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盯着他神色蒼白的婦人,他覺得心虛。
他訕訕的想要解釋。
“皇上問過我爲什麼不願進宮嗎,皇上說走就走,轉眼就有新的美人相陪,哪裡記得起太真,可知道太真的心有多痛?皇上有美人相陪,直接回京,我被皇上扔在行宮,皇上是安排了留了人,可是,皇上當初是怎麼說的?行宮是我要去的嗎?行宮又冷又冷清,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要給你寫信,要妥協,明明是你,我就是不想見到你,不想你知道,我。”
杜宛宛喘着氣,臉色潮紅,她緊緊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又來做什麼?”
說到最後,杜宛宛大聲的質問,咬着脣,忍着眼中的淚。
“太真。”
蕭繹再次覺得氣短,心虛,他訕訕的開口。
“你說,你爲什麼來?你不是不要我,不是扔下我回京,不是有新的美人,要選秀,既然扔下我,還來做什麼,我遇刺你在哪,我要是不回京,你哪裡還記得我,很快就會把我忘了吧,皇上,你老是說我,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杜宛宛根本不想聽,忍着淚,看向裡面,指着門口,大聲道。
“心肝,乖乖,心肝肉。”
蕭繹臉色變了,他專注凝視杜宛宛,伸出手。
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怎麼能這樣想朕。
“你走!”
杜宛宛看也不再看他,再次開口。
讓他走。
“宛宛,朕的心肝肉,別這樣。”
蕭繹手觸到杜宛宛的臉上,手上一熱,心好像被燙到,他看着婦人臉上的淚還有蒼白的臉,手緊了緊。
“朕的太真,別哭,都是朕的錯,都是朕不對。”
蕭繹本來滿腔的不滿還有怒火生氣,在眼前婦人的眼淚還有質問下,消失得一乾二淨,心中反而多了愧疚還有心疼。
他低頭,對着杜宛宛,手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擦着眼淚,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你的傷還沒好,別動,讓朕來。”
杜宛宛閉着眼,像是沒有聽到。
蕭繹有些無奈,他坐在牀榻邊,慢慢擦着那叫他覺得發燙的眼淚,好一會後,終於擦乾淨,他看着婦人。
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握緊她的手。
“太真,朕也是擔心。”
“擔心?”
杜宛宛搖了搖頭,睜開眼,聞言直接冷笑。
“太真。”
蕭繹眉頭微皺。
“皇上你還知道我有傷?”杜宛宛還是冷笑。
“太真。”
蕭繹眉頭更皺。
杜宛宛不說話,閉上眼,再次別開頭。
“心肝。”
蕭繹臉色沉了瞬,不知道想到什麼,緩了緩,他對着婦人:“朕怎麼會忘了你有傷,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
杜宛宛直接反問。
“不過是。”
蕭繹開口要說,突然停下,他皺眉盯着杜宛宛:“心肝,朕是丟下了你,但是那也是你不知好歹,你說朕沒有問,那你說是爲什麼不想進宮?”
“現在纔想到問。”
杜宛宛想笑。
她也笑了。
“太真。”
蕭繹有點不滿了,這個婦人得寸進尺。
一邊跪着的容真和容喜頭上都出了汗,夫人和皇上,夫人膽子越來越大,皇上似乎心虛。
她們看了看夫人和皇上,小心的看向門外。
她們也沒想到皇上會來。
蕭繹摸着杜宛宛頭髮的手一緊,握着她手的手也是:“你就覺得你沒有錯?全是朕的錯了?”
