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那一團衣服不斷的向下蠕動着,衣服上還勉強能夠看出是一個人頭的樣子。
洛璃感覺全身都在發麻。
“跟着我下來就好了。”
剛剛空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前走幾步,接着猛然跳向了洞口,而他的整個身體就像是橡皮一樣蠕動着鑽了進去。
這個洞口其實挺小的,僅僅只能夠容納一個成年人的樣子,而空這種目測是三百斤左右的人擠下去……
顯然這通道承受了它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重量。
也並沒有太深,僅僅是過了十米左右就能夠看到空已經着地了。
洛璃也跟着走了下去。
實際上空雖然看上去是在不斷的蠕動着,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分泌出粘液,正因如此階梯看起來還都很乾燥。
如果是真的能夠分泌出粘液的話,洛璃感覺自己以後和空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了。
幾步到底,洛璃驚訝的看着這裡。
最底下的部分看起來是個水池,在一邊看起來是粗粗的開掘開的一個大的空間。
“這裡應該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口水井,但是爲了一些其他的用途,比如逃難,所以在這裡修造了一個小空間。”
空間大概有三十多平米,在牆壁上掛着幾盞油燈,最深處的位置有一座小牀,在牀的一邊有幾根鐵鏈子,看起來是在拴住牀上的什麼東西的。
而在牀的另一邊看起來是一個桌子,在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紙張,還有一隻水筆。
“在這個年代能用的起筆的人應該不多了,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是在哪裡偷來的,不過因此我們也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了。”
空拿起了桌子上的紙張。
“說實話,爲什麼我感覺這些紙更值錢了……”洛璃輕輕一躍,已經跳在了平坦的空間上。
這裡的地面很平坦,並不是完全是開鑿的,而是在原本的基礎上覆蓋了幾層小石子。
“這裡的紙並不值錢,或者說……這個世界的紙真的一點不值錢,基本上任何一個木偶身上都有一些紙張,這些紙張一些是日記,一些在記載着什麼重要的事件。”
空一下子坐在了牀上,可憐的木牀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洛璃此時已經來到了桌子前,紙張上稚嫩的字跡已經映入了她的瞳孔中。
【這是被抓到這裡的好幾天了,我不再哭了,他們也沒有虐待我,而是給了我紙和筆,我開始寫一些事情,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放我出去。
我的名字是蘇瑩,小名是瑩兒,是蘇家的小妾的孩子,我的父親在我出生後將我帶入家中,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雖然相對於同齡人來說比較早慧,但是也不過是勉強能夠寫日記的水平了,但是既然不知道現在的時間,叫做日記也只是在妄想,正因如此我只是把我曾經的痕跡寫下來就好了。
我姓氏是蘇,這是母親原本的姓,而我父親的姓氏是林,據說是城中大房子林家的子孫,不過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在三歲開始就在媽媽手下一直接受學習,讀書認字,這樣的時間佔了我記憶中的很大的一部分,而媽媽總是在晚上回家後對我進行毆打,毆打完之後就抱着我哭,但是被打後我也在哭,正因如此很多天以來我們都是哭着抱着入睡,而大概每半年的時間,我能夠見一次我的父親,他很嚴格,而且經常很兇……】
看着長長的筆跡,洛璃感覺……
這字真的難看,雖然都是繁體,但是歪歪扭扭的確實很難看。
往後面緩緩的翻了一些,她發現裡面的亮點也基本不多,實際上一共就十幾頁,除了前面的一些是寫了一些經歷,準確說是被家暴的經歷之後,後面的幾張都是在感慨最近發生的事情。
【麻點叔叔又來看我了,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看到我以後他就抱着我哭着說他想要個女兒,接着又說了很多的話,最近他說這種話的頻率越來越多了,也許是因爲他和胖子叔叔最近喝酒的頻率越來越多了吧……】
