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誰算計,峰迴路又轉

“……”

整個榮禧堂內,瀰漫着不同尋常的氣息;很安靜也很是壓抑。

姚佳氏本想應聲,與她打個招呼,可瞧着孟氏那略嫌難看的面色以及抿着脣的洛永煦,她臉上訕訕的,轉頭朝洛永康望了望,臉上瞬間染上一抹苦澀,也只能作罷。

“嗯,坐吧。”

靜悄悄的屋子裡,衆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良久,孟氏才擡起頭,淡淡道。

榮禧堂的堂屋內,上方主位上孟氏與洛永煦並排而坐,右下首依次是洛永康,姚佳氏,洛秀月姐妹;往下便是大房的兩位貴妾唐姨娘和夏姨娘。右下首是哥哥、大哥,順延下來第三個是她的位置,她的左下手緊挨着謝煙雨;在下面是府中的庶妹們。

“謝祖母。”洛傾雪不卑不亢,無喜無悲地應聲,旋身輕坐,雪白的裙袂翩躚在空中漾起淡淡的弧度,宛若那最美的天山雪蓮般,高潔清貴,不然一絲塵埃。

正堂中間的空地上,小孟氏以及昨夜裡見過的紅薔並另一名不怎麼熟悉的婢女跪在地上;許是到底心疼自己的侄女,小孟氏的膝蓋下有個並不算太薄的蒲團。

在座衆人,皆各有所思;唯有洛秀憐臉色難看,眼神陰沉,死死地瞪着洛傾雪的模樣,像是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

“喜樂,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洛傾雪低首垂眸,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諷之色,將罪名推給下人這種做法在大族後宅並不少見;一來爲了維護家族聲名,挽回顏面;二來這些下人的手底也的確不怎麼幹淨;三來卻是不足爲外人道了。小孟氏乃孟氏血脈相連嫡親嫡親的親侄女,同樣是嫁入鎮北侯府卻一個是拿着鑰匙的當家主母,一個卻只能勉強算是良妾;若是外人知曉小孟氏做出那樣的事情,損的可不僅僅是鎮北侯府的顏面,更是孟氏一族的顏面;出過這樣的女兒,日後誰還敢與孟族之女談婚論嫁。

跪在紅薔旁邊的婢女身子頓時顫了下,擡頭微轉飛快地看了小孟氏一眼,而後咬咬牙,頭磕在地上,“奴婢無話可說。”

“那你的意思是承認了?”孟氏尾音上揚。

“……”喜樂沉默,衆人卻能隱隱聽見那淡淡的哭泣聲,她的身子還微微顫抖着。

洛傾雪抿着脣,良久深吸口氣,張口,聲音清脆帶着淡淡的冷然,“你是怎麼從素瑤居下院拿走烏骨雞的?”

孟氏瞧了洛傾雪一眼,在長輩問話時插嘴本是沒有教養的行爲,可偏生此刻她又不能說什麼,畢竟素瑤居戒備森嚴,能在整個素瑤居三十餘名下人皆在的情況下,拿走兩隻會動、會跑還會叫的烏骨雞,絕非易事。

“沒聽見大小姐問你話嗎?”洛永煦惱了。

喜樂伏在地上的身子明顯顫抖得越發厲害,卻倔強着不肯言語。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洛永煦黑沉着臉,“來人吶,給我上拶刑,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手指硬還是嘴比較硬。”

“……”喜樂身子頓時顫抖着;錢嬤嬤面色蒼白卻死死地咬着牙,田嬤嬤嘆口氣,只能轉頭示意讓人去取夾棍。

拶刑,拶的是手指,正所謂十指連心。

洛傾雪心中帶着三分嘲諷,這齣戲又是早就已經排練好演給她看的嗎?素瑤居內,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丟了東西,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偏生又鬧得闔府上下人盡皆知;而小孟氏又是她嫡親的侄女,所以這才讓這位在鎮北侯府呼風喚雨慣了的孟氏下不來臺,若是前世的她,指不定說兩句也就過去了;只可惜,她早已經不是以往那個容易心軟的小女娃了。

“娘,這正所謂棍棒之下多冤屈,您看這……”

眼睜睜地瞧着婢女取來夾棍,喜樂身子顫抖着,牙齒緊緊地咬着下脣那剋制又壓抑的模樣,偶爾望向小孟氏時那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衆人誰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孟氏轉頭看向說話的洛永康,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越發的不悅,“你這是在指責爲娘?”

