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頭的天色還不算晚,暮色只堪堪的垂了下去,火燒紅的雲還在天的那邊招搖着,春日裡也不知是誰,傍晚放了幾隻風箏,如今入夜的涼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悠悠拉着嚴昕風風火火的朝着與銀花約定的亭子裡跑。
銀花以爲悠悠去了馬場,所以一直都是在亭中等着悠悠的,見她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忙上前去迎。
“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晚,快回去吧,不然一會郡主該等着急了。”
嚴昕正欲說話,被悠悠拉了一把,頓時便轉了個彎:“我們就是去玩的忘了時辰了,以後肯定注意,不會這樣了。是吧,悠悠。”
悠悠連連表示深度認可:“對對對,我們明天一定早一些回去,孃親還好嗎?悠悠可想孃親了。”
銀花見狀哭笑不得:“你這纔去了幾個時辰呢,就想郡主了?”
悠悠拿着手裡頭不知道打哪裡順手摘的野花,笑盈盈道:“先生說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悠悠好幾個秋沒見過孃親了,快快快,悠悠要把這個花給孃親看,孃親最喜歡這個花了。”
銀花提着燈盞走在前頭,暮色低垂壓在長長對宮道上,火一般的雲在天邊燒着,將整個皇宮襯得彷彿走了水一般。
悠悠踏着這樣的暮色回了宮。
宮裡徐若瑾整坐在椅子上修剪花枝插瓶,難得她有這樣的雅興,紅杏在一旁打趣道:“郡主倒是難得有這樣的興致,這插花的手藝越發的長進了,這隻茶花插哪裡好?。”
徐若瑾接過茶花打量着眼前的花瓶,如今她也只能靠着這插花來定一定心神了,否則成日的吐着,胡思亂想,也使得徐若瑾心裡不踏實,如此循環,終究難好。
“這插花還是講究協調,太多了反而就不美了,茶花雖好,未免太奪了風頭。”
悠悠在門口聽着跑進殿裡,將手裡頭的的花遞過去,求表揚的表情十分明顯:“孃親,這個花送給你,悠悠瞧着可好看了,就是不知道叫什麼,昕兒也不知道叫什麼。”
悠悠遞過來的是一朵七色花,但是上面因爲悠悠一路的折騰,掉了兩片花瓣了,如今只有五色還勉強掛在花上。
徐若瑾在悠悠期待的目光裡十分配合的誇讚道:“倒真是十分別致,插上正好呢,這花原名叫七色花,花瓣有七種顏色。”
紅杏哭笑不得,說好的不可太奪風頭呢?這樣的搭配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悠悠開心不已,朝嚴昕道:“我就說,這個花娘親肯定喜歡。”
徐若瑾打量着這花,覺得有些奇怪,瞧着悠悠狐疑的問:“這花是從哪裡摘來的?”
悠悠戳着手指瞧着徐若瑾有些心虛:“我也不記得了,就是……就是回來的路上隨便摘的,孃親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回來的時候再看看有沒有,有的話再給孃親多摘幾朵好不好。”
嚴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就知道,自家姑姑見過這麼多的世面,可不是這麼好忽悠的。
他當即給悠悠打掩護:“是啊,我們回來的時候走的急,真要說在哪裡摘的,還真記不住,姑姑,明天咱們去看一下再給你帶些回來吧。”
徐若瑾聞着這七色花的香氣有些想吐,她極力的壓制着,朝悠悠問道:“你們這是去哪玩了?每日回來的這麼晚?我可聽人說,你們早就下堂了。”
眼下是多事之秋,誰知道陸凌風會不會對着兆國皇宮使陰招!
若是到時對這幾個孩子下手,那他們可就真的處於一個戰敗的狀態了!
正是因爲這幾個孩子是弱點,所以才一直留在兆國的皇宮裡層層守護着,生怕他們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
徐若瑾起了疑心,悠悠不敢看她,低頭撥弄着手裡的書訕訕喃道:“我就是下了課堂了,就和昕兒一起玩兒啊,玩着玩着不知道時間就過去了。”
徐若瑾望向嚴昕,擔憂道:“昕兒,你來說,你們下了課堂都去哪裡了?怎麼玩的這麼晚,現在宮裡也不大安全了,我希望你們可以告訴我。”
紅杏在一旁附和着道:“是啊小公爺,這些日子,宮裡確實不大太平。郡主總是提心吊膽的,若是當真有什麼事情還是要告訴郡主一聲的好。”
悠悠闇地裡扯了扯嚴昕的衣角,朝徐若瑾笑道:“孃親,悠悠最聽話了,悠悠哪都沒去,就是個昕兒一起玩呀,馬場可好玩了,悠悠喜歡,孃親,我們回家也修一個好不好?”
銀花狐疑的望向悠悠,她今日去過馬場,問過那邊的人,但是他們說並沒有看見悠悠,現在悠悠又說去了馬場,到底是誰在說謊?
徐若瑾正欲再問,又覺得一陣反胃,當即捂着嘴乾嘔起來,紅杏取了痰盂過來。
徐若瑾抱着痰盂吐了半響,那聲音聽着只覺扯人心肺。
悠悠站在徐若瑾的身旁拍着背擔憂不已:“孃親,是不是悠悠惹你生氣了。”
徐若瑾接過紅杏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朝悠悠柔聲安撫道:“傻孩子,孃親怎麼會生你的氣,是孃親有些不大舒服,歇一歇就好了,你乖,去,明日還要去課堂上學呢。”
悠悠拉着徐若瑾的手不安道:“孃親,我想陪着你,咱們今天一起歇息好不好?”
徐若瑾夜裡很少能安穩睡着,所以一直沒有和悠悠睡,如今自然也不會答應她的。
紅杏打趣道:“如今小姐可是個小大人了,和郡主一齊睡可是會被笑話的,不信你問一問小公爺是不是呀?”
悠悠望向嚴昕,嚴昕朝悠悠挑了挑眉,表情裡透着小得意,“我可從來都沒有和孃親睡過了,我是個小大人。”
悠悠氣呼呼道:“你可別得意,我也是小大人,我也不和孃親一起睡。”
徐若瑾吐得臉色蒼白,沒有多餘的精神來照顧悠悠,便吩銀花,“銀花,你帶悠悠他們去書房,讓她們好好溫習功課。”
悠悠朝紅杏認真的叮囑道:“我可就將孃親託付給你照顧了,孃親要是不舒服想找悠悠說話,你一定要來告訴悠悠。”
紅杏溫聲道:“奴婢記下了,小姐快去念書吧。”
悠悠這才領着嚴昕行了禮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