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翊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怎麼就脫口而出了呢?
好在,阿九現在迷迷糊糊,稀裡糊塗的應了聲“哦”,便又沉沉的閉上了眼。
諸葛翊鬆了口氣,卻還不敢動的定定看着阿九,以防萬一的想等一會兒再繼續下針,卻不想,阿九下一秒就忽的又睜開了眼,定定的看着他……
那雙眼,這一瞬竟出奇的清澈明亮,看的諸葛翊心一慌,擡手就戳了她昏穴。
阿九瞪了瞪眼,眼簾才沉沉落下,徹底昏睡過去。
諸葛翊無語,暗歎早知如此,從一開始就該點暈她,現在可好了……
等她醒過來問起,他該怎麼解釋?打死不承認?
有用麼……
諸葛翊頭痛的功夫,阿九做了很多夢。
夢裡,她病了,病得很嚴重,二師兄出現,臉上帶着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細心的照顧她,陪她說話……
她很開心,笑了,也太開心,眼淚竟都流了下來,不願從那個夢裡醒來,可,卻有人狠狠的把她搖醒過來。
擰眉睜眼,就見一張俊逸非凡的面孔映入眼簾,熟悉的眉宇之間,藏有陌生的淡淡皺痕……
阿九尚未徹底清醒,腦子還在遲鈍運轉,手卻已經本能的擡起去撫那熟悉眉宇間的陌生皺痕,想抹平去。
諸葛翊呆了呆,才恢復的冰冷表情瞬間被那指尖的溫度融化,心都被溫暖了,卻,悶悶的疼……
醒了。
他險些又脫口而出,但關鍵時刻,只是脣動了一動。
停在眉宇間的指頓時僵了僵。
她怔怔的看着他,好一會兒眸子才恢復清澈,隨後收回手,勾脣衝他一笑。
那笑很輕,很淡,有股淡淡的疏離,刺痛人眼……
諸葛翊抿脣,面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人真是矛盾,千方百計百般隱忍終於得到想要的結果,心,卻不如預期的愉快,甚至,竟還是痛的,難以忍受的痛!
他果然是被她寵壞了,比起她轉身離去獲得該有的幸福,他還是更喜歡她追着他跑,圍着他轉,對着他笑,爲了他無法無天,哪怕,這樣的她又會變得不幸……
阿九坐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換過了,此時身上只穿了貼身的中衣,牀頭架上沒有掛外衣襖子,而屋裡,只有諸葛翊一個人。
嘆了聲,下牀,繞過諸葛翊準備去找衣服穿,卻被諸葛翊一把拉住,而後直接扔回牀上,下一秒被子又裹上了身。
阿九無語的看着他,眼神卻很冷淡。
他也看着她,與她四目相對,面色發黑越來越難看。
他是“啞巴”,她也乾脆閉嘴,兩人就那麼僵着,半空中眼刀廝殺兇狠,誰也不服氣誰。
忽然,阿九肚子咕嚕嚕的大叫起來,煞住了那場眼刀與眼刀之間的較量。
諸葛翊轉眸看向阿九肚子位置,莫名想笑。
阿九卻翻了個身,直接給他個背,竟沒嚷嚷着要吃飯。
諸葛翊頓時擰了眉,伸手取了牀頭的鈴鐺,才搖一下,阿九就猛然回過身來,一把搶了鈴鐺,骨碌趴牀邊,甩手就扔了牀底去。
而後擡眸,挑釁衝諸葛翊笑:有本事你爬進去拿出來啊。
諸葛翊額角頓時跳出兩根青筋,那萬年冰窖一般的深邃眸子,也一瞬間竄起了兩簇火光,狠狠的瞪着她。
阿九死豬不怕開水燙,擡手撥了撥劉海,倒頭窩回去,繼續給他個冷冷的背。
諸葛翊額角的青筋,頓時又多了三根。
不過,鈴鐺畢竟還是響過了,而且滾進牀底的聲音明顯不正常,影一機警,二話不說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卻跟着就聽到一陣咿呀牀聲,似乎是屏風後的人正在“忙”,聽到門開聲,嚇到了……
影一頓時僵住,進退兩難時,阿九帶着輕喘的聲音傳來:“不許進來!”
影一尷尬的紅了紅臉,應“是”的同時飛快退了出去,卻不知……
屏風後,阿九抱着肚子無聲的笑成一團。
諸葛翊起初還面色難看黑如鍋底,此時卻覺好笑比好氣更多一點,很是無奈的看着牀上笑得滿臉通紅滾來滾去的人兒,可,她最經不住餓了,不吃飯怎麼行?
