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樑家祖宅的鑰匙,二老太爺特意吩咐,讓交給四爺您。”杜宇把祖宅的鑰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樑霄的面前,“這不是要與四爺做什麼交易,也算是二老太爺的臨終遺言了。”
杜宇說此話時,悲從心起,聲音都有幾分哽咽。
樑霄看着祖宅的鑰匙,並沒有馬上收下,“我父親即將就過大壽,祖宅的鑰匙還是給他更合適,如今杜總管仍舊管理祖宅,那不妨你去中林縣一趟,親自送給他更好。”
樑霄如此說辭,杜宇也覺得很有道理,“原本也想問一問四爺,奴才前去爲老爺慶壽是否合適,如今聽您這般吩咐,那奴才一定要去!”
樑方見二人的話題越來越遠,不由又提起了剛剛的事兒,“那我您不能見……”
樑霄打斷了樑方的問話,看向身旁的樑一道:“你隨同去一趟後面,時間不要太久,也要看他是否樂意,不要勉強。”
樑方連忙起身感謝,“如若不是父親的身體真的不行,我也很想爲大哥去慶壽,到時會請杜總管帶去我送的一份薄禮,唉,這日子真是……”
一聲長嘆,好似訴不盡心中滿腔愁怨,樑霄沒有多說什麼,正巧順哥兒進來回話,他便讓樑一引着樑方去了後院,杜宇想了半晌並沒有跟隨,他還有心問一問樑霄是否想回樑家祖宅居住。
畢竟也是樑家人,不能總居住在郡主府吧?!就算是居住在郡主府,樑家祖宅如今空無一人,將來如何打算,也要向四爺多請示請示才行,空蕩蕩在放置那裡,自己守着都覺得彆扭無比。
樑方跟隨樑一去往後面的路上,他倒慶幸杜宇沒有跟着,只是稍後如何甩開良心與樑忠對話,這確是個難題了。
樑一帶着樑方到了後面的一間草屋之中,便站在門口,沒有多說一句話。
樑方看了看那間關閉的門,又問樑一說道:“我能進去嗎?”
“請!”樑一的回答格外簡單。
樑方長舒了幾口氣,才輕輕推開那一扇木門。
“吱呀”一聲,讓他的心都跟着被重錘一下。
樑忠此時正坐在屋中喝酒,擡了擡眼皮,見是樑方進門,微有驚愕之後,問道:“你怎麼來了?”
樑方一個哆嗦,擠出幾絲笑來道:“是父親讓我來看看你,”打量了四周的環境,樑方道:“這裡雖然簡陋,但看起來也並不苛刻,樑霄終歸還是樑家的人,老太爺應該也會放心的。”
樑忠皺緊眉頭,“是不是父親病了?”
樑方萎頓咬脣,才道:“已經時日不多了……”
樑忠當即發了火,“你是怎麼照顧父親的?整日裡只惦記那幾個銀子,就不知道管管老爺子的身體,就知道吃閒飯,沒了老爺子,你們怎麼辦?都是一羣廢物,簡直就是廢物!”
樑方沒想到,會被大哥劈頭蓋臉這一通罵!
他提了一口氣,本是滿肚子抱怨卻根本沒有說出一個字,若不是因爲樑忠,他們何至於得罪了郡主?太后下令將他驅趕出門,連老爺子搬離祖宅,這不都是拜他所賜?
居然還在這裡指責自己,簡直……
“老爺子有話讓我傳給你!”樑方沒了什麼好心情。
樑忠皺緊眉頭道,“父親是怎麼說的?”
樑方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朝門口看了看樑一,可樑一其實並不在門外,突然被樑八找走了。
樑方心中鬆了口氣,走近樑忠的身邊,輕聲道:“老爺子說,他既然要走了,你跟着一起去,總比要在這裡苟延殘喘的好!”
樑忠愣住,有幾分沒聽明白!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也沒想到老爺子會說這種話……哥,我捨不得你,我真捨不得……”
樑忠瞪大眼睛,看着他罵道:“這不可能是老爺子說的,一定是你騙我,這絕不可能是老爺子說的!”
“我騙你幹什麼?不是老爺子說的話,我會跑到這裡來傳給你嗎?”樑方爲遮掩心虛,聲音不免也大了起來。
樑忠的手握着酒甕,呆傻了半晌,猛的看向樑方道,“是不是你想獨吞樑家的財產,所以才這麼來說?一定是,一定是你不想管我的兒子了,所以你才放這等狗屁,你這個奸詐的雜種!我早就應該一巴掌抽死你!”
說着話,樑忠站起身便要去打樑方,樑方沒想到樑忠會突然衝過來,躲閃不及正一頭撞了牆上,反而被樑忠捏住了他的脖頸!
“你鬆開我,真不是我,這就是老太爺的意思,是你連累了整個二房,你還有什麼理由活着?你又有什麼資格去怪罪別人?”
樑方狠狠的掙扎,可他卻掰不開樑忠的手,“你掐死了我,你也是樑家二房的恥辱,當初你把大哥連累得跑到中林縣那等鬼地方,如今又害得我們跟着被人瞧不起,你還有什麼資格活着,還有什麼資格賴別人?父親之所以病臥不起,全都是被你氣的!你纔是樑家的恥辱,你早就該死了,可你卻仍然活着,你還要這一張臉麼?給老太爺陪葬纔是你最好的選擇!”
樑方情急之下,將心中多年的憋悶狠狠地發泄出來。
他其實都記不得自己喊出了什麼,他只想快些逃離樑忠的毒手,因爲他真的快被掐死了!
樑忠聽着樑方的話,整個人呆滯的一動不動,被樑方猛的推倒在地上,便奪門而出,立即逃離此地!
樑忠並沒有追,而是瘋了似的將屋中所有的東西砸碎!
他自當知道自己坑害了二房的所有兄弟姐妹,更知道自己已經讓父親失望,所以他才留着自己這一條命!
因爲樑霄已經答應他,總有一日會讓他再上戰場!
死在戰場之上總比自盡要強,那纔是樑家的榮耀,可他卻沒有想到,父親居然要在讓自己陪葬?
骨子裡透出的寒意襲遍全身,樑忠不免嚎啕大哭起來,痛徹心扉,歇斯底里,讓剛剛趕回來的樑一都甚是納悶。
亦或許是知道,樑家二老太爺不行了,所以才哭成這樣?
樑一見樑方已經不在,便出門享樑霄回稟。
樑方此時正在樑霄的面前控訴着樑忠剛剛險些殺了自己!
他不得不說,因爲脖頸上的紫紅的印記就是證據。
“無所謂,算了,終歸喊他一聲哥,他知道了老太爺沒有多少時日,怪罪我沒能照料好,都是我的錯,的確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