“孩兒不敢。”洛永康頓時偃旗息鼓。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說不說?”洛永煦身子往前微微傾了傾,看着喜樂那害怕的模樣,兩名婢女立在她左右,雙手已經被安置到了夾棍的中間,只待兩人用力,便能用刑。

喜樂嚅了嚅脣,眼底眸中不知名的情緒不斷地翻涌着,良久牙齒咬破嘴脣,舌尖腥甜的味道喚醒了她,死死地搖頭,臉上神色視死如歸,眼底卻盡是絕望。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用刑!”洛永煦輕喝一聲。

兩名拉着夾棍細繩的婢女頓時朝兩個不同的方向用力,衆人只聽見“嘎吱嘎吱”的木棍膠合的聲響,還有那聲聲撕心裂肺般的痛呼;豆大的汗珠自喜樂那蒼白的臉上不斷地流下來。

“你說不說?”

“奴—婢—無話、可說!”喜樂很是艱難地一字一句。

“哼,本候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給我用力!”

不知爲什麼,洛傾雪總覺得洛永煦的情緒很是不對,難道其中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瞧着那隱忍得很是困難的喜樂,她深眸中閃過一絲不忍,不過很快便被淹沒在那漆黑的波濤中;正所謂,各爲其主,她們立場不同,有些事情便早已經是註定了的。

“啊——啊——”聲聲痛呼,撕心裂肺,讓在場衆人聽了都不覺不忍。

“永煦,罷了吧。”孟氏深吸口氣,懸在嗓子眼上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瞧着嫺娘倒是真的不知情的,這丫鬟雖是自作主張,但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饒她一名直接打發出府吧。”

洛永煦轉頭瞧着孟氏,又看了看跪在底下的小孟氏,敏銳地察覺到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欣喜,以及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心底越發的黯然,“傾雪,你說呢?”

“素瑤居內,雖談不上戒備森嚴,卻也守衛重重;烏骨雞向來又是放養,能避開這麼多人的耳目,將兩隻烏骨雞捕捉並取走,她……也算是個人才。”洛傾雪語氣淡淡,無喜無悲,像是在陳述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般,“若是往後,府中任何的下人都能如此進出素瑤居宛若無人之境,女兒惶恐。”

姚佳氏看向洛傾雪,眼中也帶着些許的贊同;將心比心若是自己女兒的院子被人想進就進,那還得了。可現在這樣的場合,有些話卻不是她想說就能說的,更何況上有孟氏,下有洛永煦、洛永康,根本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那傾雪以爲應當如何?”洛永煦心中很是煩躁。

昨夜,回房之後他翻來覆去,徹夜難眠。七月七日長生殿,爲什麼偏偏這句話要從洛傾雪的口中說出來,爲什麼?他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馮望月是怎麼知曉的。

洛傾雪低着頭,神色染着蒼涼,帶着哀傷,嘴角微微揚起分明帶着笑意,讓衆人瞧了都再挪不開眼的絕美;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想哭,原本嫣紅的雙脣此刻血色盡褪,開開合合,轉頭看向喜樂,“我只問一句,到底是誰,幫你的?”

‘嗡——’

衆人只覺得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炸開,又好似有什麼東西突然清明瞭般。

喜樂身子頓時狠狠地顫了顫,“奴,奴婢不懂大小姐在說什麼。”

“傾雪,你……”孟氏與洛永煦也帶着不贊同地看着她。

“烏骨雞最是畏人,往日裡連餵養它們的銀葉瞧了都會遠遠的避開,更何況喜樂;她想如此輕易、不動聲色地從素瑤居帶走兩隻烏骨雞,絕無可能;父親當真以爲,素瑤居的那些下人全都是擺設嗎?”

從沒有這麼一刻,洛傾雪覺得馮望月看人是這麼的精準;當然是在不涉及到馮素煙的時候。

前世,隨着父親被迫交權後惶惶不可終日,終是鬱鬱寡歡,憂鬱成疾;大哥、哥哥相繼戰死,堂哥們亦是前赴後繼地去拜見祖宗們;曾經盛極一時的鎮北侯府終於沒落了。府中,簽了死契的下人們,逃的逃,走的走。

唯有她素瑤居的下人,就算是死也都死在了鎮北侯府;只除了……

“所以告訴我,幫你的人到底是誰?”洛傾雪轉頭看向喜樂,“烏骨雞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素瑤居絕不容許有這樣吃裡扒外的人存在!”

聲音陡然拔高,擲地有聲。

喜樂面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她嚅了嚅脣,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呵呵,父親,既然整件事情受害者是女兒,不如將這喜樂交給女兒處置如何?”見她這副模樣,洛傾雪突然開口,橫來一句;腦子裡猛然閃過一些什麼,嘴角微微勾起,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對着喜樂用脣語說了幾句什麼。

只見喜樂頓時面色‘唰’地變白,身子更是不住地顫抖着,深吸口氣,因爲受刑聲音很是虛弱無力,“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我說,我說!”

