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瘦小漢子的女兒。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爹,爹你怎麼不說話?”少女喚了一會,趴在地上的瘦小漢子仍然動也不動,少女蒼白透明的小臉一下子慌張起來,她惶恐的又喚了幾聲,伸出手,搖着瘦小漢子。
“爹!”
搖了半天,瘦小的漢子依舊,素白的少女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聲音帶着哽咽和害怕,
小臉慌亂無措,嬌小瘦弱的身影脆弱又可憐,悽然無比,叫一邊的人看得落淚。
“爹,你怎麼了?爹你說說話,你回答,爹。”
少女又叫了一會,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嘶啞,一張臉白得嚇人,瘦小的漢子還是那樣,少女大聲哭起來,邊哭邊用力搬着漢子的頭,很快瘦小漢子的頭搬了過來,閉着眼,臉色青灰,一看就大事不好,少女嚇呆了,就那樣呆在原地,片刻少女似乎明白了什麼,大慟,大哭。
伸出手再次搖動。
“爹你別嚇女兒,爹你不要這樣,爹你嚇到女兒了,爹你不要丟下女兒,娘剛走不久,你現在——”
少女抱着瘦小漢子,不停的搖着,試圖搖醒對方,聞者落淚,見着傷心。
瘦小漢子任少女搖動,臉色更加青灰。
所有人都有些不忍。
尤其是少女說出的話,再看少女素白的裝束,似乎戴着孝,這樣一來,再看更是不忍心。
先是娘走了,現在這爹又。
這少女……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瘦小漢子會這樣,都很震驚。
之前還——
一個個都看向被押着的胖子。
不過是踩了一下腳,先前那瘦小的漢子還好好的,難道那幾下真的打死了人?他們看着胖子和家丁,胖子一張豬臉此時也有些發愣。
又沒有踩幾腳,這就死了?
那些家丁下人也呆了,半晌所有人都看向蕭繹幾人,杜宛宛蕭繹看着少女,容真扶着杜宛宛也是驚愕。
黑衣人也看着一動不動的瘦小漢子還有少女,他們也沒料到。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圍觀的人見蕭繹幾人不說話,胖子被押着,少女哭得傷心,瘦小漢子臉上滲出死灰,其中幾個臉色一變大叫起來。
一往後退去。
“攔住他們。”
蕭繹一聽,神色一沉,擡起頭,冷冷看了大叫着退開的人一眼,對黑衣人揮手,讓幾個黑衣人攔住。
“是。”
黑衣人頷首,分散開去,攔住叫着的人。
杜宛宛回過神,她看了看大叫的人,側頭望向蕭繹,蕭繹臉色格外的陰沉,陰鷙,盯着少女。
杜宛宛順着他的目光再次看着少女。
心有些酸。
容真也反應過來,看着少女的樣子,眼晴有些溼。
少女依然不停的搖晃着瘦小漢子,似乎無法接受,蕭繹:“去叫個大夫過來,守着。”他對着身邊餘下的黑衣人。
一個黑衣人領命而去。
“皇親?押下去好好審問,問出來後,直接打入大牢。”蕭繹沉着臉,轉向胖子還有那些臉色發白的家丁。
押着胖子的黑衣人馬上領命,還有攔着家丁的黑衣人。
蕭繹下完命令,冷冷的睥了一眼胖子還有家丁,滿眼殺意。
叫人發怵。
胖子感覺到目光,擡起頭,目光就是一縮:“嗚嗚,本公子。”掙扎起來,邊掙扎邊大叫。
不等他再說,押着他的黑衣人押着他就離開,攔着家丁的黑衣人也抓住他們,杜宛宛鬆了口氣。
容真也是。
蕭繹冷冷盯着。
少女悲傷悽然的哭泣就在耳邊。
“你們要幹什麼?”想要退去的人見幾個黑衣人上前攔住他們,一個個都變了臉色,跑了幾步見跑不掉,白着臉再次大叫。
黑衣人根本不理,直接圍住他。
蕭繹看也不看,杜宛宛睥了一眼,容真一樣。
“我們公子是皇親,你們放開公子,等公子脫了身,公子一定會叫你們千刀萬剮,你們居然敢這樣對公子,你們是什麼人?”