漸漸的向後看,麻點叔叔和胖子叔叔漸漸的被換成了候子叔叔和張傑叔叔。
而小女孩在每一次記錄到最後都會寫一句【我想回家】。
洛璃的眼神猛然一瞥。
她對這裡面描述的東西興趣不大,從開始到後面都是講述的關於一個叫做蘇瑩的小女孩的故事。
就是各種各樣的被虐待,從小到大都一直沒有什麼自由空間,一直作爲小妾的孩子,同時基本上作爲家中的邊緣人物存在的人,而就在一段時間之前,出了一件事情。
她的父親死了。
這件事激化了她家庭中的矛盾,本身就已經是破敗的世家了,但是仍然娶了三房太太,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都很奇怪,而且還不知道有幾房小妾,對於小妾來說,這個男人就是支柱,而這個男人死了以後,本就是壓力很大的她們也就崩潰了。
在這一天,蘇瑩在擦乾了眼淚,看見的第一個不是抱着自己的母親,而是吊在牀頭上的母親的屍體。
府中氣氛十分詭異,到處都是白色的布條,白色的燈籠,而且周圍來的都不是自家的人,有很多穿着很奇怪的人來參加。
周圍的一切的一切都很詭異,而小女孩即使是在道路上哭着拉着人,頭都磕破了,最終也沒能拉到這些人的其中一人,最後小女孩根據自己的故事把母親的屍體扔在了河裡,然後逃離了那個已經不是家的房子。
在後面就是化爲了乞丐,餓急了在街上和野狗爭食的故事。
也不能說洛璃無情無義,但是洛璃也對於這篇幾乎沒有什麼文采的文章沒有什麼特殊的看法,最多隻能表達生不逢時。
再往後就是被張傑和候子兩個人抓回了家,要求僅僅是讓他們做她的爸爸和……媽媽?
嗯?
張傑和候子兩個人這輩子一直在做人販子生意,而做到了現在五十歲左右了,但是一直沒有一個孩子,而他們也是很厲害,喝醉了以後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小乞丐就把乞丐抓了起來,想要讓她做他們的“孩子”。
在文章的開始,女孩一直在說自己不想要做他們的孩子之類的話,但是寫了一段時間之後,文筆漸漸的變得和緩了很多,名字也變過來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在文章的最後仍然有一句【我想回家】。
每篇文章看起來都是開頭的時候很工整,接着慢慢的就變得很凌亂了起來,而最終到了最後的時候我想回家四個字更是很怪,明明用力很大,但是卻沒有劃破這張紙,而整體也有些扭曲了。
又把這張紙翻了過去,洛璃終於看到了接下來的紙張。
【隔壁家的阿姨來找我了,她又來了,拿着好多奇怪的東西,好像我只要是觸碰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的奇怪東西……】
???
洛璃再翻到前一頁。
【我已經被關在這裡多少天了呢,這裡沒有白天和黑夜,只有無限的黑暗,有人會來嗎?如果有人來的話,那會是多麼好,我想回家。】
不對勁,這兩張紙應該是前後關係吧?爲什麼這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阿姨?
再開始往後看。
【阿姨拿出了能夠讓天變得很奇怪的東西,整個房間都變得奇怪了,四處飛滿了飛蛾,滿地都是鮮花……】
【我抱了抱阿姨,她真的很瘦,但是她的大手非常的溫暖,她拿着一個像是奇怪的古怪的蓋在眼睛上的東西,用那東西可以看到很久以前的我……】
【阿姨今天來的很晚,她說她專門等這個時間來的,她說今天是我的生日,這是我第一次知道生日這個概念……】
【這次已經很困了,但是阿姨還是沒有來,好奇怪,明明說明天來的,難道是我睡的時間太短了嗎?難道我被拋棄了嗎?希望明天來的早一些……】
雜亂的信息包裹着洛璃,讓洛璃幾乎都搞不清狀況了。
在後面的文章中幾乎沒有出現過候子和張傑的信息,裡面全都是關於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阿姨的故事。
這個阿姨好像是一個百寶箱,能夠變出各種各樣的世界上沒有的東西,而且這個阿姨說話很溫柔,一直在關心着小蘇瑩,讓小蘇瑩一直都很開心。
這讓小蘇瑩一直想着一件事情。
如果阿姨成爲了她的家人的話,她會更開心的吧。
正因如此,她開始開心的告訴阿姨這個決定。
而阿姨告訴小蘇瑩,只要是她能夠成爲一個大人了,那麼就可以和她做家人了。
【她說: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洛璃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
更可怕的地方是,【隔壁家的】這個詞語一共就出現了一次。
第一次描寫的地方。
這多半說明,那是這個阿姨第一次出現的地方。
那隔壁是哪裡?
