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聽樑霄這般說辭,眨了半晌眼睛。
可不等問,便見樑霄已經出去了……
沒一句是真的?這話說的過分些吧?不過也難怪他心裡生氣,估計是在怪二嬸孃沒有早早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偏偏是從自己的口中得知,他怎能不氣?
生氣,更不想相信,因爲樑家如今正面臨着起復再即,若這個時候再傳出聖上對樑家的忌憚,那反倒是不妙了,所以樑霄才讓自己不信二嬸孃的話吧?
徐若瑾雖然想的很有道理,但仍舊是想歪了!
樑霄不讓她聽信,完全是因爲那所謂的宮中隱秘,那已經成了他的心頭夢魘!
樑霄離開內間,徐若瑾則立即洗漱更衣,裝扮一番,然後再去牀上裝病。
因爲現在這一身衣裳已經被那噁心人的藥薰的太臭了,實在連她自己都忍不了了!
“若瑾怎麼樣了?”
韓氏看到樑霄,立即上前悉心的問。
“不好。”樑霄皺緊眉頭,“二嬸孃若無事的話,不如回吧。”
“回?”
韓氏愣住了,這個“回”字恐怕不單純是讓她先回小院去,而是在直接攆她離開!
離開中林縣,回她的老家去!
韓氏倒吸一口涼氣,壯了膽子道:“樑霄,我覺得有些事是你誤會,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誤會?”樑霄對此很是不屑,“真是誤會嗎?”他審度的目光如同刀刃,掃在韓氏的臉上,讓她感覺是那般火辣辣的疼痛!
“是……是我一時糊塗了!”
韓氏明白樑霄想聽什麼,她也豁出去了,爲了不與樑霄徹底的結怨,她不妨把楚嫣兒讓自己做的事和盤托出,想必樑霄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去直問楚嫣兒,自己也有轉圜的餘地!
樑霄露出的不屑,讓韓氏咬緊了嘴脣。
她知道樑霄是在鄙夷自己,可她又何必在乎?
自小到大,從父親過世之後,她不知遭受過多少鄙夷,不屑,唾棄,厭惡的眼光,可她都要裝成瞎子一般當作看不見,否則她便不能安安穩穩的生活!
樑霄頓了下,“就在這裡說。”
“就這兒?”韓氏有些驚,四處看看,這裡可有不少丫鬟在,如此說出來,合適嗎?
樑霄沒有再回答,又在椅子處徑自坐下。
韓氏咬了咬牙,索性也豁出去了,朝着紅蓮一擺手,示意她出去,紅杏爲了避嫌,倒是帶着紅蓮去了院子裡,屋中只留下了方媽媽一人。
方媽媽沒有走,因爲一來她知曉真相,二來,她不僅僅代表着自己。
四爺讓就在這裡談,就是爲了要有另外幾雙耳朵聽到此事,丫鬟們識趣的退下,她若也走,反倒是折了四爺的顏面。
更何況,方媽媽很不介意給韓氏幾分難堪!
這纔是關鍵……
韓氏見方媽媽沒有離去之意,也知道這已經是樑霄的底線。
“這事兒其實是誰讓我說的,你都心中清楚……”
韓氏的開場白,讓樑霄當即打斷,“嬸孃高估我的智力了,我不知道!”
“是嫣兒!”
韓氏咬牙切齒,硬着頭皮說出她的名字,“這回你清楚了吧?!”
“原來是澶州王世子妃。”樑霄面色平淡,“她爲何讓你說出那樣一番話?”
韓氏當即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只讓我找機會與若瑾私聊此事,其餘的我一概不知道!”
樑霄看了韓氏半晌,韓氏哆嗦一下,強忍着沒低頭,就是讓樑霄看到自己沒有在撒謊。
“去澶州王世子身邊做個跟班的,就那麼有趣麼?”樑霄直接道出這一句,韓氏震驚無比!
他,他怎麼連楚嫣兒答應自己什麼條件都知道了?
到底,這到底怎麼回事?
“別怕,我沒有通天的本事能將耳朵豎的那麼遠,你從京都來中林縣之時,你的大兒子已經去了京都,跟在澶州王世子身邊了。”
韓氏長舒了一口氣,她也的確是覺得自己太過異想天開,就算樑霄本事通天,卻也不至於連自己與楚嫣兒的私話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之前只是尋思,不過就是傳一句宮中多年之前的事而已,而且也的確因爲這件事,才牽扯到大哥……這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韓氏自當不知樑霄心底最氣的是什麼,她反倒與徐若瑾猜度的一樣,以爲樑霄是因爲樑大將軍的事而惱怒。
“我一個婦人,的確是看的不夠長遠,這事兒是我不對,可你也知道,你那兩個弟弟實在沒本事,哪怕是有一點能撐起一個家的能力,我也不至於東跑西顛,左右逢源,二嬸孃我心裡也苦得很啊!”
“可我也不說自己有多難,你若是怪,就只怪我一個人,這事兒我也沒與你二叔父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若因爲這件事讓你對你叔父起了嫌隙,那他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樑霄,都是我的錯,你還想問什麼?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我就算再糊塗,卻還知道我是樑家的媳婦兒,若不是我誤以爲那件事對樑家沒什麼瓜葛,我死也不會答應的!”
韓氏一口氣把話全都說完,好似心裡被抽空一樣,當即腦子眩暈,只等着樑霄再開口了。
樑霄自當不會與她說出自己心裡真正的忌諱,指尖輕敲了半晌桌案,才道:“若瑾已經醒了,稍後你去與她敘幾句話,你也還忙着,就不要在這裡陪到她身體痊癒了,京都那裡,嬸孃還是要再去一趟的。”
“不不,我不去了……”韓氏以爲樑霄在故意擠兌,連連擺手。
“不。”樑霄看着她,“我讓你帶的話,你要親自帶到,稍後我會吩咐人爲嬸孃準備帶給五叔祖父和二叔父的禮,晚上設宴,後日一早送行,我先去忙了。”
樑霄說着話,就此離去,韓氏只覺得腦子發暈,緩了半晌才感覺到能回一回神。
樑霄終歸是沒與自己撕破臉,這已經是最好不過了,只是她還讓自己把那句話親自帶給楚嫣兒?
這可如何是好?
心裡琢磨着下一步的對策,韓氏已經調整好情緒,去了內間見徐若瑾。
見了徐若瑾的面兒,韓氏便東一句樑霄最好,西一句樑霄體貼,句句都是對樑霄的誇讚!
徐若瑾抿着嘴脣低頭含笑,那個傢伙說二嬸孃的話都是假的,那自己聽外人誇他,就是在諷他了?
說他好,其實是在說樑霄最壞!
對,他就是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