“嗯哼。”洛傾雪歪着腦袋。

“是,是……”喜樂吞了口唾沫,低着頭,兩行清淚自眼角滑過,“是,錢嬤嬤。”

“譁——”

在場衆人一片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着立在孟氏身後那面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錢嬤嬤,眼中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情緒,驚訝、詫異、不敢置信……

“老夫人,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只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錢嬤嬤雙膝跪倒在孟氏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老奴服侍您這麼多年,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又怎麼會做出那等混賬的事情來;老奴在鎮北侯府呆了大半輩子,無兒無女,也犯不着爲了兩隻烏骨雞與大小姐過不去,求老爺、老夫人明察。”

“……”孟氏只覺得眉心突突地跳了兩下,“當真是錢嬤嬤?”

“老夫人明察,奴婢不敢說謊。”感受到洛傾雪那兩道灼熱的眼光,喜樂只覺得如芒在背,便是在那之前的拶刑也未讓她覺得有這般的難受和掙扎過,“老爺明察,老夫人明察。”

洛傾雪深吸口氣,轉頭看向錢嬤嬤,“其實衣櫃裡的那滴雞血是錢嬤嬤滴上去的吧。”

“大小姐,您可不能冤枉老奴。”縱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錢嬤嬤也很是硬氣,倒是不知道有什麼依仗。

“傾雪,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孟氏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壓低了嗓音道,“昨夜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不是錢嬤嬤。”

洛傾雪低着頭,“昨夜是查得很清楚,錢嬤嬤手上也的確沒有沾染雞血,不過……如果雞血是沾在中衣內襯上的呢?”

“……”衆人無言。

“昨日約莫午時前後,有人曾經在素瑤居門前看到過錢嬤嬤,不知錢嬤嬤該如何解釋?”洛傾雪聲音清冷,一字一句。

“……”衆人沉默。

“今兒清早,我差人去保和堂請大夫爲素瑤居的下人診治;誰知卻剛好碰到人將這個扔到院子外面廢棄的枯井裡;可是費了長歸晚照不少時候纔將它撈起來,錢嬤嬤想不想知道是什麼?”洛傾雪指着錦笙手上端着用一方白綾遮擋的托盤。

“……”

隨着洛傾雪的字字句句,雖然非常的平淡,平淡得好似在陳述一件件平凡的事實般,錢嬤嬤的身子卻顫抖得越發厲害。洛傾雪每說一句,她的面色便慘白一分,直到最後,臉上沒有絲毫血絲。

“砰!砰!砰!”錢嬤嬤頓時磕頭如小雞啄米,聲聲悶響傳來,“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是老奴鬼迷了心竅了,求求您饒過老奴這一次吧,求您了。”

“……”洛傾雪端起茶杯,掩飾地遮住嘴角的嘲諷,不急不緩地抿一口茶。

“砰!砰!砰!”

磕頭聲,求饒聲,仍在繼續。

孟氏的面色已經難看到一定的境界,就是那廚房用得最久的鍋底都遠不能比,她氣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胸口上下起伏着,一隻手死死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另一隻手緊握成全。

“你這賤婢,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大小姐院子裡的東西,也是你這沒臉沒皮的下人能動的?”

“老夫人明鑑,老奴只是不忍瞧着您爲小孟氏的病情徹夜擔憂這才鋌而走險。”錢嬤嬤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臉上老淚縱橫,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錢嬤嬤抿着脣,“老夫人明鑑啊。”

“哼,我可不敢用你這等偷雞摸狗、手腳不乾淨的人;這次偷的是烏骨雞,誰知道你下次又要偷什麼。”孟氏趕緊與錢嬤嬤撇清關係,擡頭看着洛傾雪,“雪丫頭,這賤婢就交給你處置了,就算亂棍打殺了,祖母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聞言,錢嬤嬤面如死灰,喜樂的身子也不由得顫抖了下。

“祖母這是說的哪裡話;錢嬤嬤服侍您老人家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祖母的份上就饒她一名吧;父親覺得可好?”洛傾雪嘴角帶着溫和的笑,語氣也驀然好了幾分。

孟氏聞言,心陡然一沉。

她實在沒想到,導致昨日自己丟臉的罪魁禍首竟然會是錢嬤嬤;這事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在背後怎麼說她。

祖母貪吃,竟染指病中孫女的補品?還是她上樑不正,下樑歪?