嘆氣,諸葛翊推輪椅轉身,準備出門去交代,卻發現輪椅轉背了牀後就忽然不能動了。
這丫頭……
諸葛翊沉了沉臉,回頭瞪她,卻見她正拉着牀幔綁他輪椅!
怔了一瞬,他立馬黑了臉。
他敢肯定,她之前是聽清楚了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並且記得他隨後一急就點了她昏穴,這鬧的是逼他開口!
以他對她的瞭解,如果他不妥協,她絕對會跟他沒完沒了……
“你想怎麼樣?”諸葛翊黑着臉,還是選擇了當下開口,免得她回頭完全不挑時候的給他出幺蛾子。
但開口後,他立馬就後悔了,頭也瞬間痛得厲害……
“咦?”阿九四下張望,搞不清狀況的模樣:“剛纔誰在說話?有種出來!孬種!藏着掖着算什麼好漢。”
諸葛翊臉色頓時又難看了三分:“不要趁機罵我。”
阿九這纔看向他,一臉吃驚不小的模樣,甚至還刻意瞪大眼睛擡手掩嘴:“天啊,殘廢,原來你會說話?告訴我,我現在不是在做夢。”
諸葛翊看着她,決定閉嘴,可跟着,阿九的表情就更誇張,並且嗓門也猛的就擡高了八度:“天啊,殘……”
明顯是要重複剛纔的話!
可她這嗓門一扯的又喊一遍,外邊還不得聽了去?
輪椅被牀幔綁着,轉不了身,諸葛翊只能倒退回去,在她嚷嚷出更多之前手疾眼快的一把將她從牀上拎過來,困在懷裡狠狠瞪着:“你想幹什麼?讓全天下都知道我能說話?”
“這麼普天同慶的好消息,爲什麼不?”阿九一臉“我傻我天真”的看着他。
諸葛翊瞪着她,不想把口水浪費在跟她沒意義的交談上。
阿九笑了起來:“你不想秘密泄露出去,直接殺我滅口不就行了。”
諸葛翊抿脣,面色複雜的看着她。
“你捨不得殺我。”阿九勾住他的脖子貼近他的臉,淺笑妖嬈:“你喜歡我,對嗎?”
雲天漠你個賤人,給姑奶奶等着瞧!
諸葛翊瞬間汗毛倒豎,看着她,閉緊嘴巴不再說話。
阿九卻無所謂,爬起來就直接跪坐在他腿上,雙手捧着他的臉,一本正色道:“我改變主意了,我們還是先洞房吧。”
諸葛翊頓時面色一陣微妙。
阿九卻似沒瞧見,一本正色又道:“身子給了你,我才能徹底忘了他。”
諸葛翊面色變得難看,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閉嘴。要吵架要理論,他都不是她的對手,不如直接用沉默來應對她的千奇百怪。
“說幹就幹,來。”阿九一臉嚴肅的說着,就動手去扯他衣服。
俊臉一黑,諸葛翊抓住她的手,可下一瞬,他的嘴就被她咬住了,那狠勁兒,簡直想把他嘴咬掉一樣,痛得他都忍不住擰眉倒吸了口涼氣。
可……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咳……”
諸葛翊嗆了下,感覺她不是在親他,而是想弄死他。
“別嘶……”
他一想說話,她就直接咬他舌頭,狠狠的,不滿嘴血腥味不滿意。
諸葛翊只好沉默,任她咬隨她鬧,本以爲她要不了多久就會收手,可……
她肚子咕咕叫得響亮她也不停!
兩天兩夜沒正經吃東西餓得頭暈眼花也不停!
肚子叫就放任它叫!
實在頭暈眼花,就歇個三秒,三秒後又繼續!
折騰他的同時,何嘗不也是在折磨她自己?
諸葛翊生氣了,擡手……
“你敢點我穴試試看,我回頭就去睡影一!”阿九兇巴巴瞪着他,擡高下巴:“睡完影一睡影二,睡完影二睡影三,把你貼身十八影衛統統睡個遍,你試試我敢不敢。”
諸葛翊臉都綠了,額角青筋閃電似得狂竄不止,瞪着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
“這樣才乖嘛~”阿九勾脣,捧住他的臉在他脣上狠狠的啵了一下:“來來來,我們繼續。”
諸葛翊頓時氣得都忍不住笑了,按住餓狼似得的她:“怎麼才肯吃東西?”
