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方媽媽聊了沒多大一會兒,便有丫鬟過來找,樑夫人要回府了。
徐若瑾很是不捨。
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與方媽媽說,誰知在一起的時間只能這樣短暫。
一張小臉苦澀的耷拉下來,她枕在方媽媽的肩膀上,撒嬌道:
“要是您能一直在我身邊該多好。”
方媽媽笑着拍拍她的小手。
雖然相處不久,方媽媽早已將她當個晚輩來看待。
似乎在二人心中都有不約而同地的認定,她們就是親人。
在方媽媽看來,徐若瑾自幼在家中備受冷落苛待,有個機會與自己學習,她兢兢業業、刻苦不服輸的勁頭,讓方媽媽很是讚賞。
而每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少女欣喜,是那般的活潑。
其實徐若瑾在這一世真的沒有親人。
她只有這一張皮和這個身份,在內心深處,她的寂寞孤獨,無人能懂。
而方媽媽的出現,爲她的生活指明一個方向,帶她脫離了最初的抱怨和恐懼。
分別是永遠無法抵抗的。
徐若瑾心中明白,也沒有讓方媽媽爲難,樑夫人再敬重她,也不會容忍等她太久。
攙扶着方媽媽一起出了門,徐若瑾爲她送行。
衆位夫人都已經跟隨到門口,也準備離開縣令府,楊氏也在,看到徐若瑾嫋嫋婷婷從遠處走來的樣子,恍惚間,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得她了。
這還是那個任自己拿捏的丫頭麼?
樑夫人的身份最高,自當要由她走了之後,其他夫人們纔會陸續離去。
張夫人一張臉如同黑鍋。
這也是自樑夫人來到中林縣之後,她一直心頭不忿的原因所在。
之前,她纔是第一個離席的人。
看到徐若瑾與方媽媽一同過來,那一份親近的模樣,樑夫人微笑着點點頭,“……時辰不早,各位夫人都準備回府了,也別讓徐夫人擔心,改日到我家中去坐坐,方媽媽也時常提到你。”
徐若瑾立即行禮答應下來,“多謝樑夫人相邀,改日一定專程拜訪。”
方媽媽沒有多說,扶着樑夫人上了馬車。
客氣告別的話沒等說,張夫人便已不耐煩,催促着身邊的媽媽,“馬車呢?怎麼還不來?讓人等到什麼時候,這些個奴才做事,越來越不踏實!”
“老奴這就去催一催。”
張府的媽媽立即去忙着,樑夫人在馬車中聽到,又撩起了車簾子:
“張夫人若着急,不妨先走,我還要再等一下樑霄。”
張夫人一怔,臉色當即沉下來。
樑府的馬車就橫在這裡,她若想先走的話,就要帶着下人們步行到外面才能上馬車。
這是故意給她使臉子的吧?
“少爺們聚會一次也不容易,您又何必總把兒子捆在身邊?倒不如先回去的好。”
張夫人虛僞的笑容很僵硬,可她的勸解,好似樑夫人不開通……
“就是啊,樑夫人,樑公子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和其他府的公子們好生聚聚,我的幾個兒子也都在,難得的好機會。”
縣令夫人出來打圓場,倒讓樑夫人更不好拒絕。
若再拒絕,反而被夫人們覺得是她自恃身份,瞧不上這些人了。
“那便派人去告訴樑霄一聲,我們先回了。”
樑夫人做出讓步,張夫人臉上掛滿了得意。
可恰恰這時,樑霄拎着一甕酒露了身影。
只有他一個人。
“夫人,少爺已經來了。”方媽媽湊到車窗旁稟着話,樑夫人只微微點頭,沒有再開口。
看到門口這般多女眷,樑霄的腳步遲疑下,更快的走了過來。
拱手爲衆夫人行禮,樑霄便走到了馬車旁,“母親。”
“剛剛夫人們還提到你,既是難得的機會,你不妨留下與各位公子多敘半晌,我就先回了。”
樑夫人說出這番話,樑霄自當明白,是有人故意作弄。
“不必了。”
樑霄當即拒絕,看向各府的夫人們,“衆位公子都已經酒醉被擡了回去,夫人們也不必再等了。”
“啊?”
縣令夫人最驚詫,“張公子也醉了?”
“醉了,不過他還沒有走,在袁公子的書房小歇。”
樑霄的話說的模棱兩可。
在書房小歇?
其實是吐的已經走不了。
握一握手中這甕酒,樑霄下意識的朝着徐若瑾看去。
之所以衆人皆醉,還是拜這甕酒所賜。
連樑霄都沒想到,衆人僅僅是喝了一碗,就都醉成那副模樣。
他自己受傷之後,實屬寒涼體質,嗜酒如命,尋常的酒喝上兩壇都沒問題。
可這一種酒,喝下三碗,也有了醉的感覺。
他樑霄自幼到大,還不知什麼是醉!
卻是這一種酒,讓他覺得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
張夫人和趙夫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只覺得自家的公子都沒了身份,怎能醉的被擡回去,要不然便是回都回不去?
再看向樑霄,卻見他透過衆人看向後方。
順着目光瞧去,正是徐若瑾。
張夫人見到後臉色更加難看,袁蕙翎當看到樑霄握着的酒甕,就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本她和趙翠靈幾個人悶聲不語的送客,可這種時機若不擠兌兩句,怎能泄心頭之恨?
袁蕙翎也多了個心眼兒,捏了莫蓉的手一把,眉頭指向徐若瑾和樑霄,示意她出面來揭這層疤。
莫蓉的膽子很小,雖然也巴結着袁蕙翎,可出頭露面的事向來不幹。
袁蕙翎威脅的瞪她幾眼,湊其耳邊低聲道:“你自己掂量着辦!”
莫蓉被嚇的連忙往後縮一步,袁蕙翎一把將她推上前,根本不容她再琢磨。
小姐們這裡突然有了動靜兒,夫人們也瞧過來。
莫蓉一張臉憋了通紅,被這麼盯着,她也只能自找臺階,“那個……那個樑公子,你那麼看着徐姐姐,實在不合規矩,還望你自重。”
衆人立即大驚!
莫蓉被盯的都快哭了出來,只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實在冒失,連忙解釋道:
“這個不能怪我多想,徐姐姐都已經定了親事了,何況……何況樑公子拿的那甕酒就是徐姐姐釀的,當初樑公子到水裡抱徐姐姐上來,已經是有了肌膚之親,他更應該離徐姐姐遠一點兒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