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徐若瑾自當是沒能睡的安穩,只是她好歹是躺在了牀上,而袁縣令則在心裡怒罵自己倒了八輩子大黴,因爲他一直都跪在田公公的面前。
一動沒動,那兩個膝蓋骨好似被猛敲成兩個大洞,已經疼的感覺不到疼痛,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可這種疼痛並沒有讓田公公消了氣,從京都隨行而來的侍衛開始在中林縣大肆搜捕,縣衙的衙役自當不會閒着。
唯獨一個人沒在縣城街路里奔波,這便是袁縣令。
因爲田公公只許他跪着,一動都不許動!
“公公,已經備好馬車了。”小太監回稟,田公公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直接問,“於統領醒沒醒過來啊?”
“還,還沒醒。”小太監跟隨田公公多年,深知田公公的脾氣,公公此時已經震怒了!
因爲每當他轉動扳指時,總是要死人的!
“廢物!怎麼還沒醒?中林縣就沒人能酒醒於統領了嗎?”田公公半挑着眉,看向了袁縣令,“袁縣令……”
“回公公的話呀,如今縣城裡最好的大夫全都請來了,唯獨還有一位,對,還有一位,您今兒是見過的。”袁縣令已經腦子不會轉彎,“洪老大夫,還有洪老大夫!”
“既然想到了,你倒是去請啊。”田公公的聲音好似陰惻惻的刀,讓袁縣令渾身驟然發冷,“可,可他在樑府。”
“樑府?呵呵。”田公公兩聲冷笑,“咱家真不知道,樑府的門檻兒何時高到縣令大人都不敢輕易的邁了!是樑府的架子大,還是縣令大人的膽子小啊?”
“哪裡敢當得起田公公您稱大人?您還不如狠狠的抽下官幾巴掌啊!”
袁縣令說着話,自己朝着臉上打一下,“下官這就派人去請,不!派人去找,下官親自去找!”
袁縣令說着話,撒腿就奔着樑府而去。
田公公看着袁縣令的背影,牙齒已快咬碎,小太監悄聲無息湊到他的身邊,“公公,接下來?”
“於統領他還有氣兒沒有啊?”田公公的語氣充滿狠戾。
“還有一口氣,只是昏過去了。”
“臉上刺了那麼一個字,想必於統領自己也是不願意看到的,既然如此,就圓了他一番壯士之心,就不要讓他醒了……”田公公用帕子擦拭着已經褶皺泛白的手,“咱家捨不得看他醒來後的痛苦啊。”
“奴才明白。”
“去吧。”田公公腦中想到了徐若瑾的容貌和洪老大夫的神情,“可惜的樑四奶奶那麼俊俏的人了……”
徐若瑾這一晚其實沒怎麼睡好,因爲她知道,於統領那裡出了事,田公公一定會找上樑家的。
儘管她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與樑霄有沒有關係,但從任何一個角度思考,樑家都躲不開這個麻煩。
誰讓京都來人是爲了給樑家頒賞呢?
而且那位於統領從來過之後便屢屢找樑家人的麻煩,而就在他未得逞的這個晚上就出了事。
若是從表面簡單來看,都會以爲這是樑家人的報復!
但徐若瑾卻感覺這件事不是樑霄動的手,因爲類似於統領那一類跳樑小醜,樑霄似乎不屑於理睬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耍弄一番?根本沒工夫搭理!
可又是誰在這個時候動手,給樑家人再添麻煩呢?
楚嫣兒嗎?
徐若瑾在心裡搖了搖頭,應該也不會是楚嫣兒。
這位於統領好歹是澶州王府的遠親,她還不至於下手到連自己人都能這般輕易的拋棄。
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明白!
徐若瑾未等撂下心思,便聽到院子裡有了腳步聲。
春草也未入眠,聽到聲響便出去迎,得了消息進屋回道:“四奶奶,是袁縣令來了,說是要請洪老大夫去爲於統領治病。”
“治病?”徐若瑾對這兩個字很詫異。
春草點點頭,“對,說是一直都沒醒過來,縣裡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了。”
徐若瑾皺了眉,“一直都沒醒?”
“想必是,否則也不值得縣令老爺特意跑一趟了吧?”春草對此拿捏不定,“那您是見還是不見?”
徐若瑾思忖下,“忠叔呢?讓忠叔先去門口應對着!”
“忠叔已經在了。”
“那就讓忠叔拖一拖,你也去前院陪着,就說我馬上就過去!”徐若瑾吩咐着春草,春草微有一愣,徐若瑾見她沒緩過神來,湊其耳邊道:“不能讓師父去,危險。”
春草恍然點頭,立即轉身去找忠叔。
徐若瑾回到屋中立即喊了樑五,“……跟我去師父的小院,馬上送他離開中林縣!”
……
徐若瑾趕到洪老大夫的小院,揪着沐阮便讓他收拾東西!
沐阮本在爲洪老大夫守夜,徐若瑾急急忙忙來了就要把他攆走,讓沐阮糊塗了,“這麼晚去哪兒啊?而且師父的身體現在不已大動,你有沒有點兒良心了?”
“你纔沒良心!”
徐若瑾知道沐阮是想歪了,立即揪着他到一旁,“袁縣令就在門口等着接師父去給那於統領瞧病,能是什麼好事?讓師父快些離開,我在前面拖延一陣子!”
“呃,啊?”沐阮撓了撓頭,“爲何是讓師父去呢?”
徐若瑾被他的磨磨唧唧搞的無心思搭理,可沐阮又在門口堵着不離開。
一把將沐阮扯去一旁,徐若瑾直接吩咐樑五,“先帶師父走!”
樑五應答一聲,立即一道影子閃入屋內,三下五除二,只是眨了幾下眼的功夫,便見樑五身後背起了洪老大夫從屋中出來。
幾個閃身蹦上房頂,迅速的消失在夜色當中……
沐阮看的有些傻,指着樑五離去的方向結結巴巴說不出口,問不出來,眼睛卻瞪的快要掉了出來!
“你也不能留下!”
徐若瑾不容沐阮問個究竟,立即讓紅杏去找雜役的衣裳給沐阮換上,“身邊沒有人能安全的送你走,明日一早,我讓紅杏帶着小廝們去一趟醉茗樓,你裝成家裡的小廝跟去找姜三夫人。”
沐阮還要說話,又被徐若瑾給攔住,“你不要多說多問了,我這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那個田公公不是善類,我白天就琢磨他不會輕易的放過師父和你,卻沒想到這才晚上就找****來,實在太快了!”
“走,馬上走!”
徐若瑾不容置疑,態度堅決。
沐阮望天長嘆,“感慨幾句,發泄一下的機會都不給嗎?好歹讓我明白爲何要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