洛永煦原本也很是擔憂,畢竟孟氏這麼多年都是田嬤嬤和錢嬤嬤共同服侍着,想着他眉頭緊鎖,也很是爲難。當初月兒在世時,可從未讓他因爲這些事情煩心過;整個諾大的鎮北侯府,從沒有聽說哪裡發生了什麼不可調節的紛爭,到處都是井井有條的;如今她去了不過才短短几十日,他竟然……

擡手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又轉頭瞧着洛傾雪,見她眼神真誠不是作假,這才點點頭道,“傾雪說得是,錢嬤嬤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這榮禧堂她是再呆不得的,就送到浣洗房去吧。”

“……”錢嬤嬤頓覺身子一僵。

浣洗房,那可是整個府中最辛苦、最下賤的唯二;另一個自然是夜香房;整個府上所有下人的衣衫都是要送到浣洗房去的,闔府上下數百口人,每日換下來需要漿洗裡裡外外的衣衫能堆成一座小山。

孟氏趕緊點頭,“如此也好。”

“老夫人——”錢嬤嬤失聲喚出口,孟氏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別喚我,我真是想不到,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我……”

錢嬤嬤磕磕巴巴,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明明一步步算計好的,不管是小孟氏還是喜樂,算計得那麼精妙,爲什麼卻處處都是漏洞,她低着頭,“老奴多謝老爺不殺之人,老奴不能再伺候老夫人您了,您……多保重身子。”

“哼!”孟氏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可到底養條狗這麼多年都是有感情的,錢嬤嬤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又怎麼會沒有感情,但這些跟她自己的名聲比起來,都不值一提罷了。

瞧着錢嬤嬤的模樣,田嬤嬤在心中搖搖頭,總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慼之感。

“至於喜樂,雖是從犯但性質極其惡劣,直接讓人牙子發賣了吧。”洛永煦擺擺手,“至於小孟氏,罰你在庵堂靜思己過,什麼時候反省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孟氏嚅了嚅脣,卻沒有再說什麼。

錢嬤嬤可是她的心腹,若不是小孟氏在背後撐腰,她又如何敢瞞着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孟氏瞧着小孟氏那蒼白的臉色,若是往日,她定會開口求情的,可只要一想到昨日她竟然與錢嬤嬤聯合起來,將他們祖孫三代玩弄於鼓掌之間,她就恨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看來自己平日裡當真是對她太好了,也是時候晾一晾了。

“今兒之事,若是傳出去半個字,別怪老婆子我不講情面!”孟氏凌厲的視線淡淡地掃過坐在堂下的衆人,鎮北侯府的臉面絕不容有失;“姚佳氏你也多看着些,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哼!”

“兒媳明白。”姚佳氏吞了口唾沫,就算孟氏不說,她也知道該怎麼做的。

洛永煦沉着臉,冷聲道,“你們呢,都聽到了?”

“是。”衆人齊齊應聲。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洛永煦大手一揮,擺擺手。

洛永康首先起身,攜姚佳氏離開,洛傾雪也隨之起身,緊跟着洛青雲和洛傾寒的腳步,想到剛纔大哥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只覺得脊背發毛。

……

“妹妹,你還在恨他!”

洛青雲坐在軟榻上,端着茶杯輕輕下一口茶,然後那幽暗深邃,眼角微微上揚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只看得她心底發毛,只覺得脊背一陣陣涼風吹過,他這才悠悠地開口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在場三人,心知肚明。

“……”恨嗎?

洛傾雪沉默了,低着頭,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明明她真的很想,很想努力跟那個人拉近關係,哪怕只是一絲絲的父女情分也好,可每每看到他總忍不住想起;他與馮素煙恩愛纏綿的一幕幕;對母親,他從未有過那般的體貼,小意溫柔。想到母親,想到前世自己是那般的混賬,識人不清,害人害己,眼眶就不由得一陣酸澀,深吸口氣,昂着下巴,望着屋頂雕樑畫棟,將眼中的霧氣逼回去,而後揚起臉,帶着蒼涼薄笑,“大哥,你在說什麼?雪兒聽不懂。”

不懂,真的不懂。

那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到底是要有多狠心,才能那般對待母親;母親是那般的溫柔善良,溫婉賢淑。他坐享齊人之福,妾室通房,母親何曾爲難過?庶子庶女,一個接一個,母親可曾如那些世家大婦般,善妒成性,暗地裡使絆子,耍狠手?

不懂,真的……不懂……

“呵呵,妹妹你知道嗎?你們兩個,”視線在她與洛傾寒之前掃射一圈,洛青雲才接着道,“雖然自幼情緒最不外露的是傾寒,但最讓人能看懂的卻是……你。”

那聲音低低沉沉,語氣中似是帶着心疼,又似是帶着感慨,帶着微微卻苦澀的笑意,不等洛傾雪開口反駁,他頓了下接着道,“有些事情,你不說,我們不問;只等着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想明白了,能自己開口告訴我們;但並不代表我們會一直任由你這樣下去,懂?”