他都沒有怪她,再次妥協了,本來是打算冷着她,讓她想明白的。
他都來了,她倒是——
有時候也要適可而止。
杜宛宛沒有說話,她抿着脣。
蕭繹見她如此,也不高興,神色不悅。
杜宛宛:“我說的有錯嗎?皇上你是皇上,臣婦算什麼,你一不高興,一生氣轉身就走,身邊要多少美人有多少美人,臣婦呢,什麼也沒有,哪裡也不能去,明明知道皇上去了哪裡,皇上你生氣,臣婦就不傷心嗎?你知道臣婦這些日子的感受嗎?心中的難受?爲什麼要回京,回京後聽到皇上身邊多了美人,又要選秀,如果皇上還覺得臣婦不知好歹,請皇上治罪吧,臣婦沒有資格和皇上一起,臣婦不貞,對夫不忠,於皇上又沒有什麼,免得皇上以後厭煩,不如現在——”
“不許胡說!”
蕭繹直接攔住杜宛宛。
捂住她的嘴。
不讓她再繼續。
他沉着臉。
杜宛宛臉上悲傷,她看着蕭繹,顫抖着脣,身體繃緊,眼中淚又流出來。
“不要再說,乖,太真,朕不說了,朕不怪你,是朕不好。”蕭繹心疼的擦了擦她的淚,看着她,嘆息。
杜宛宛就那樣望着,不說話,不開口。
“好了,別再說這樣的話,朕聽難受,朕沒那麼想過,你於朕不同,朕不會再讓你難過。”
蕭繹見狀又道,安撫。
“不同?皇上過段時間就會忘了。”
杜宛宛猛的甩開,含着淚:“皇上身邊要什麼美人沒有,臣婦早說過。”
“太真。”
蕭繹伸出脖子,盯着杜宛宛,握着她的手摸着她的臉:“不要自稱臣婦,朕聽着難受,你是朕的女人,還是像原來一樣。”
見杜宛宛沉默。
“太真,心肝,可是吃醋了?”
他挑了挑眉。
“你——”
杜宛宛見他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瞪着他,臉色又青又白。
“心肝終於轉頭,是不是吃醋了?老實告訴朕,那些女人哪一個及得上你,怕朕被別的女人搶走,心肝放心。”
蕭繹笑了,摸着杜宛宛的臉。
“你。”
杜宛宛氣得說不出話。
蕭繹覺得滿意,他:“不要再和朕賭氣,不要再生氣,不要再慪氣,朕過來看你,你說是爲什麼,當然是想你,捨不得你,心疼你。”
杜宛宛臉色還是很不好看,她張了張嘴。
“告訴朕當初爲什麼不願意入宮。”
對於這一點,蕭繹一直不悅。
他撫着杜宛宛的臉。
杜宛宛臉上又怒又惱,她瞪着他。
“嗯?”
蕭繹不在意。
杜宛宛臉色變了又變,她轉回磁浮:“皇上一句錯了,就可以,要是臣婦惹怒了皇上,皇上轉過身想冷落就冷落。”
杜宛宛話中帶着委屈和倔強。
皇上是皇上,她算什麼。
“朕都知道了,不是說了以後不會。”
蕭繹拍了拍她的肩。
杜宛宛心中冷笑,這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到了時候,該冷落還是冷落,好在她不在意,她。
“不要再稱臣婦。”
蕭繹繼續道,緩下聲音,凝着杜宛宛。
“我只是心裡不好受,所以,皇上,我不想入宮,也是因爲這,莫說我的身份,皇上想怎麼接我入宮?”
杜宛宛掩下心頭的不屑,開口,昂着頭,甩去眼中的淚。
“朕自會安排。”
蕭繹理所當然,說完,覺得有些不妥,又緩下語氣,拍着杜宛宛:“朕說過會安排,你擔心什麼。”
“陛下一句安排,可是,我不知道陛下要如何安排,前朝的大臣肯定不會同意,太后,皇上想天下人笑話嗎,想叫我被天下人指責?媚惑君王,居然妄圖進宮,爲皇上生下皇子,顛覆皇室,所有人知道都不會同意,就算皇上隱瞞我的身份,但太后是見過我的,還有,皇上是想隱瞞我的身份?那樣一來玉姐兒怎麼辦?”