幾個家丁被押着走了幾步,見自家公子被押走,心知不好,大聲叫道。
“你們放開公子,公子是——”
胖子也在掙扎,這些人怎麼敢這麼對他。
竟真要押走他。
“捂住嘴。”
蕭繹不想聽,有些話也不能叫人聽見,他轉回頭,盯着胖子還有掙扎的家丁,狠聲命令。
黑衣人忙捂緊胖子的嘴,押着家丁的黑衣人伸出手。
“啊!”
胖子劇烈的掙扎,他不知道他們要押他到哪,可是他不會感覺不到不安,他用力的掙扎,肥胖的身體扭曲成肉團。
身上的綢緞長衫勒在身上,家丁被捂住嘴後似乎知道知道無望,安靜了下來。
蕭繹收回目光。
杜宛宛容真也收回視線,餘下的三個黑衣人圍在他們身前,周圍被攔住大叫的人見狀再次想逃。
“捂住嘴。”
蕭繹冷眼望去。
黑衣人忙捂住手上人的嘴。
剩下的人羣愣愣的,看看這,看看那,只覺得眼晴看不過來。
“帶下去。”
蕭繹接着道。
杜宛宛容真看着蕭繹。
蕭繹不說話。
幾個黑衣人捂着手中的人的嘴,帶着他們離開。
等人走了,所有人都敬畏的盯着蕭繹,蕭繹皺着眉頭,看向地上滿臉死灰的瘦小漢子,杜宛宛和容真也跟着。
少女雖然還在哭,但在此時擡起了頭,呆呆的望着蕭繹。
杜宛宛和容真還有其它人也終於看清了少女的臉,少女長得很俏麗,柳葉似的眉,水汪汪的大眼,挺直的俏鼻,櫻桃小嘴,瓜子臉,臉色雖然蒼白但配着身上的素白,烏黑的秀髮,反而更叫人愛憐。
明明只是很簡單的打扮,身上的孝衣更是,偏叫她穿出風情來。
俗話說,人要俏,一身孝。
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杜宛宛也怔了怔。
容真望向杜宛宛,蕭繹只瞄了一眼,黑沉的眸閃了閃,就沒有再看。
“大夫來了,讓一讓。”
這時,去請的大夫來了。
杜宛宛和容真退了退,看向人羣入口,蕭繹也擡起目光,人羣自動散開,蕭繹吩咐去的黑衣人帶着一個白鬍子老頭走了進來。
蕭繹眸中閃過一抹光,沒有說話,指了指,黑衣人點頭帶着揹着藥箱的白鬍子老頭朝着地上無聲無息臉色死灰的瘦小漢子去。
白鬍子老頭一進來就是臉色一變,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沒有,顫微微的恭身跟着黑衣人。
所有人都盯着白鬍子老頭。
“這是李大夫。”“是李大夫。”“……”人羣裡顯然有人見過這個大夫,議論起來,蕭繹不開口。
杜宛宛容真還有餘下的黑衣人都看着大夫。
白鬍子老頭蹲在地上,由着黑衣人幫着看起來。
“爹。”
素白的少女呆呆的看了一會蕭繹,在白鬍子老頭察看的時候回過神,反身撲到瘦小漢子身上。
“爹,女兒來了,爹不要再睡了。”
“……”
“爹都是女兒不孝,女兒來遲了,爹被人害了,爹你要是不要女兒,娘沒了,女兒就只有一個人。”
“……”
“爹你醒過來吧,女兒求你醒來,女兒不要當孤女。”少女哭泣嘶喊,聲音哭得太久,已經沙啞。
她顫抖着身體。
讓人再次心酸。
白鬍子老頭李大夫是被黑衣人直接帶來的,聽到這裡,不由也嘆一口氣,他是坐堂的大夫,一開始有些不滿被這樣帶來,不過現在,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身上的傷痕也能猜到,再說他已經看過。
已經遲了。
只是要怎麼說,帶他來的人還不知道是什麼人。
少女哭聲更大了。
黑衣人看着,微皺着眉。
周圍的人:“還真是可憐,成了孤女,一個孤女可怎麼活,無父無母。”“是啊,不過是踩了一下腳,就被打成這樣,打死了。”“還是不要說了,那個惡霸哪裡是我們這些小民能說的,那可是皇親。”“是啊,是啊,想打死誰就打死誰,一句話,打死了也不用負責,我們這些小民怎麼敢得罪,怎麼能得罪,一旦得罪了命都不保,也沒有人替我們這些小平升冤,皇帝老子也不會管。”“誰說不是,以前不少人被那惡霸說打殺就打殺,冤枉入獄,也不是第一次,誰管了?那惡霸還不是想怎麼就怎麼,也是這漢子倒黴,踩到惡霸,那惡霸怎麼會放過,據說那惡霸的姐姐可是皇帝老子的寵妃。”