說着,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別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就算哥哥們再沒用,也能爲你撐起一片天的,你……可明白?”

“……”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

臻首微擡,眸底泛起微微水光,前世若非因爲她執意嫁給雲景疏,他們又如何會披掛上陣?她從未懷疑過他們對她的疼寵,即使在當年對洛青雲心存誤解的時候,她其實心底比誰都明白洛青雲對她的好,只是心頭那道坎過不去,所以只能忽視,遠遠地避開。

“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

洛傾寒沉聲,比起平時聲音語氣不知溫和了多少,卻仍舊宛若冰山般,清清冷冷的。這件事情,是她提前知曉人家的詭計,所以才能步步引誘設防,留下證據;可若是行差踏錯半步,便很有可能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自作自受。

“知道了。”洛傾雪撅着嘴,聲音低低的應着,“明明是她們先招惹我的。”

那個人如此算計折騰,她不清楚這鎮北侯府上上下下還有多少是她的心腹。小孟氏既已知曉自己有那月事不足之症,只會藏着掖着,哪有到處嚷嚷之理;若非她師從玄醫聖手汝霖,精通醫理,也不會知曉;可那個人,人在那遙遠的宋府,又如何知道的?

看來,在母親尚在世的那幾年,她可是安插了不少人手進來呢;母親她……當真不知情嗎?

原本這件事情不應該牽扯到錢嬤嬤的,洛傾雪低着頭,眼瞼輕輕垂下;可孟氏向來耳根軟,對錢嬤嬤和田嬤嬤兩位自她少女時便一直陪伴她的奴婢很是信任,不然那錢嬤嬤一介奴僕,昨日在素瑤居時哪來的那麼頤指氣使。

馮素煙安插在府上其他地方的人她都可以無視,但這錢嬤嬤,那可是關係到日後馮素煙能不能嫁入鎮北侯府的關鍵人物;既然馮素煙現在並沒有懷孕,那也就是說,她母憑子貴入主鎮北侯府是在這之後;重生以來,已經有太多的軌跡隨着她的重生而改變,不知那個孩子是否也……

看着那微微垂下的小腦袋,洛青雲在心中搖搖頭,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無奈。

……

“哐當——”

“賤人,賤人!”小孟氏咬牙切齒地,擡手掀翻桌布,上面盤碟瓷杯,茶壺釉碗,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喜翠戰戰兢兢地立在她身側,喜樂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爲了不引火燒身,她已經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依着小孟氏的份位也就只得兩個大丫鬟;喜樂被髮賣,又沒有人補上空缺,她不得不將心懸着嗓子眼兒上,像是隨時都踩在刀口上般,小心翼翼的,“姨,姨娘……您,您該準備去,去庵堂了。”

老夫人和老爺都特地吩咐了,讓姨娘儘快搬進庵堂去,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只能懸着心,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

“啪——”

只聽見一聲脆響,小孟氏眼神陰鷙,面色扭曲,眼神陰鷙,“你這賤婢,是不是見本姨娘失寵開心了?是不是早就巴不得本姨娘失寵,好讓你有機會爬上老爺的牀,我呸!”

“奴婢不敢!”喜翠低着頭,強忍着掉下來的眼淚,低聲道,“老爺和老夫人特地吩咐的,奴婢也只是……”

話未說完,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啪——”

“呵,膽兒肥了竟然敢拿姑姑和表哥來壓我了。”小孟氏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厲芒。

喜翠一個踉蹌沒有站穩,直接跌倒在地,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掌承重摁在瓷器碎片上,宛若刀割似的疼痛,可是她卻不敢痛呼出聲,只能就勢跪倒在地,低着頭,眼淚吧唧吧唧地掉下來,縮了縮手掌,卻不敢哭出聲。

“我問你,我需要烏骨雞骨頭入藥之事,是你說出去的?”

“奴婢沒有,姨娘明鑑,奴婢真的沒有。”喜翠本能地縮了縮脖子,死死地咬着牙,眼淚決堤般,眼前盡是一片霧濛濛的,她不斷地搖着頭,眼淚橫飛。

小孟氏惡狠狠地咬着牙,她是想要烏骨雞沒錯,可卻並沒有讓錢嬤嬤去偷雞,更沒有讓喜樂去接應,哼!那背後之人當真是好算計啊,錢嬤嬤,錢嬤嬤……

‘吭——’

她驟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什麼般,深吸口氣;難道是她!