杜宛宛笑着,含着淚。
“朕沒想到瞞住你的身份,讓她以別的身份入宮。”
蕭繹確實這樣想過,但顯然婦人不願意。
他想的是先換個身份,以後再說。
不過婦人說的太后那裡,是瞞不過的。
“就算隱瞞了身份換個身份進宮,我也不願意,進了宮,不是以前的一切,宮裡的勾心鬥角我一直不喜歡,皇上現在覺得我不一同,等進了宮,皇上就會覺得我沒有什麼不同,我不想那樣,我不知道皇上能容忍我多久,能寵我多久,萬一皇上不再寵我,我不想天天等着皇上想起纔來看一眼,不想和那些女人爭你的寵,不想看到那些女人,不看到我就不會多想,難受,我不想看到你寵愛那些女人。”
杜宛宛把這段時間想好的說出來。
她咬着脣,苦澀的。
“不會的。”蕭繹沒料到婦人想了這麼多。
聽着婦人說不想看到那些女人,不想見他寵幸那些女人,他心中有些高興又有點難受。
他揉着她的眉。
“因此,我不想入宮。”
杜宛宛覺得差不多。
“你就爲了這些。”
蕭繹注視杜宛宛,慢慢說。
“對,我不想入宮,我不想變得和宮裡的女人一樣,爲了你的寵愛,彼此算計,我只想像現在這樣。”杜宛宛堅定點頭。
“如果是這樣,那天你說清楚。”
蕭繹一想着眼前的婦人變得和宮裡女人一樣,心中不由也有些遲疑。
或許不該讓婦人進宮。
“那天你根本沒讓我說。”
杜宛宛苦笑,嘲弄。
蕭繹看着她:“……”
那天他因爲她的不知好歹,生氣離開,就像她說的,他們之間她是弱者,她不想他忘了她,回京,連身體也不顧,回來後又聽說他要選秀。
“好了,不說這些,你身體還好?”
“我不想入宮。”
杜宛宛最主要的目地就是爲了這,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很可能有了之後,她更不願意進宮。
而他要是知道肯定要讓她進宮。
她凝着他。
“好。”
蕭繹還沒有想好,到底怎麼樣,見她緊盯着,他頷首。
“皇上記着你答應的,我身體很好,沒事,我問過太醫,皇上要是不信可以問太醫,皇上怎麼有空過來。”
杜宛宛雖然還是有些懷疑。
“讓太醫進來。”
蕭繹直接轉身對着跪在地上的容真和容喜,讓她們叫太醫,說完,轉回頭,摸着杜宛宛頭髮:“朕說了,想你。”
杜宛宛臉有些紅。
“心肝想朕,爲了朕吃醋,朕也想心肝肉兒,也吃醋,心肝回來也不來見朕,只知道抱着女兒。”
蕭繹有些酸溜溜的,睥了一邊的玉姐兒一眼,對着杜宛宛。
杜宛宛也是纔想到容真和容喜在,見她們離開,就聽到皇帝提到玉姐兒,她心一頓,看向玉姐兒:“皇上居然吃玉姐兒的醋。”
“不行?心肝心裡只能有朕。”
蕭繹霸道,強勢,對着杜宛宛,拉着她的雙手,俯身鎖住她。
搬正她的頭。
讓她看着他。
杜宛宛無語,不敢再看女兒。
幸好,容真和容喜帶着太醫過來,杜宛宛看向門外,蕭繹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房間中央。
“微臣給陛下請安——”
太醫一進來,見到蕭繹忙顫微微俯身。
蕭繹並不在意,直接問起杜宛宛的情況,太醫俯身,杜宛宛看向容真和容喜。
“容真把玉姐兒抱回房吧。”
想了想,對着容真。
容真看了看夫人,再看皇上,見皇上沒有說話,她俯身上前,和容喜一起抱過玉姐兒出了房門。
杜宛宛鬆口氣,蕭繹嘴角勾着。
“夫人身體已經在恢復——”太醫說着,看了杜宛宛一眼。
杜宛宛被看得莫明其妙,突然想到這些天她怕太醫診脈的時候診出什麼,一直沒有讓他診脈。
她心頭一緊,她方纔還讓眼前的男人問太醫,她竟忘了,她很怕太醫說出什麼,怕蕭繹讓太醫給她診脈。
好在,沒有。
蕭繹問過,知道沒有什麼事,讓太醫退下。
太醫只擡了擡頭,退了下去。
杜宛宛心裡長舒一口氣。
“怎麼?”