阿九咧嘴:“先來一發。”
諸葛翊:“……”沉了沉眸:“你會後悔。”
“後悔是小狗。”
“先解開牀幔。”
“你當我傻啊,解開了你還能這麼老實坐在這裡跟我玩?就這麼來!”阿九低頭瞥了眼他的腿,鄙視道:“不過是個殘廢,哪來那麼多要求?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這鳥樣,上牀來你也只能一個姿勢。”
諸葛翊氣得瞬間頭頂冒煙,沉着臉不說話。
不能走路是真的?
阿九暗驚,臉卻囂張的仰着,一副氣死他不償命的欠揍模樣:“有本事你證明給我看你行啊!不行你兇什麼兇!”
諸葛翊陰沉着臉看她。
阿九被他看的心虛,撐沒多久就慫慫的自動滾下了他腿,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誒喲,好冷好餓,我得找身衣服穿上就去吃點東西。”
轉身沒走兩步就渾身一軟,摔了地上去。
妥妥的餓軟了腿……
阿九鬱悶起身,趁機回頭看了諸葛翊一眼,卻見他依舊陰沉着個臉坐那裡,看起來比平時面無表情的冷漠樣子更可怕。
心底一陣發毛,阿九不敢久留,胡亂找了身衣服套上,就頂着一頭散發出了門。
自然,那模樣十分吸睛,一出現就引來院中人紛紛側目。
衆人驚愕的看着阿九,跟着就被她有氣無力的一句雷了個外焦裡嫩:“我好餓……”
說罷,也不管是誰在旁邊,就近就軟着倒過去。
影一手忙腳亂接住她,下一秒就直接推到紫蘿和秋梅那裡去……
他和影七就在屋外,剛剛有些話,不小心聽到了,現在嚇飛的魂還沒回來呢!
**
端王府這日變天了……
端王爺在屋裡呆了一天不出門,而端王妃,竟然去書房翻了一天書!
是的,是翻書,不是看書!
看着單手托腮眼斜別處,手卻不停在翻書的阿九,紫蘿和秋梅相視一眼,你推我,我推你,好半天決定不下誰開口。
阿九轉眸看向兩人:“你們在那搓什麼?身上長蝨子了?”
兩人頓時無語,好一會兒,紫蘿才腆着笑道:“那個,端王妃,時候不早了,您還不打算回房嗎?”
若是之前,她還真巴不得阿九別回房,早早跟諸葛翊生間隙,她這些小丫鬟纔有上位的機會,可自從聽了阿九那些酷刑之後,她那點心思直接嚇飛了。
這主兒“英勇”事蹟太多,當初連八小姐就被提劍滿院子追着砍,自己一個下人,命能比八小姐值錢?
шшш ▲ttκǎ n ▲¢ ○ 真心不敢賭她不敢……
阿九斜了她一眼,懶懶道:“急什麼,這本書都還沒翻爛呢。”
紫蘿頓囧,欲哭無淚。暗暗推了秋梅一把,讓她也說兩句。
秋梅現在卻比紫蘿更怕阿九,打死不願開口。
“瞧你兩那熊樣,我又不吃人。”阿九白了兩人一眼。
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手上始終沒停過翻那本書,正着翻完背過來翻,揹着翻完繼續正着翻,反反覆覆,已經一天了……
兩人正無計可施時,玉冰來了。
紫蘿二話不說迎上去,都想哭了:“玉冰,你可來了。”
玉冰哭笑不得的拍拍她的手安撫,無視秋梅,走到阿九面前,直接搶了那本還沒翻爛的書:“端王妃,天色不早,您該回屋歇息了。”
“怎麼是你來了?”阿九斜着她,頓了頓,道:“十一兄讓你來的?”
玉冰頓時紅了臉:“關十一大人什麼事?”
“他沒叫你來你來幹什麼?”阿九一把搶回那本書,歪蜷進太師椅裡就翻開,搖頭晃腦的唸了起來。
玉冰哭笑不得,伸手去又把書給搶走了:“要看明兒再看,現在已經很晚了,會壞眼睛的。”
說罷,給紫蘿和秋梅一個眼色,就率先過去把阿九從太師椅裡拖起來。
“放肆!玉冰你造反了!”
“你們兩個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
“靠,都聾了沒聽到我說話嗎?”