是了,肯定是的。

不想讓自己爭奪表哥正妻的位置,又礙於自己手上握着她的把柄,便用這樣的方法讓她身敗名裂;哈,哈哈,姑姑,她可當真是她的好姑姑,親姑姑啊。

妾室扶正本就艱難,如今一頂失德失行的帽子扛下來,更是直接斷了她的念想;哈,哈哈,可憐她居然現在纔想明白,能夠指使得動錢嬤嬤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不過,此事那洛傾雪也脫不了關係,若非是她偏要將這事情鬧大,又怎麼會最後無法收場,表哥不得不殺雞儆猴;哼,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她低下頭,若是洛永煦在場,看到那扭曲的臉,只怕往後再也不想瞧見她了吧。

“去把粉茉給我喚來。”

喜翠身子頓時輕顫了下,像是瀕臨裁決的死刑犯猛然聽到了特赦令般,先是愣怔了下,然後趕緊連聲應答着,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到碰到手上的傷口,直接退出房門;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懼,還有着一閃而逝的怨怒。

姜嬤嬤邊收拾衣櫃,邊打量着洛傾雪;時而蹙眉,時而搖頭的模樣。

“怎麼,可是發生什麼事了?”洛傾雪終於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卷;前世與汝霖學醫,是心灰意冷之後的無可奈何,也是在母親去世,幾近衆叛親離之後貪戀那點點溫暖;好多東西都不求甚解。今生,是師父的恩賜,她既然接下了玄門的重擔,自然是要好好學習其中精華,將其傳承下去的。

姜嬤嬤抿着脣,心裡暗自嘀咕着,也不知小姐從哪裡找來那麼多的醫書,轉頭看向軟榻旁的矮案,上面的竹簡、書卷亂七八糟地堆放着,呃……也不是,雖然看起來很是凌亂,但小姐卻特地囑咐不讓任何人觸碰。

自從發生烏骨雞事件,這正房除了她們幾個,其他人輕易不得進來了。

她輕嘆口氣,“哎……小姐長高了。”

“嗯?當真?”洛傾雪從軟榻上跳下來,轉了一圈兒,打量了下自己,“真的?”

“往日合身的衣衫都顯得有些短了;是該讓錦笙她們幾個丫頭趕製一匹出來了。”姜嬤嬤輕嘆口氣。

“只做白色就可以。”洛傾雪點點頭。

姜嬤嬤蹙了蹙眉,不過瞧見洛傾雪鬢間仍舊簪帶着的白花,點點頭,“也好;待除服之後,再做其他也不遲。”

……

城外青丘上,攬月山莊內。

藍天碧草,雲朵飄逸;柳條隨風,萬花競豔;摘星崖畔,雲頂石間,那宛若拔地而起的參天古樹下;石桌旁,兩名男子靜靜對弈,間或能從彼此或笑、或惱、或挑眉、或勾脣中看出,他們心情甚好。

“現在你高興了?”身着深藍色錦服華袍的男子嘴角帶着些許玩味的笑着調侃道。

白衣翩躚,髮絲飄袂,男子淡淡的神色,似是一陣清風拂過般,莞爾淺笑,神情慵懶,“嗯。”

“話說回來,你這樣真的好嗎?她現在又不是你的誰,瞧瞧你這一身白衣,跟守孝一樣。”男子嘖嘖嘴。

“或許,不該讓你回來的。”容末眉梢淺揚,嘴角帶着淡淡的弧度,擡手寬大的衣袖隨風,很是飄逸,“不要以爲青龍去了西海,就當年無事了。”

陸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已經真切地認識到他那見色忘友的本質,瞬間老老實實的,“那你打算怎麼做?”

“既然她愛玩就讓她多玩玩吧。”沒有誰比他更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他現在突然出現,擾了她報仇的步伐,就算日後能成功地哄回來,可卻指不定會怎麼折騰他呢,那個小調皮,光是想着眼底便閃過一絲柔光夾雜着淡淡的寵溺;直看得對面的陸謹,心裡直呼:完了,完了,完了,真的栽了!

“你就不怕她玩過頭,被路上的野草花了眼,迷了心?我瞧着那雲景疏倒是不錯的。”

‘唰——’

容末猛地擡起頭,雙眼半眯着,眼底劃過一道暗芒,“嗯?”

“沒,我什麼都沒說。”陸謹猛地捂着嘴,老老實實的,“不過說真的,你要是再不回去,估計你家老頭子就要殺過來了。”

“那又如何?”容末絲毫不以爲意。

陸謹再次抽了抽嘴角,那又如何,呵……多輕飄飄的一句話,威震四國的驃騎將軍,權傾朝野的鳳臨攝政王出使他國,就得了他這麼輕飄飄的一句那又如何?