“你聽誰說的?”“算起來這漢子還算好命的,遇上這幾位,把那惡霸還有一起的家丁抓了起來,不然這女兒肯定也要遭殃,那惡霸最是喜愛美麗的女子,最是喜歡強搶,肯定要搶到府裡,是生是死就不知道。”
人羣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又是同情。
當然也有小心謹慎的。
“這女兒就算逃過又如何?成了一介孤女,那惡霸雖然是被人抓了起來,哪裡知道以後又是?這幾位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現在是抓住了那惡霸道,可那惡霸是什麼身份,可是皇帝老子的親戚,這幾個還不知道什麼下場。”
“嗯嗯。”
“……”
人羣說着說着,又看向蕭繹幾人,幾個人帶着猜測和擔憂。
蕭繹並不在意,他關心的是這些人的話,他的寵妃?
杜宛宛和容真也聽到,她們看向蕭繹,不知道是哪一位。
黑衣人也望着蕭繹。
“我爹怎麼了?”
素白的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又悽又啞。
所有人看過去。
原來白鬍子老頭已經起身,黑衣人守着,少女直直的盯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搖着頭,滿臉的淚。
嬌小的身影不停的顫着,雙手抱着瘦小漢子。
天地間,此時此刻似乎只有少女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
“我爹怎麼了,大夫,求你告訴我。”
少女又道,聲音更啞。
白鬍子老頭環視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少女懷中的漢子,看着少女,帶着憐憫,他已經聽出大概,兇手已經被旁邊的人抓了起來。
不過兇手的身份,還不知道等一會如何,這種事他看得太多了,那個惡霸他也知道,可是不能惹的。
這些人把他抓了,他想勸幾句,又覺得自己越老越膽小,罷了,老都老了,死就死吧。
“姑娘,節哀!”
他嘆息着開口。
“爹!”
少女一下子受不住,俏麗的臉更白,再次哭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抱着漢子。
人羣再次嘆氣,有幾個想要上前勸一勸,又不知道怎麼說。
這種事,怎麼好勸。
再說也顧忌那個惡霸。
白鬍子老頭見罷,搖着頭,不停的嘆息,似乎很慚愧,黑衣人等着蕭繹的命令,杜宛宛和容真相視一眼,杜宛宛不知爲何想到自己,心中惻隱想叫容真去看一看,她身邊一直沒有添人,如果少女願意,她可以收留她。
不等她開口。
蕭繹對着一邊的黑衣人:“把他好好葬了,給她二十兩銀子。”
他吩咐道。
杜宛宛看向他,容真也側頭,黑衣人馬上點頭,上前走到少女身前,白鬍子老頭聽到摸着鬍子眯了眯眼點了點頭。
不過也更擔心這幾個人。
周圍圍觀的人沒有想到,面面相視。
其中幾個擔憂的人更擔憂。
這是真的遇到好人了,但就是這樣的好人要是有什麼——
少女抱着漢子也聽到了,她轉回身,梨花帶雨的俏臉更多了幾分風情和楚楚動人,她望着蕭繹。
蕭繹感覺到,注視着她。
少女臉漸漸有些發紅。
杜宛宛不經意看在眼中,打消了心中的心思,她仔細的觀察這個少女,不得不說很美。
很俏麗,尤其是現在。
再看那個男人。