阿九一路掙扎一路叫,卻還是被拖回了房前。
“奴婢只能幫您到這兒了。”玉冰說着,就衝屋裡報了聲,而後開門,將阿九一把推了進去。
“我去……”
阿九回頭瞪了眼,而後才轉眸看屋裡,見屋裡亮着燈,但沒看到諸葛翊。
站在門邊沒看到他,不代表他不再房裡,說不定他在牀上,屏風給擋住了。
躡手躡腳,阿九鬼鬼祟祟靠向屏風,偷偷伸頭……
直接對上一雙冷眸,嚇得立馬窩囊的又縮回了屏風後。
“那什麼,這麼晚了王爺還沒睡啊?”阿九蹲在屏風後,訕訕問。
“等你洞房。”那頭*的回了一句。
阿九頓囧,卻又忍不住想笑,嘴賤賤的問:“那是你在上邊還是我在上邊?”
諸葛翊覺得自己還是太低估她了,那張俊臉瞬間又黑了一層:“你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
“咳……”
阿九被他嗆了下,腦洞自動大開,跟着俏臉就控制不住的火辣辣的燒了起來,嘴卻依舊很賤:“咳咳,那什麼,沒試過,不知道哪種比較爽。”
“都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
阿九點頭就附和,話沒說完就忽然覺得什麼不對勁,倏地擡頭,就見諸葛翊不知何時扶着屏風站在了她旁邊,正陰沉着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頓時嚇得一屁股坐了地上,見鬼一樣瞪大眼睛看着他。
“滿意了?”諸葛翊沉聲問。
阿九腦子卻一下轉不過彎來:“啥?”
諸葛翊狠狠瞪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我能站起來。”
阿九木木點頭:“哦……誒?”一下從地上蹦起來:“能走呀——”
諸葛翊直接被她撞翻在地,她伸手拉也沒拉住。
坐在地上,諸葛翊雙眼快噴火,再度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滿意了?”
“咳咳……不知者無罪,我哪知道……嘛……”阿九囧囧道,伸手拉他:“地上冷,起來再說吧。”
諸葛翊拍開她的手,自己扶着屏風站起來。
好在屏風純玉石制,只托架和邊框是硬木雕刻,又厚又重,不然還承受不起他的重量。
阿九見他動作很慢,面色蒼白還伴着冷汗直冒,不用問也知道他每一個動作都很痛苦,幾次想扶他,可他每次都推開她的手,愣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牀邊。
阿九不知所措的站在他面前。
她不否認,她就是逼他,要搞清楚他到底是真殘廢還是假殘廢,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額不對,應該說是搞清楚他情況才能知道以後怎麼跟他相處,不至於什麼都不清不楚,日後不是要小心翼翼,就是無意闖大禍,可……
竟陰差陽錯挫傷了他的傲氣!
撓撓頭,湊過去,小心翼翼將手放在他膝蓋上,見他並沒有推開她,才弱弱的問:“是不是很痛?”
迴應她的,卻是冷冷冰冰的靜默。
“怎麼中的毒?”外邊說是他還在胎中就中了劇毒,但怎麼中的毒,誰下的毒,誰也沒提。
也許是不敢提。
諸葛翊還是不說話。
阿九惱了,又氣又委屈,抓起拳頭就在他膝蓋上一陣亂打:“叫你不說話,叫你又不說話,叫你明明能出聲卻不開口,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不知道當然會誤犯,誤犯你又生氣,一生氣就更不說話,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開口怎麼能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要有那麼厲害,早出門擺個攤子做半仙去了……”
“噗~”
那麼嚴肅抑鬱的氣氛,愣是被她扯出歡樂來,諸葛翊也忍俊不禁:“還半仙,你就別出去禍害人了。”
阿九擡起紅紅的眼瞪着他:“我都哭了你還笑。”
“還成我的錯了?”諸葛翊哭笑不得。
阿九理直氣壯:“不是你的錯難不成還是我的錯?”
諸葛翊:“……”
“又不說話!”阿九瞪他。
諸葛翊無語。
“再不說話試試。”阿九掐着他腿就狠狠擰。
諸葛翊擰眉,推開她的手,她卻下一秒又黏上來,擰得更狠,還揚起臉挑釁的看着他。
她天生就是磨人的能手,再淡定的脾氣也能被她磨暴躁!
諸葛翊黑下臉,一把將她拎起扔上牀,壓住,直接以嘴堵嘴,可……
阿九卻忽然拼命掙扎着推他,甚至又咬破他舌頭。
見他臉比燒了十年的鍋底還黑,阿九縮了縮脖子,紅着臉道:“那,那什麼……我那個什麼好像來了……”
諸葛翊愣了一下才低頭往下看,而後臉就變得更黑了。
忽一擡手,就將她撥了牀下去。
猝不及防跌下牀,阿九滾了一骨碌,疼得叫誒喲,咬牙切齒:“你幹嘛!”