對於陸謹的表情,容末恍若未聞,擡起頭望着遠處高聳入雲的青山,白雲淼淼,渲染着好似一副水墨畫般。

“三日之後,靜王府外,讓林香憐準備好了。”

“這麼確定?”陸謹對着他挑了挑眉,輕佻的鳳眸,眼帶春色,泛着秋波。

容末卻是不驕不躁,不急不緩,擡手輕輕落下一子,而後撩起微風吹散落在額前的髮絲,語氣似是慨嘆,又似是輕諷,“你又輸了。”

“我……屮艸芔茻!”

陸謹思緒終於被拉回來,眼簾低低垂下,看着石桌上的期盼,自己的白子已經被一片黑子包圍,完全沒有了生氣;頓時不滿地道,“你,趁人之危。”

“兵不厭詐。”容末淡笑着,“上次讓你追查的人可查清楚了?”

“嗯,人雖然已經救回來了,不過……你當真有這麼好心?”十數年的交情,他可從不認爲這看起來宛若謫仙般的人物會當真有謫仙般的心腸,他揚了揚眉,“要知道他可是本來打算對……”

“扔進煉獄!”容末表情仍舊淡淡的,好似沒有絲毫變化;可那微微變深的眸色,薄脣開開合合,冷冷地吐出四個字。

陸謹則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早就已經讓人扔進去了,不過以他那小身板,嘖嘖,要在裡面呆滿半年,可真夠嗆的。”

“今年的碧桃宴取消孟家的名額。”容末擡手,輕飄飄的一句,“前些日子到的一批軟煙羅按着尺寸,儘快做好衣衫送過去,通寶齋和保和堂先不必動作。”

攬月山莊,碧桃宴;傳聞其背後的主人極其神秘,勢力極大;整個雲都的名流勳貴,達官貴胄都以能拿到碧桃宴的邀請函爲榮;也有那拿不到的,通寶齋每年會拍賣十份,低價千兩卻依舊炙手可熱,更有人出價萬兩求一函而不得。而被攬月山莊除名碧桃宴的,卻是顏面盡掃;在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的雲都,顏面何其重要,失了顏面的家族,其他家族怕是不敢與之來往了;或是有往日裡交好的,只怕也會漸漸疏遠。

世家子弟最重的,從來都不是感情。

“不,不是吧?”陸謹嘴角再次抽搐,“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太子手中摳出來的軟煙羅,全都給她?”

“……”容末輕飄飄地瞄過來一眼,你有意見?

沒,小的哪敢!

陸謹頓時蔫了,果然是栽了,而且是栽到萬丈懸崖之下了,妻奴啊!不對,還沒成妻呢,嘖嘖!

容末兩道眼刀輕飄飄的甩過來,某人頓時老實了。

------題外話------

心兒:好久不見楠竹,放他出來溜溜;醬……不然大家都忘了他了;心兒會盡快寫兩人碰面哈,差不多就是桃子成熟的時候,現在桃花兒纔開呢;或者再提前一點?