蕭繹回頭,走回牀榻邊,挑眉。
“沒有。”
杜宛宛忙搖頭,扯起嘴角。
蕭繹看了杜宛宛一會,杜宛宛望着他,斂起情緒,不想他看出什麼。
“……”
“……”
“朕就怕你的身體,沒事就好,困了沒有?”蕭繹上前,坐到牀榻邊,拉過杜宛宛的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理了理她的頭髮,掃了一眼牀榻。
俯身開口。
“嗯。”
杜宛宛覺得自己該冷靜一下,她點頭,希望他能離開,回宮,她可以一個人想想。
“困了?那就睡吧。”蕭繹一聽,手蓋住她的眼晴。
“你呢。”
杜宛宛輕吐了口氣,發現他蓋着她的手並沒有移開,一直沒有動靜,不由開口,輕聲詢問。
“朕不走,朕陪着你,朕你睡可好?”
蕭繹聞言笑了,低頭看她,溫柔專注。
杜宛宛:“……皇上不回宮嗎?”
“呵呵,朕不回,朕想和你一起,你不歡迎?不高興?想趕朕走?”蕭繹呵呵一笑,鬆開手,盯着她。
“沒有。”
杜宛宛雖然很想,可她能說嗎?
她啓脣,望着他戲謔的笑。
“朕明早再走,一直陪着卿卿。”蕭繹戲謔的又道。
望進杜宛宛眼底。
杜宛宛:“……”
“哈哈,朕一會就走,等親親睡着了,朕就回宮,朕也想留在這裡陪親親,但宮裡有事,閉上眼,心肝,睡吧。”
蕭繹看着杜宛宛呆呆的樣子,又是一笑,摸了她的臉。
杜宛宛:“……”
“心肝,入宮的事朕會再想一下,朕想心肝入宮是想給心肝一個名份,讓心肝陪在身邊,朕也能好好寵你,要是心肝有了皇子,不能無名無份,朕的皇子怎麼能在宮外,朕以爲心肝會很高興,必竟沒有人喜歡無名無份,這也是朕心疼你,哪裡知道心肝的想法和別的人不同,朕也不逼你,但心肝也要好好想想,你那嫁妝單子沒有什麼可看的,想要什麼只要入了宮,朕都能給你,朕的女人只能是朕的女人,定遠侯夫人這個身份朕不想再——聽到。”
蕭繹神情一沉,忽然道。
杜宛宛心一動,擡頭看他。
“睡吧。”
蕭繹不再說,微笑着,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臉。
杜宛宛看着他。
“心肝肉兒。”蕭繹溫柔的啓脣,隨後望着門外:“不要讓人進來。”
“……”
杜宛宛腦中想着他剛纔說的話,慢慢閉上眼,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身上的龍涎香,還有氣息。
她睡不着。
怎麼能睡着。
腦中全是他,他的話。
他的手再次蓋到她的眼晴上,她知道他一直都在,不知道過了多久,模糊間她感覺到身邊的男人起身離去。
她慢慢緩過神,清醒過來,她輕輕睜開眼,身邊已經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只有淡淡的龍涎香在空氣中漫延。
門口隱隱有風,隱隱看得到高大的身影帶着人離去,終於走了。
半晌。
“容真容喜。”
杜宛宛看向開口,開口。
“夫人?”