諸葛翊冷冷橫她一眼:“滾去睡軟塌。”
“憑什麼又是我睡軟塌!”阿九怒跳起:“女人越是這個時候越脆弱,更需要呵護,着涼了會血崩的!”
諸葛翊冷冷道:“家裡有御醫,有藥,你就算血流成河也死不了。”
阿九大步回來,雙手環胸,一腳踩在他膝蓋上:“你個死殘廢,不要欺人太甚!”
看着膝蓋上那隻還穿着繡花鞋的腳,諸葛翊的臉頓時更黑了,冷冷瞪她:“不想要了?”
阿九嚇了一跳,本能縮腳跳開:“君子動口不動手。”
“誰告訴你我是君子了?”諸葛翊沉沉道。
阿九順口就接:“男人動口不動手。”
“誰告訴你我……”話到一半,諸葛翊臉都綠了,瞪着她的雙眼要噴火。
“咳呵呵,開個玩笑嘛,要不要這麼嚴肅,嗯,我血流成河了,先撤了,你好好休息。”阿九毫不猶豫轉身就走,找玉冰救急去。她臉皮還沒厚到在他面前侍候姨媽大人。
瞪着妨礙視線的屏風,聽着門開又關起,阿九腳步聲去遠,諸葛翊的頭,還是疼得好像要裂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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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阿九都乖乖的窩在別的房間裡沒動靜。
諸葛翊也不理她,兩人冷戰了一樣,但沒人敢去打聽兩人怎麼了,也不敢私下偷偷議論。
端王府這三天氣氛沉悶壓抑,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人人謹慎,不敢出半點差錯,說話聲音都儘量往低了壓。
第四天,阿九終於出門,可她沒有去找諸葛翊,而是帶着玉冰和影十一影十二直接出了門。
甚至,都沒有跟諸葛翊打招呼……
“去哪裡也沒說?”
忽然冒出來的聲音,驚得影一和影七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聲音的主人是諸葛翊,偷偷看去,便見那張俊若天神的臉此時黑得嚇人,還有青筋狂跳不止。
影一硬着頭皮道:“端王妃並未說起……”
“你們就這麼讓她出去了?”諸葛翊沉聲道。
影一二人無語,這不是您說,她想幹嘛幹嘛,不要攔着麼……
影七弱弱道:“要不……派人去追回來?”
諸葛翊橫了一眼過去:“你覺得可能嗎?”
影七:“咳……要不……先派人去看看端王妃她們去……”
影一扯了扯影七,接話道:“屬下瞧着今天天氣不錯,王爺要不要出去走走?說不定,逛着逛着就跟端王妃遇上了。”
影七猛然反應過來,使勁點頭:“對對對。”
諸葛翊抿脣別開眼,看了看窗外,便見外邊暖陽融融,天氣確實不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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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雖然只是七皇子府上總管的妻子,但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七皇子又是堂堂皇子,身居要職,哪能少了攀交的人,可七皇子平日公務繁忙,又尚未娶妻,這府裡許多事,就只能交給總管陳福夫婦代爲處理,陳福管外宅,唐寧暫理內宅,時日一長,倒是結交了不少官家夫人……”
玉冰坐在馬車裡,將這些天調查到的事精簡了報給阿九:“奴婢運氣不錯,兩天前正好撞見唐寧與幾位夫人約定,今天一起到雲錦樓給一位即將出嫁的陳小姐挑首飾,等挑好首飾,便會去常去的茶樓坐會兒聽聽說書。”
阿九點頭,讓換了普通衣袍的影十一先去雲錦樓。
到雲錦樓的時候,一樓正有幾個夫人圍一起挑首飾,那興奮勁兒一看就知平時少有機會來,帶來的孩子都沒空去管了,五六個全扔給一青襖女子照看。
玉冰指了指那青襖女子,低聲對阿九道:“那便是唐寧。”
“你想幹什麼?”唐天沉聲問。
阿九卻不理唐天,順着玉冰指看去,就見唐寧正忙着給幾個吃餅的孩子擦嘴抹口水,輕聲一個個叮嚀別噎着,又讓丫鬟找店小二要點溫茶……
長得跟唐天一點都不像,但看着就是個恬靜賢惠好相處的人。
阿九正要走過去,就聽到被丫鬟問茶的店小二語氣很衝的道:“人都在這兒侍候你們了,哪還抽得出手去煮茶,沒有沒有!”
一大羣人帶那麼多孩子來,吵死不說,還弄髒了地,大人又挑了多久壓了多久的價,半天愣是什麼也沒買成,還想喝茶,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