哪裡聽得進這些話,當即便坐了起來,朝那捕頭笑道:“快,孩子給我看看。”
隨從接過孩子抱到姜必武的身旁擔憂道:“大人,您還傷着呢,可要仔細身子!”
姜必武瞧着睡過去的阿離,那安靜的睡顏只覺如獲珍寶,他朝隨從道:“快,給我抱一抱。”
隨從難得見姜必武這樣歡喜,也不忍心駁了他的意,便輕聲道:“奴才瞧着這小公子睡得挺踏實的。”
那幾人面面相覷,居然真是大人的孩子?
看來滅了那一家人,也不會被追究了!
姜必武輕抱着阿離,覺得阿離太輕巧了,與他這個年紀的體重很是不符,便朝一旁的隨從道:“你一會兒去安排兩個奶媽子來,好生的給我照顧着,阿離這孩子,前些日子因着我的疏忽受了不少的苦楚,你到時也讓軍醫給他好好瞧一瞧身子。”
隨從見姜必武的手還傷着,便又伸了手道:“您還有傷,還是讓奴才來抱吧。”
姜必武伸手戳了戳阿離的小臉,歡喜不已:“我兒子還在!實在是天可憐見!”
隨從抱着這孩子,朝姜必武笑道:“是啊,當真是老天庇佑了,大人放心,奴才定會安排人好生照看着,將這小公子給伺候着養得白白胖胖的纔好。”
姜必武點了點頭,伸手轉了轉手腕,朝進了營帳的副將道:“你來得正好,你現在馬上整軍,咱們要趁熱打鐵,將樑家寨奪回來!”
副將看了眼阿離,有些詫異,只是的重點被奪回樑家寨這幾個字轉移了:“大人,這個時候攻寨恐怕不妥!”
姜必武朝隨從揮了揮手,隨從將阿離帶了下去,姜必武這才道:“他們尚未恢復樑家寨,若是一旦恢復了,只怕事情就會更糟糕!”
副將聞言無奈道:“這個道理屬下原也是知道的,只是咱們手中的兵將不多是其一,其二,征戰的銀錢和軍糧增緩也沒有到,這般貿然出兵,對付梁鴻他們只怕容易全軍覆沒,所以我認爲,這件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起碼在七離這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咱們還能保存一定的實力。”
姜必武聞言揉着眉心氣憤又無奈!
這個陸凌楓到底是幾個意思!先前有事求着他的時候便讓他爲伍,他有急需的時候,一件事情三拖四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