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抱着徐若瑾上了早已等候在宮門口的轎輦,董公公瞧着先是一愣,隨後訕訕笑道:“樑帥如此疼愛郡主,郡主也是有福氣的呢。”
樑霄對董公公倒樂於攀談,“都被免職罷官了,還稱樑帥不合適,換個稱呼吧。”
“哪能呢,不過是皇上一時生氣,還能真記了心裡?說不定今兒就讓您官復原職,還得爲大魏開疆擴土呢!”
董公公立即奉承着,“換了別人咱家可不敢多嘴,可換成您,咱家也敢壯了膽子誇一回,大魏除了您沒人有那個本事,還是得稱您一聲樑帥才舒坦。”
“我女人如今可被封爲郡主了。”樑霄揹着手朝內走,隨意調侃。
董公公立即捂嘴訕笑,“樑帥您可別逗咱家,都是那些沒本事的才依着女人稱呼,您?就是樑帥。”
樑霄心裡微微一驚,看來嚴弘文很不得董公公的喜,夜微言只有熙雲公主一個妹妹,除此之外的郡主,縣主也都嫁於各高門大宅,丈夫也多爲朝中重臣,有官稱。
只有嚴弘文一個,是遵循熙雲公主的稱呼被叫駙馬爺的。
但也沒轍,誰讓嚴弘文娶的是公主殿下?夜微言對他雖然重視,但卻並未給予嚴弘文極其重要的官位。
董公公並未在意樑霄能猜中嚴弘文,反而似刻意擺明態度,又與樑霄說起昨日徐若瑾調兌的酒以及稍後要買的府邸宅院等等閒話。
過了小半晌便到了夜微言的偏殿,徐若瑾在轎輦中半睡半醒,停轎後,方媽媽喊她,她纔算徹底的醒過來。
只是一睜眼已經到了宮中,徐若瑾愣了半天才緩過神,見董公公已經在一旁笑燦如花的候着,她連忙用帕子擦了擦流出的口水,羞澀道:“讓董公公笑話了,也不知怎麼的就睡着了,路上居然一直都未醒,容我緩上片刻再去謝恩,這腦子還在發着懵。”
“瑜郡主這是哪裡的話?您現在可有着喜身子呢,自當是嗜睡好睏的,咱家哪裡會笑話?只怕伺候不好,讓您受了寒,受了累,樑帥若發了脾氣,咱家可擔不起呢。”
董公公一邊說笑,一邊讓小太監去找田公公回話,他則陪着徐若瑾和樑霄在這裡等候通傳。
徐若瑾並沒有擅自去接董公公的話,因爲她也不知樑霄這一路與董公公交談什麼,生怕萬一開口再說了錯話,反而不如閉嘴更安全。
只是這個念頭一起,徐若瑾不由驚愕,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了?
連說一句話都要仔細揣測琢磨,這日子實在難過……
樑霄也沒再與董公公說什麼閒話,小太監去稟事沒多久,田公公便在偏殿門口唱名通傳,“樑霄,瑜郡主見……”
徐若瑾聽了此話,挑了眉毛笑了笑,即便自己被封了郡主之位,通傳時卻還是樑霄在先她在後,這定是皇上刻意吩咐的,而不是田公公擅自這般做的。
看來,皇上還真是怕樑霄撂挑子真的什麼都不幹了呢!
徐若瑾有這份心思,董公公自當也會有,他在太后的宮中伺候多年,甚至可以說是瞧着皇上長大的,皇上脾性他再懂不過,只爲剛剛對樑霄的追捧自詡滿意。
他這等看眼色吃飯的人若拿捏不到這個分寸,哪還敢在宮裡吆五喝六?恐怕早就被填了井了!
樑霄牽着徐若瑾的小手朝偏殿走,方媽媽與董公公隨後陪同,夜微言已經站在偏殿門口瞧着他們,見樑霄走得近了些,他忍不住埋怨道:
“怎麼這個時候纔來?讓朕等了好久。”
“現在什麼時辰?”樑霄突然問向田公公,田公公也一怔,看了下計時的燃香才道:“已經辰時三刻了。”
“尋常此時也不過是剛起身,早不用晨昏定省,更不用上朝奏書,無事一身輕,誰不願在家睡個懶覺呢。”
樑霄見了夜微言倒是話多起來,只可惜句句都是氣人的,噎的夜微言翻了好幾個白眼,“你信不信朕馬上讓你復職?”
“別,皇上金口玉言,不得兒戲,否則豈不是讓百姓笑話?”樑霄粗略用着昨日幾位朝臣的話語,“還是讓草民再清閒幾天吧!”
“草什麼民?你別以爲肆意放賴,朕就拿你沒轍。”夜微言與樑霄喋喋不休,徐若瑾突然插了一句,“不是來謝恩的麼?”
樑霄看向夜微言,“要不就把蒲團擺了偏殿門口磕幾個頭?”
“美的你!”夜微言背過手轉身走進殿內,樑霄才又牽起徐若瑾的小手跟隨着走了進去。
徐若瑾抿着小嘴偷笑,剛剛是樑霄輕輕擺了擺手指,她才突然冒出那麼一句,否則依着她是不會這般冒失的。
看來剛剛自己想的沒錯,皇上的確有意把樑霄再次趕去七離邊境,瞧不得他在京都無所事事。
這事兒還真是頭疼呢!
蒲團擺好,徐若瑾與樑霄象徵性的磕頭謝恩,算是正式接了這“瑜郡主”的封號,夜微言也沒心思在這件事上一味的糾纏,讓董公公帶着徐若瑾去見太后和皇后等人,他則把樑霄留下私談,死活不允許他再陪着徐若瑾亂晃悠!
徐若瑾搭着方媽媽的手邁出偏殿的門又上了轎輦,轉頭望上一望,她不禁發起了呆。
儘管她認爲皇宮就是一座高大無比的牢籠,可它的富麗堂皇和無可比擬的氣勢是不予言表的。
但朝霞公主被囚禁宮中,她又是居住在什麼樣的環境中呢?
既是“囚禁”,那便不可能有什麼好待遇,可讓她去聯想會過的多麼悲慘,不知爲何,徐若瑾的腦中始終幻想不出場景和片段。
是想不出?還是不願想呢?
董公公見徐若瑾發起了呆,便沒有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只是還未到太后的“慈安宮”,便看迎面有一尊更加貴氣的轎輦迎面而來,董公公抻了脖子仔細探望,說了聲“是容貴妃娘娘”,便又簇步過去,率先請安了。
徐若瑾想着容貴妃,並沒有什麼特殊好感和厭惡的距離感,昨日看她對楚嫣兒的熱忱,似乎她們的關係格外親密。
還是敬而遠之更爲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