容真也看到,皺了一下眉。
周圍的人靜下來,看着,黑衣人守在一邊,白鬍子老頭看一眼漢子又看一眼少女,搖頭晃腦。
蕭繹並沒有多看,很快轉開了視線。
杜宛宛不知爲何鬆了一口氣,她一直看着男人。
她不想這樣。
她知道她在擔心。
她不該擔心的。
容真也鬆了口氣,她可不想這個少女藉機攀上皇上,雖然很叫人同情,很可憐,其它人再次面面相窺。
黑衣人還是老樣子,白鬍子老頭像是沒有發現,他停下搖晃,走到蕭繹面前。
“恩公。”
少女發紅的臉在蕭繹轉開視線後白了白,隨後,她跪在地上,悽惶又可憐的向着蕭繹的位置磕起頭。
“小女多謝恩公,要不是恩公,小女都不知道怎麼辦——爹爹也多謝恩公相救,那個惡人,多虧了恩公出手,小女本是和爹爹進城賣東西,爹爹只是踩到那惡人的腳就被打死,小女就只這一個親人,今後小女再沒有親人,恩公若是不嫌棄,小女願爲奴爲婢,服侍恩公,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
少女神情堅決,磕着頭,邊磕邊道。
有情又有義。
要以身抵恩。
周圍的人羣一聽,都爲少女的有情有義動容,讚賞不已,對於蕭繹,則是羨慕,尤其是男人。
看着少女俏麗的面容,女人們向來同情弱者,加上少女的一番話,又多了欣賞,倒是希望蕭繹等人能收下少女。
必竟少女已經只有一個人。
只是那個惡霸——
雖然也有些男人後悔沒有出手,但一想到那惡霸是皇親又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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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個打死小女的惡霸是皇親,恩公不必爲了小女的父親得罪了那個惡霸,恩公還是放了吧,只是小女就不能服侍恩公,怕連累了恩公,恩公爲小女父親做的,小女縱是死也不會忘了,來生來世!”
就在這時,少女想到什麼,臉色一白,又道。
神色卻更爲堅決。
竟是想一死。
周圍的人都是一變。
這少女太烈了。
如此烈性。
心中更多了欣賞。
縱是不知道蕭繹幾人身份如何,同情的心倒是希望他們不怕,能收下這少女,圍觀的人都等着蕭繹。
蕭繹面無表情看着少女。
杜宛宛不知爲何有些不舒服,容真也覺得不對,有些緊張,她看看夫人再看皇上,黑衣人只聽蕭繹的。
李大夫站在蕭繹面前,他張了張嘴,雖然這不是好辦法,但對這少女倒是好歸宿,算了算了。
他退到一邊。
“這位公子還是好好想想吧,這女孩不錯,至於那個惡人,聽說是皇親,還是放了,不然。”
“對,公子一片好心但也要量力而爲,你還是小心點,想一想。”人羣裡幾個早擔憂的聞言也跟着道。
“是是。”“……”
這些人還是有良心的,杜宛宛幾人頓時對這些人另眼相看。
蕭繹對着李大夫和那幾個人點點頭,並不解釋。
只盯着少女。
“你不用如此,也不用擔心,不用求死,你還是拿着銀子把你爹好好葬了,至於爲奴爲婢,不用,我身邊不缺奴婢,我做的也不是爲你爹。”
蕭繹依然面無表情。
語氣冷漠。
少女聽了,猛的擡起頭,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愕。
其它人也驚愕,李大夫也有些愣,這位公子?怎麼如此?杜宛宛和容真驚訝於他竟如此冷漠,少女長得俏麗,周圍的人都讚賞,如此自賣自身,不驚訝的也就只有黑衣人。
“不用再多說,好了。”
見少女白着臉還要說,還有一邊圍觀的人,蕭繹雖然覺得這些人還不錯,但是,他看一眼身邊驚訝的婦人,居然敢不信他。
他很想揪着婦人打她一頓。
以爲他不知道?