開始的時候卻寫了個又。
這個又是哪裡?
洛璃把紙張緩緩的向後翻過去。
【阿姨這次帶來了一個消息,我可以和大家在一起了。】
【我想回家。】
紙張結束。
這個故事並不長。
但是看起來卻很驚悚。
空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看完了以後有什麼感想?很暈嗎?”
“沒什麼太多的感想,這個小女孩應該是很可憐的,而且好奇怪……”
“奇怪在哪了?”
洛璃繼續把紙張重新翻了起來。
“這個女人,在什麼地方突然就出現了,而且一直都是用來了的語句寫着,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可能不是和上面的張傑和候子一樣是下來,而是這個女人是……從牆壁中甚至是在井水中冒出來的,或者說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妄想,這個小女孩本身的精神好像都是很不正常,不斷的在重複着我要回家這樣的話語,這個女孩應該是開始的時候就已經不正常了。”
洛璃又在上面找到了一段話。
【來到這裡以後,他們用鐵鎖把我鎖住,我尖叫着想要掙脫,但是卻無能爲力……】
洛璃的瞳孔緩緩的掃向了一邊的牀鋪。
很奇怪,很奇怪。
“看見牀鋪了嗎,知道這是什麼嗎?”
空拿出了牀上的一段鐵鎖。
洛璃可以看出一邊是一個手銬,另一邊是一個條短的鎖鏈,鎖鏈的一邊沒有和牀連在一起。
“她的鎖鏈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解開了,但是手銬沒有解開。”空把鎖鏈放回了牀上:“如果說接下來能夠怎麼看這個小女孩有關的事情的話,恐怕只有看那兩個人的了。”
“解開的鎖鏈?”
洛璃的瞳孔微微一縮。
【我哭着向阿姨掙扎着接近,但是我們卻永遠相差一臂之隔……】
這意思並不是在指被鎖鏈鎖着,而是實際上的。
“等等,先不要亂動……如果說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現在再想要走出去,已經很難了。”
“嗯?”
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洛璃。
“你在說什麼?”
“等我再看一下這裡的描述……”
【阿姨的眼睛很黑,讓我情不自禁的陷了進去,我感覺到阿姨的懷抱很冰冷……和她的手恰恰相反……】
洛璃的瞳孔微微一縮。
【阿姨又來了,她一直微笑着,但是這次她卻並沒有跟我搭話,而是一直在邊上靠着,她一直看着我,讓我感覺我的心和她的心連在一起了。】
這話語,這斷句,那個年代的小女孩都是妖怪吧。
而這句話也讓洛璃清楚的確定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看到了阿姨的手,這次她拿來的是一張照片,裡面是很多的人,還有一張紙,裡面有很多的人名,阿姨說,這些人都會和我們在一起,我們都會是一樣的,我們生在這個時代就是錯誤的,我們需要復仇,可是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們要復仇,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不知道爲什麼阿姨一旦說到這裡的時候就會顫抖,都快看不清了……】
洛璃坐在了牀上,看向了水潭。
“嗯,我們麻煩大了。”
她臉上帶上了安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