很快,兩個身影從門外進來,杜宛宛看着她們,見她們疑惑望着她。
“皇上走了?”
杜宛宛道,並不理會她們的疑惑。
“對。”容真和容喜一起點頭:“皇上剛走不久,夫人怎麼醒了?皇上走的時候說夫人睡着了,讓奴婢們不要打擾,守着夫人,等夫人睡醒——”
“感覺到就醒了,皇上走了嗎,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杜宛宛沒有多說,凝着她們。
“皇上說明天再來看夫人。”容真和容喜以爲夫人是擔心,忙道。
“哦——”
明天?杜宛宛看了看她們:“你們出去吧。”
她閉上眼。
“把玉姐兒抱來。”
忽然想到女兒,杜宛宛睜開眼,對着她們。
“夫人。”
兩人有些遲疑。
“皇上走了,你們不用守着,算了。”她身體不方便,玉姐兒要是有什麼。
蕭繹出了別莊,回到皇宮。
由着總管太監服侍着躺到龍牀上,他眯着眼,敲着牀沿,一時睡不着,想到婦人,他皺着眉頭。
“陛下?”
總管太監揮退其它的宮人,跪在龍牀邊。
“嗯。”
蕭繹輕應了聲,沒有在意,過了一會,想到什麼,轉過頭來,看着總管太監:“發生了什麼?”
“陛下。”
總管太監聽罷,微擡起頭:“陛下,太醫給江美人診過脈,江美人似乎是。”說到後面不知爲何沒有再說。
蕭繹斂起表情,盯着。
“江美人似乎有了身子。”總管太監一見之下,忙開口。
“什麼?”
蕭繹眉頭緊皺,起身從龍牀坐起來,居高臨下盯着。
“陛下,江美人太醫診出喜脈,差不多兩個月。”總管太監也是剛纔回宮的時候知道的,沒想到倒還有些福氣,都這個樣子,竟然有了身子,身懷龍種,這可不同,只要生下來——更不一樣了。
不過皇上看樣子好像很意外,並不高興。
江美人,嘖!
“有了?”
蕭繹眉頭殿開,臉色平淡。
“是。”
總管太監低下頭。
“有了,兩個月?既然有了,就解禁吧,明天讓人按例賞些東西,告訴太后,有人知道嗎?”
蕭繹平淡的說着,忽然想到什麼。
“還沒有。”
總管太監知道陛下的意思。
“嗯。”對於江美人,蕭繹沒有什麼感覺,有了就有了。
“陛下要不要去看看?江美人說不定還等着陛下。”總管太監聽人說江美人可是很高興,一直等着。
不知道陛下?
“算了,夜深了,明天再說。”
蕭繹並不想去看。
“是,陛下。”
陛下連看也不願意去看,陛下看來還真是厭了江美人,江美人這一下,真是,他不由搖頭,就是有了龍種,皇上還是不願意去,不過要是能平安生下來,或許還有幾分機會。
就看江美人能不能保住,能不能生下來,皇上不願意出手。
江美人偏殿。
江美人臉微紅,她看着自己的小腹,手輕輕的摸着,她沒想到自己會有身子,她看着偏殿門口,她讓身邊的宮人出去等着。
皇上知道了一定會過來。
她要等皇上過來,她沒想到自己暈倒是因爲有了身子。
這些日子因爲禁足,她都沒有注意她的月事快二個月沒來,只是覺得累沒有精神,她以爲是病了。
皇上很久沒有來,她都沒有往那上面想。
她以爲自己再也無法翻身,弟弟入了牢獄,爹孃哪裡顧得上她,就是顧得上也幫不了,她氣得暈了過去。
卻不曾想到有了身子。
她一直盼着,可是一直沒有,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在宮裡站穩,沒想到在她最難的時候,最不敢想的時候有了。
想到太醫在她醒來後說的,她的暈倒是因爲她沒有好好休息,還有心情太激動,太醫讓她今後要好好休息。
多多靜養。
當時她是那樣高興,她還有機會,她和貼身的宮人差點高興得跳起來,皇子,皇子,她要生下皇子。
江美人笑着不停的摸着小腹,喜悅藏也藏不住,整個偏殿不復之前的破壞和冷清。
平時偷奸耍滑的宮人知道江美人有了身子,一個個爭相上前討好。
哪裡還有之前的樣子。
江美人並不理會。
等她生下皇子,再不會有人敢像之前一樣嘲笑她的失寵,她可以像惠妃一樣,惠妃不過是生了公主。
弟弟那裡,也不是問題。
“小主。”
這時,一個人進來。
江美人忙看過去,心情緊張,雙手握緊。
其它的宮人也看過去,皇上來了?