沒有發現?
沒有注意?
哼,居然懷疑爲夫。
該打。
他伸出手拉住杜宛宛。
杜宛宛一下子回頭,對上那雙黑沉不悅的眸,她呆住,容真在旁邊見皇上看着夫人,很高興,皇上不管爲何如此冷漠,都是好事。
少女臉色更加白,直直的看着蕭繹和杜宛宛,似乎才發現杜宛宛,周圍的人也是,似乎才注意到。
李大夫皺了皺眉。
隨後看向四周,最後看着蕭繹和杜宛宛。
“爺。”
一個黑衣人從後面走過來,走到蕭繹身邊。
蕭繹看了杜宛宛一眼,轉回頭盯着黑衣人。
杜宛宛有些心慌,她強壓下,發現所有人看着她,她看向黑衣人,容真淡淡睥了一眼少女還有周圍的人也看向黑衣人。
少女蒼白的臉上劃過什麼,她低下頭,很快,又擡起頭來,周圍的人很同情少女,對杜宛宛更是好奇。
有人認出那黑衣人是之前押着惡霸離去的。
蕭繹並不說話,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恭敬的低頭:“是江美人的弟弟。”
蕭繹挑眉,江美人?
他倒是沒有想到,後宮的這些女人……
“是。”
黑衣人一聽。
“人呢?”
蕭繹沉吟了一下,江美人的弟弟,呵呵。
“昏了過去,都綁了起來,你看?”
“關到大牢。”
蕭繹直接說。
“那?”
“等着。”
蕭繹眯起眼,眼中冷厲。
不管是不是有人安排,等着就是:“好好查一查。”
“是。”
黑衣人隱隱知道陛下的意思。
杜宛宛和容真在一邊也聽到,都沒有想到,竟是江美人,江美人的弟弟?
黑衣人說完退下,其它黑衣人看着蕭繹,蕭繹沉眸,少女睜着眼,圍觀的人很想知道到底說了什麼,可是。
李大夫還是有點擔憂。
遠處,突然喧譁起來。
“是誰敢對江公子無禮。”
一道聲音厲聲響起,人羣外面,一箇中年男人帶着一大羣兵丁奔了過來。
囂張跋扈,無視周圍的行人還有目光,氣勢沖沖。
蕭繹擡眸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去。
“攔住。”
“是。”
幾個黑衣人聽罷,飛身上前。
圍觀的人都變了臉色,這?
見蕭繹派人上前臉色稍好了些,不過還是擔心,想到那個惡霸,難道?
杜宛宛和容真對視一眼,望着來人。
少女只看着蕭繹。
“江公子,江公子你在哪裡,在下來了,是誰敢抓我們江公子。”那中年男人邊走邊道,極爲的霸道。
“你們是誰。”
下一秒,看到飛身上前的黑衣人,中年男人皺緊眉頭,揮手讓身後的兵丁包圍起來。
黑衣人在包圍起來前,直接衝到中年男人身邊,掐住他的脖子。
“住手。”
中年男人沒有想到,臉都嚇白了,看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還有面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一時也顧不上其它。
“退開,退開。”
直接讓兵丁退開。
黑衣人冷着臉,掐着中年男人,穿過,帶着他走到蕭繹面前。
蕭繹盯着。
“是京都衙門的人。”
其中一個黑衣人上前。
“哼,你去京都衙門給我傳旨。”蕭繹低聲命令,黑衣人領命回身走到掐着中年男人的黑衣人中間。
“讓他們跟我走。”
“是,是。是。”
幾人押着中年男人帶着一羣兵丁離去。
圍觀的人早在黑衣人帶着中年男人過來就散開,不過仍然關注着,此時一見,遠遠又圍過來。
議論紛紛,帶着喜色。
少女一直沒有動,抱着懷中早就僵硬的屍體。
還有就是李大夫。
杜宛宛和容真眼中帶着驚疑,這事情的發展——蕭繹:“給我問清楚了。”他沉着臉又吩咐了人。
等人去了。
他側過頭,看着杜宛宛,攬着她,轉身離開。
“本來是想帶你出來逛逛。”
杜宛宛聽蕭繹聲音緩下來,她望着他的臉。
“要是有事?”