第81章 誰人來,說決子之毒第165章 流年終,最後的算計第169章 結良緣,婚禮如期(二)第103章 滴血親,心絞痛吐血第62章 烏骨雞,風波又再起第71章 欲回府,說兄友弟恭第74章 駙馬府,靜安怒斥責第53章 我聽不懂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40章 護身符風波第112章 有疑惑,先下手爲強第123章 願不願,心有千千結第23章 安排算計第66章 報復來,柳暗花未明第69章 論演技,誰比誰更會第22章 人心難測第29章 永煦生疑第186章 浮生錯,本太子偏心又如何?第132章 生離別,破腹取子第60章 九天花,意外的驚喜第78章 說上墳,再也等不得第14章 真是晦氣第44章 前嫌盡釋第120章 狐狸簪,浮生半日閒第56章 靜安之怒第29章 永煦生疑第29章 永煦生疑第46章 心思各異第107章 滴血親,絕對不原諒第96章 選布料,有人有風波第15章 不許娶她第96章 選布料,有人有風波第164章 流年終,不滅寇族誓不休第102章 身世謎,晚照的消息第135章 傾城尋,或許有線索第145章 命格說,寇依藍背後的人第10章 往事隨風第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黴第15章 不許娶她第148章 命格說,絕不能外嫁第84章 終尋來,謊言被拆穿第27章 以牙還牙第81章 誰人來,說決子之毒第29章 永煦生疑第118章 朝議殿,被挖出的內幕第167章 鳳臨始,這是下馬威?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說的秘密第15章 不許娶她第23章 安排算計第174章 自作孽,王妃的羹湯第129章 當年事,被掩埋的真相第5章 鳳凰于飛第149章 三生緣,破壞姻緣的辦法第148章 命格說,絕不能外嫁第34章 禍水東引第104章 滴血親,要她去獻藝第90章 孟族垮,都只是笑話第78章 說上墳,再也等不得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第16章 真假有孕第21章 黃雀在後第165章 流年終,最後的算計第31章 學不乖啊第1章 初識歹心第45章 就此認命?第71章 欲回府,說兄友弟恭第60章 九天花,意外的驚喜第172章 還彼身,巧計破刁難第36章 暖春之死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說的秘密第110章 滴血親,和親人選定!第80章 絕育藥,誰比誰更狠!第83章 真是她?最大的笑話!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129章 當年事,被掩埋的真相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171章 結良緣,婚禮如期第46章 心思各異第84章 終尋來,謊言被拆穿第43章 投石問路第23章 安排算計第97章 玉琉山,拜祭第134章 夜微涼,難得的獨處第131章 丹書鐵劵,索靈藥第23章 安排算計第133章 誰算計,陰謀層跌起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第115章 最涼薄,不過皇家恩榮第152章 三生緣,艱難的抉擇第20章 母女離心第46章 心思各異第37章 恨意刻骨第7章 再見師父第105章 滴血親,相互述衷腸第172章 還彼身,巧計破刁難第79章 終相見,是醒還是夢?第30章 聰明的人第22章 人心難測第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氣暈
第81章 誰人來,說決子之毒第165章 流年終,最後的算計第169章 結良緣,婚禮如期(二)第103章 滴血親,心絞痛吐血第62章 烏骨雞,風波又再起第71章 欲回府,說兄友弟恭第74章 駙馬府,靜安怒斥責第53章 我聽不懂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40章 護身符風波第112章 有疑惑,先下手爲強第123章 願不願,心有千千結第23章 安排算計第66章 報復來,柳暗花未明第69章 論演技,誰比誰更會第22章 人心難測第29章 永煦生疑第186章 浮生錯,本太子偏心又如何?第132章 生離別,破腹取子第60章 九天花,意外的驚喜第78章 說上墳,再也等不得第14章 真是晦氣第44章 前嫌盡釋第120章 狐狸簪,浮生半日閒第56章 靜安之怒第29章 永煦生疑第29章 永煦生疑第46章 心思各異第107章 滴血親,絕對不原諒第96章 選布料,有人有風波第15章 不許娶她第96章 選布料,有人有風波第164章 流年終,不滅寇族誓不休第102章 身世謎,晚照的消息第135章 傾城尋,或許有線索第145章 命格說,寇依藍背後的人第10章 往事隨風第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黴第15章 不許娶她第148章 命格說,絕不能外嫁第84章 終尋來,謊言被拆穿第27章 以牙還牙第81章 誰人來,說決子之毒第29章 永煦生疑第118章 朝議殿,被挖出的內幕第167章 鳳臨始,這是下馬威?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說的秘密第15章 不許娶她第23章 安排算計第174章 自作孽,王妃的羹湯第129章 當年事,被掩埋的真相第5章 鳳凰于飛第149章 三生緣,破壞姻緣的辦法第148章 命格說,絕不能外嫁第34章 禍水東引第104章 滴血親,要她去獻藝第90章 孟族垮,都只是笑話第78章 說上墳,再也等不得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第16章 真假有孕第21章 黃雀在後第165章 流年終,最後的算計第31章 學不乖啊第1章 初識歹心第45章 就此認命?第71章 欲回府,說兄友弟恭第60章 九天花,意外的驚喜第172章 還彼身,巧計破刁難第36章 暖春之死第161章 流年怨,不能說的秘密第110章 滴血親,和親人選定!第80章 絕育藥,誰比誰更狠!第83章 真是她?最大的笑話!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129章 當年事,被掩埋的真相第187章 大結局(上)第171章 結良緣,婚禮如期第46章 心思各異第84章 終尋來,謊言被拆穿第43章 投石問路第23章 安排算計第97章 玉琉山,拜祭第134章 夜微涼,難得的獨處第131章 丹書鐵劵,索靈藥第23章 安排算計第133章 誰算計,陰謀層跌起第124章 血海仇,不死亦不休!第115章 最涼薄,不過皇家恩榮第152章 三生緣,艱難的抉擇第20章 母女離心第46章 心思各異第37章 恨意刻骨第7章 再見師父第105章 滴血親,相互述衷腸第172章 還彼身,巧計破刁難第79章 終相見,是醒還是夢?第30章 聰明的人第22章 人心難測第85章 意外喜,孟氏被氣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