“皇上已經歇了。”
“皇上歇了?”
江美人一聽,臉色一變,皇上怎麼歇了,其它宮人相視一眼,皇上這是?
“嗯,不過明天皇上知道,肯定會來看小主的。”
江美人的貼身宮人見狀。
“嗯。”
江美人有些失落。
“皇上明天一定會過來的。”
進來的宮人安慰着。
“會的。”
江美人回過神來,對上對方的眼晴,摸着小腹,皇上肯定還不知道,又歇了,要是知道,她只要等明天,一邊的宮人看在眼裡,對視一眼,倒不敢說什麼,必竟江美人可是有了龍種,皇上那裡還不知道如何。
“小主不要多想,還是好好休息,等明天皇上來纔會高興,只要小主生下皇子,後宮的娘娘們可是都想呢。”
進來的宮人慾言又止。
“對。”江美人知道對方是勸她,宮裡可是所有人都盯着,她要好好的,其它宮人聞罷,眸中閃了閃。
其它宮裡。
“江美人有了身子?”
後宮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不知道多少雙眼晴盯着,一雙雙眼晴在黑暗中。
“兩個月?太醫診出來的,皇上知道嗎?”
“……”
天亮,隨着解除禁足的旨意,江美人身懷龍種的消息傳遍後宮,開始往宮外傳去,各宮都送了東西。
蕭繹的賞賜太后的賞賜也在其中,同時還有升位的旨意。
從美人升到貴人。
江美人今後便是江貴人。
宮外。
別莊,杜宛宛起得很晚,昨夜她後來一直沒有睡,直到天亮才睡了一會,醒來後,她沒有什麼胃口。
隨便吃了一點,老王家的帶着莊子裡的小丫頭來見她。
見過莊上的丫鬟,杜宛宛讓容真把女兒抱過來。
逗了一會女兒。
老王家的忽然從外面進來。
“夫人。”
“什麼事?”杜宛宛見老王家的進來,一臉急匆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看着她,等她進來,看到她手上拿着一封信。
杜宛宛還沒有想好接下先做什麼,她眯了眯眼。
容真和容喜帶着玉姐兒在一邊,見狀也看過來。
“夫人,有信,外面有人遞了信過來,要奴婢交給夫人,說是與夫人有關,要奴婢親自給夫人,一定要親手交給夫人,要是讓別人看到,會有不好的事,這信?”
老王家的走到牀榻前,跪下,把手上的信舉起來。
誠惶誠恐。
杜宛宛微皺眉,看了一眼老王家的又看向她手上的信,伸出手接過來。
“夫人?”
容真和容喜相視一眼,看着信和杜宛宛。
老王家的也擡頭,想要說什麼。
杜宛宛沒有迴應,讓容喜和容真把玉姐兒抱開些,對着老王家的:“是誰?是哪一府的?”
“對方沒有說,是一箇中年管家,把信交給奴婢什麼也沒說就走了,說夫人還是先看過信。”
老王家一聽,忙道,說着有些慚愧。
“都怪老奴沒用,是個沒用的,都沒有問。”
“不怪你,對方顯然是不準備說,還是先看信,應該沒有什麼。”見所有人都盯着,杜宛宛緩了下口氣。
不知道是誰?