“沒事,會有人處理,爲夫說了陪你。”蕭繹揚了揚脣,說着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又沉下去,拉着杜宛宛手。
容真扶在另一邊。
餘下的黑衣人圍在旁邊。
那些圍過來的人見他們要走,加快步子,而少女見狀,抱着懷中的屍體竟爬行幾步:“請等一下。”
她爬到杜宛宛還有蕭繹身邊,跪在地上,直磕頭:“公子,恩公,奴婢。”
杜宛宛沒料到這個少女居然,她皺起眉頭。
蕭繹也微皺眉。
容真眼中不悅。
黑衣人沒有蕭繹吩咐不會讓少女接近,他們圍在外面,李大夫還有圍過來的人見了,都聚精會神。
“我說過了。”
蕭繹皺眉後冷冷道。
少女跪着的身體一抖,她倉惶的昂起頭。
李大夫和圍過來的人都皺起眉頭,杜宛宛和容真握着手,舒口氣,對這少女印象有些不好起來。
蕭繹語畢拉着杜宛宛又走。
“夫人,這位夫人,你收下奴婢吧,好心的夫人,奴婢求你了,夫人你這麼善良這麼美好這麼心善,你就收下奴婢吧,奴婢願意一輩子服侍你,求求你,還有這位姑娘,奴婢只有一個人,恩公救了奴婢的爹,雖然爹還是去了,可是奴婢不能忘了,奴婢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奴婢娘教過奴婢要知恩圖報,奴婢什麼也沒有,唯有這一條命,只要能報恩,奴婢什麼都願意!”
少女一個咬牙,慘白着臉,梨花帶雨的又磕了下去,砰砰砰砰,額頭磕得發青發紅發腫流血,也不顧,直直望着杜宛宛。
“求你了夫人,夫人。”
直磕得直叫得直弄得杜宛宛臉色變了又變。
她這是什麼話。
她只覺得想笑。
她哪裡好心?
一句一句每一句都是威脅,她是想一輩子服侍身邊的男人吧,身邊的男人不同意就求上她,以爲是她不同意?只要她同意了,就可以留下?她先前還真沒有看出來,也是,之前眼中只有身邊的男人,恩公長恩公短的,什麼知恩圖報,她不同意就是不善良,不美好。
她這是給她挖坑呢。
光看圍過來的人的目光就知道,她若是不同意就是壞人,本來她是有意的,如今她一點也不想,這樣的她身邊要不起。
她冷下臉,不說話。
她不是傻子,爲了面子上好看,同意。
反正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就讓人覺得她無情吧。
容真真怕自己夫人答應,眼前的少女太可惡。
沒想到心眼這麼多。
要是夫人答應!
見夫人冷下臉,她鬆了口氣。
蕭繹見少女居然求到杜宛宛身上去,本來很不高興,不過看杜宛宛冷下臉,他很滿意,嗯。
他收回視線看着磕得頭破血流的少女。
杜宛宛見蕭繹又看着少女,心中頓了下,容真也發現。
當然其它人也是。
少女雖然沒有擡頭,可是她能感覺到一道不一樣的目光,她:“好心的夫人,奴婢。”
李大夫和圍過來的人見杜宛宛冷下臉很有些不滿,怎麼能如此,少女都這麼可憐了,只是他們不能說,好在那位公子又看過來。
“不管做什麼都願意?”
蕭繹深深的看了少女一會開口。
話落。
圍觀的人還有李大夫覺得他真的是太冷漠了,杜宛宛卻隱隱不安,容真也是,少女:“是。”
語氣很堅定。
“好。”
蕭繹聽了,沒有再像之前一樣拒絕,直接開口,對着一邊的黑衣人:“帶她下去。”
拉着杜宛宛走了。
杜宛宛被蕭繹拉着,她的預感果然沒錯。
她有些自嘲。
容真滿臉擔心。
黑衣人在聽蕭繹的話後,其中兩個上前,走到少女身邊,其餘的跟在蕭繹幾人身後,少女此時不停的留着淚,磕着頭,像是不知道痛一樣:“多謝公子,恩公收留,等小女葬了爹爹,這條命就是公子的了,多謝好心的夫人。”
毫無怨言,反而情深意重。
看得圍着的話再一次想要落淚,替她不值。
對杜宛宛更不滿,戴着個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得難看,所以。
對蕭繹也不滿起來。
好在,畏於權勢沒有人敢說,一些聽到熱鬧剛過來不久的公子哥雖然因少女的姿色有幾分想法,但想到先前蕭繹派人直接逮了京都衙門的人的事也不敢,再說還有兩個黑衣人留在這裡,一個個打聽起蕭繹等人的背景,猜測着是哪一位。
一些府裡的夫人離得遠,此時才聽到消息,打聽起來。
聽到一向橫行京城的惡霸,江美人的弟弟被抓,那可是皇親,一個個若有所思,至於剛來的普通人則是譁然。
“姑娘,不要再磕了,人都走了,還是起來。”
李大夫看了看周圍,見所有人都議論着離去的那羣人,少女還在不停磕頭,他不忍心疼的上前。
少女仰起頭,臉上都是血:“是,奴婢還要去報恩。”
隨後想到什麼,難過的低下頭。
旁邊看到的人,覺得怎麼有這麼命苦的。
杜宛宛跟着蕭繹離開,他們回了酒樓。
經過了這件事,都沒有心情再逛下去,回到房間,蕭繹便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麼去了,杜宛宛帶着容真呆在房間。
黑衣人跟着蕭繹一起走了,留了兩個在門外。
杜宛宛心情不好,她知道容真想要勸她,她知道,只是她不想聽。
“我想休息一下,你也休息一下吧。”
她走到牀榻前,掀開牀帳,躲到牀上對着牀帳外面的容真道。
容真看着牀榻裡的夫人。
不知道怎麼勸。
“你不用擔心,我都知道,你也去休息吧。”
杜宛宛也不脫外裳,想了想,開口。
她覺得累。
容真看了看牀裡的夫人:“奴婢知道,還是讓奴婢服侍你歇息吧,奴婢不累。”
她上前。
杜宛宛沉吟了一下,沒有拒絕,由着容真服侍着歇下,容真放下牀帳:“夫人要是有什麼吩咐就叫奴婢,奴婢在外面。”
“好,要是你累就歇一會。”
杜宛宛點頭。
“奴婢知道。”
“……”
容真出去後,杜宛宛卻並沒有真的歇息,她睡不着,雖然累,她望着青色的牀帳,想着那個男人。
還有那個少女。
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她竟覺得難受。
就因爲這兩天他對她的好。
那算什麼,不過是男人的隨興而爲,那個男人是天子,她閉上眼,而後睜開,她看向放在牀邊換下的衣衫。
是男人特意準備的,她此時卻不像之前那樣高興。
剛剛梳頭梳洗的時候,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她再不復原來的心情,只是一個女人,江美人。
江美人的弟弟。
京都衙門,她要想的是這些,到底有什麼關係。
爲什麼這麼巧?
而不是糾結在那個男人到底怎麼想上面。
還有那個少女身上。
那個少女可是個美人。
其實她生氣的不是那個男人收了那個少女,是那個少女的心思,所有人還以爲她有情有義。
那個男人看不出嗎?