這信又是怎麼回事,要是讓別人看到會有不好的事?
杜宛宛心中涌出強烈的不妥和不安。
容真和容喜也有些擔心。
老王家的更是惶然。
覺得沒有問清楚就讓那個人走了。
只有玉姐兒什麼也不知道,睜着眼,天真無邪。
杜宛宛說完,拿起信,撕開信封,打開,從裡面掉出一張紙,紙不大,展開後,只有一張。
“定遠侯夫人真是騙了所有人,該叫夫人定遠侯夫人呢還是該叫夫人太真夫人?沒想到夫人竟然和皇上——這樣的關係要是叫天下人知道,不知道天下人會怎麼看夫人,看皇帝?真是別人大開眼界,真是叫人沒有想到,夫人可是厲害,皇帝的女人,太真夫人!”
杜宛宛邊看心邊往下沉。
整個人忍不住沉了臉。
手也忍不住顫抖。
是誰,到底是誰?
是誰知道了,是誰寫的信?
怎麼會?
杜宛宛忍不住顫抖,臉色發白,她心沉到了底,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終究還是瞞不過人。
還是有人發現了。
她——
杜宛宛整個人很混亂。
她不知道怎麼做。
手中的信從她的手上滑落:“對方還說了什麼?”她猛的擡頭,忍住全身的顫抖,胸口有什麼在撕裂。
“夫人,怎麼了?信上寫了什麼,夫人,你怎麼了,怎麼樣了,夫人,夫人?”容真容喜在一邊嚇到了,夫人的表情。
“夫人?”
老王家的更是驚恐,她覺得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害得夫人,夫人怎麼了?
“那人還說了什麼?”
杜宛宛直直盯着老王家的。
“夫人。”
容真和容喜想要問,見夫人一直盯着老王家的,想到這信是老王家的遞進來,忙看向老王家的。
“夫人,那人什麼也沒有說。”老王家的很怕,慌張的,看着夫人還有容真容喜。
“什麼也沒有說。”
杜宛宛魔怔了般,一直念着這句話,容真和容喜更是擔心,這到底?她們看向地上的信,容真上前一步,撿起來。
老王家的忙看過去。
玉姐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杜宛宛不等她們看,她回過神來:“把信給我。”她看着她們。
“夫人?”
容真和容喜正要看,一聽,擡頭。
老王家的也是。
玉姐兒臉色一白。
“把信給我。”
杜宛宛緊緊鎖着她們。
容真和容喜看在眼中,把信交給夫人,老王家的張了張嘴,杜宛宛收回信,然後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你們出去,我要休息。”
“容真把玉姐兒抱出去。”
她又對容真和容喜說。
幾人臉上帶着驚詫,夫人剛纔的樣子——現在卻要她們出去,夫人?
“出去。”
杜宛宛閉上眼,朝着裡面,語氣很不耐煩。
容真容喜更加擔憂,夫人從不這樣,老王家的也是,玉姐兒臉色更白,一臉怯生生的,容真容喜見了。
還要再說。
“我想休息。”
杜宛宛聲音響起。
容真和容喜只能作罷,帶着玉姐兒,幾人出了房間。
聽着門關上的聲音。
杜宛宛嚎啕大哭,手中的信紙還有信封被她揉成一團,她死死握着,淚流滿面,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早該知道的。
果然。
有什麼好哭的,哭什麼哭,她又不是沒有想過,早想過。
杜宛宛一個人在房中呆了很久。
很久後,她不再哭。
也不見人,她一個人躺在牀榻上,門外,容真和容喜還有老王家的把玉姐兒抱回房後,站在門外。
擔心不已。
最後,容真出了別莊。
傍晚。
杜宛宛叫了人,容真和容喜還有老王家的聽到,忙推開門進去,杜宛宛看着她們,就像平時一樣。
“玉姐兒怎麼樣?”