她不知道,她原來以爲他知道,可是現在不確定。
杜宛宛迷迷糊糊睡過去,她睡得很沉,醒來已經是太陽落下,男人帶着人回來了,讓容真叫她下去用飯,她讓容真服侍她洗漱下了樓,男人帶着人坐着,見到她,看了看她,對她一笑。
她以爲會看到那個少女。
沒有,她竟沒看到。
依然是宮人上菜,黑衣人守在四周,黑衣人少了幾個,不知道?容真仍舊服侍她用飯,蕭繹則由身邊的總管太監服侍。
她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現在出現——
見她看他,總管太監對她微微一笑。
杜宛宛發現這個總管公公對她很和善,宮人們很快上完菜,杜宛宛餓了,吃了兩碗半才停下。
用了半碗湯,她放下碗。
蕭繹似乎在想什麼,一直很沉默,直到放下碗纔看了她一眼,問她是不是飽,見她點頭,讓容真照顧她,他有事要出去,等忙完再陪她,讓她不要亂走,以後會補償她。
又帶着人出去了。
總管公公跟着一起去了,杜宛宛猜測着那個男人在忙什麼。
除了守在她身邊的幾個宮人黑衣人,其它人他都帶走了,杜宛宛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所以然。
主要是她知道的太少。
只能想或許和早上發生的事有關。
由於下午睡過,她晚上不困,看了一會書,和容真說了一會話,做了會針線,兩人都有些沉默。
午夜,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回來。
杜宛宛看了看窗外,讓容真服侍她歇下。
躺在牀上,她一直睡不着。
她不想一個人,讓容真歇在旁邊陪她,這一夜那個男人都沒有回來。
直到早上起來。
那個男人才回來。
帶着人風塵僕僕。
然後叫起她,用過飯菜,帶着她走到後門,後門停着幾輛大馬車,他拉着她上馬車,她不知道又要去哪。
想問,看他的樣子——
等所有的人坐好,馬車啓動。
男人一上馬上就閉起眼晴,靠着她。
她側頭看着他。
容真並沒有一起,坐在後面。
整個車廂只有他們兩個。
外面只能馬蹄聲。
他的樣子好像很累。
“想問什麼就問。”
突然,男人睜開眼,看着她。
杜宛宛心漏跳了一拍,她望着他的眼:“要去哪裡?”說完,她看向馬車外面,不知道在哪。
“冬狩。”蕭繹看了杜宛宛一會,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杜宛宛的臉。
杜宛宛回頭凝着他。
“陪朕去,太真,朕想你一起。”
“……”
那雙又黑又沉的眸鎖着她,杜宛宛抿着脣。
“朕忙了一天,很累,讓朕靠靠,太真有沒有想朕。”蕭繹又摸了摸杜宛宛的臉,一把抱住她,把頭靠在她的肩上,閉上眼,杜宛宛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樣子,心中縱是不高興,還是有些心疼。
杜宛宛並不知道,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京城各府凡是平時欺壓良民的公子哥些全都被列了案,調查,凡是打死過人的,犯過案的一旦查出來全被抓了起來,不管是皇室宗親還是皇親國戚,任誰求情都沒有用,這些人一抓起來,各府一下子安靜了,而京都衙門更是大換血。
凡是有牽連的都丟了職,下了大牢。
整個京城大地震。
蕭繹離開酒樓後直接帶人去了京都衙門,一直忙到天亮纔出來。
此刻的京城,風聲鶴唳,各府膽顫心驚,不知道自家這位皇上又犯了什麼抽,猜測着,京機各衙門更是關門閉戶的。
不知道誰冒犯了咱們這位皇上。
等到打聽到是江美人的弟弟,一個個忙再次派人打聽,皇上怎麼碰到的?
消息不久傳到皇宮,皇宮中大部份人隨着皇帝出宮參加冬狩,只有淑妃幾個留守,得到消息,都有些不解,皇上不是去了冬狩嗎?怎麼京裡?
麗妃宮中。
如今很是清冷,麗妃被降位,按理不能住正殿,不過,沒有人提,仍然住在正殿,但被禁足,身邊的人都被趕到另處,沒有人,漸漸就敗落下來,顯得死氣沉沉,破敗。
正殿外面。
“將軍的信到了,嬤嬤。”
“哦,在哪?”麗妃現在的麗貴人的奶嬤嬤一聽,對着跪在地上的宮女。
“在這裡,嬤嬤。”麗貴人的貼身宮女其中之一,從懷裡掏出一封封臘遞到麗貴人奶嬤嬤手裡。
奶嬤嬤接到手中,看了一眼,讓人退下,轉身回到正殿。
麗妃,現在的麗貴人瘦了很多,臉上的傲氣仍殘留,她沉着臉坐着,也不吃飯,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