“玉姐兒沒事,倒是夫人你?”容真和容喜老王家的一聽,小心的。
“我沒事。”
杜宛宛開口。
讓老王家的做些吃的,留下容真和容喜。
“你們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什麼?”
不等容真和容喜說話,門被推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太醫,進來後也不看杜宛宛,直接對着太醫。
“先給夫人看看。”
“是。”
太醫點頭,起身。
蕭繹站在一邊。
不一會,太醫站在牀榻前,蕭繹盯着,杜宛宛看着蕭繹,他怎麼來了,再看容真和容喜,知道是她們通知的,想到那封信,她心一沉,容真和容喜跪在地上。
太醫把着脈。
良久。
太醫鬆開手,杜宛宛看着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太醫皺着眉,似乎有什麼無法決斷,蕭繹沒有多說,直接問,杜宛宛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情況,她臉色一變,心中萬分着急。
她竟然忘了,她怎麼能忘了。
因爲眼前的男人,她一時忘了。
她怎麼會忘了,就因爲眼前男人的話。
太醫要是看出來了,肯定會說出來,到時候,她想都不敢想,她很想打斷太醫,很想……
“陛下,夫人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沒有什麼,只是。”
太醫有些遲疑,皺着眉頭。
說完,看了杜宛宛一眼。
杜宛宛心中一凜,只覺得太醫應該是看出來了,只是不知爲何有些爲難,她想要開口。
“說。”
蕭繹已經冷聲道。
盯着她和太醫。
太醫:“夫人脈像似乎,應該是日子太淺。”太醫還是有些遲疑,必竟這位夫人的身份,皇上這裡的想法還不知道。
他看得出眼前的夫人並不想他知道,也不想皇上知道。
“我沒事。”杜宛宛整個人忍不住。
太醫聞言沒有說話。
蕭繹盯着杜宛宛看了一眼,盯着太醫:“昨晚沒有診,聽說今天不舒服,怎麼不說?說清楚?”
杜宛宛心不停的往下沉,沉到底,她閉上眼。
蕭繹看在眼裡,心中隱隱閃過什麼,他鎖着太醫,太醫俯身跪下,看着地上:“夫人似乎有孕。”
“什麼?”
蕭繹神色一變,睥了睥杜宛宛,他上前幾步,居高臨下。
太醫身體顫了顫。
杜宛宛雙手握緊,臉色再也無法掩飾,灰白難看。
“夫人應該有喜了,剛纔微臣感覺到喜脈,皇上,夫人,只是月份可能還短,還不是很明顯,過些天應該就能確認。”
太醫說得顫微微。
杜宛宛什麼也不想聽。
蕭繹臉上帶上喜悅,意外:“什麼叫還不能確認。”
這些日子婦人只和他一起,如果是,那就是有他的兒子了。
他怎麼會不高興。
他本來就想着婦人要是有了就接進宮裡。
半晌,太醫離開。
杜宛宛閉着眼。
蕭繹問清了杜宛宛的情況,他轉身,看到杜宛宛灰白的臉,還有難看的神色,臉上的喜悅一凝。
他走到牀榻前,看着她。
“你不高興?”
“皇上覺得該高興?”
杜宛宛覺得自己完全是自作自受,她根本還沒有想好,也沒有確定,還想着自己瞞着,最後白費心思。
她和眼前男人的事已經有人知道,她又有了。
“皇上和臣婦,還有了身子,呵呵,真是皇家醜聞,皇上你說?皇上你不知道,我收到一封信,有人發現我們的關係,真是——”
“怕什麼?皇帝和臣婦又如何?誰敢說朕,皇家醜聞?呵,沒有朕不能要的,只要好好侍侯朕,有什麼有朕撐着!”
最終還是瞞不過明眼的人,她沒想到自己會有了身子,他知道後告訴她,沒什麼可怕的,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