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天邊火焰,瞬間熄滅不見22
這個晚上,季非墨並沒有來陪曉蘇母女三人一起吃晚飯,不過在晚上9點鐘的樣子還是趕來了,說是有個應酬,但他沒有喝酒,因爲他戒酒了。
季非墨是在熠熠的房間和熠熠擠一張病牀睡的,熠熠不讓他去爬曉蘇那張牀的上牀,而曉蘇則帶着燦燦依然睡廳裡這張上下牀的下牀丫。
按說季非墨在這裡,她不用擔心熠熠,而燦燦晚上用尿不溼,晚上11點睡覺前給她喝足了奶,她也不用起夜了,晚上應該睡得很好纔是。
然而事實上卻不是這樣,曉蘇這個晚上失眠了,因爲腦海裡一直想着外公蘇耀武的那句話,
“你的婚就是因爲孩子結的嗎?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其實剛開始季非墨提到結婚時她之所以不同意,那時就是考慮到自己和他已經沒有感情了,而那個時候熠熠也是憎恨着季非墨的,所以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和季非墨走進沒有愛情的墳墓裡去媲。
可後來隨着事情的發展,最主要還是季非墨不肯捐獻精子出來,同時他在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他的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顧明珠趕出了季家,並迅速的撇清了他和顧明珠的關係。
好吧,她承認,她並不是一個心腸特別硬的人,而且她也的確還沒有完全的放下和季非墨的那段感情,所以在他和他的母親爲倆個孩子做了一連串的事情之後,甚至在他得到熠熠的諒解之後,她的態度的確是轉變了,由不願意嫁給他到最終和他去領了結婚證。
她和季非墨的這個婚姻,她心裡非常清楚明白,這完全是因爲責任和義務在裡面壓着,如果沒有責任和義務,她和季非墨,是絕對不會再結婚的。
原本她已經完全都看開了,想着即使是責任和義務的婚姻,總之他願意負責,願意承擔撫養孩子的義務,願意因爲這些責任和義務和她組合成一個家庭,只要兩個孩子,不,以後還有兩個孩子,只要四個孩子都幸福快樂,她也就別無所求了。
可外公一句話,卻又把她已經安定下來的心給攪亂了,她不禁捫心自問,我應該再爲自己考慮一下嗎?季非墨這個男人,如果拋開孩子的責任和義務不談,究竟還值不值得她去嫁?
這個問題的確是太過複雜太過深沉了,她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卻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值得,亦或是不值得,就像是幾米的漫畫向左走向右走一樣,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走。
失眠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尤其是第二天早上熠熠看見她時,明顯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誇張的喊道:“哎呦,我病房裡怎麼跑進來一隻大熊貓了?”
她瞪了熠熠一眼,卻見季非墨正寵溺的幫她洗臉,而且還勸慰着她說:“沒關係,大熊貓是國寶,跑進來好!”
她狠狠的瞪了眼那對笑的得意的父女,轉身去找燦燦,卻發現她已經自己翻下牀來正扶住牀沿練習走路了。
好吧,生活總是在前進,熠熠的身體這兩天明顯的好轉,昨晚尚明溪醫生還誇了她,說會帶孩子,熠熠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這有利於延長她等待臍帶血的時間。
她聽了尚明溪的誇讚臉都紅了,無比的汗顏,這兩天熠熠的精神面貌好轉功勞不在於她,而在於季非墨和關琳琳,他們母子倆把這倆孩子哄得整天都開開心心的。
關琳琳依然送來了早餐,王媽倒是空着手來了,樂得清閒,說季夫人幫了她的大忙了,以後熠熠和燦燦的早餐她就不用操心了。
一家人圍坐在小圓桌前一起吃了早餐後,關琳琳就催季非墨帶曉蘇去買新房要用的東西,說週六週日他們倆得把新房給佈置出來,週一還要抽時間去試穿婚紗禮服什麼的,週二季非墨的父親要回來,兩家的家長要正式坐在一起吃個飯,時間有些緊,沒有時間給他們耽誤。
因爲沒有時間給他們耽誤,所以季非墨也就不耽誤時間,跟已經掛上點滴的熠熠吻別,把正練習走路的燦燦抱起來在空中晃了晃,和孩子額頭對額頭的鬥牛了幾分鐘,逗得孩子咯咯的笑着,然後把孩子嫁給關琳琳就喊廚房的曉蘇走了。
曉蘇是跟王媽一起收拾碗筷來廚房的,其實廚房有些小,站兩個人有些擁擠,王媽一邊洗碗一邊對曉蘇說,昨晚鄭心悅好像不高興得厲害,今天早上還不讓她來醫院幫忙了呢。
曉蘇聽了王媽的話,心裡當即咯噔了一下,隨即想到估計是昨晚自己的父親回去就戶口本的事情質問鄭心悅母女倆了,想必鄭心悅母女倆就這件事情很難自圓其說,而顧明珠昨天在民政局婚姻登記處鬧一場又以失敗收場,那母女倆心情要好也就奇怪了。
她正想再問王媽父親的情況,可季非墨在客廳裡喊她了,於是她又不得不先放下這個話題,然後急急忙忙的拿了自己的包跟着季非墨一起朝門外走去。
“你昨晚想什麼呢?”季非墨側臉看着身邊頂着兩隻大熊貓眼的她,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問。
“沒......沒想什麼啊?”曉蘇稍微遲疑一下,然後又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我在想我們婚禮那天,燦燦能不能放開手放心大膽的走路呢。”
“這個問題值得你一晚上都睡不着覺?”季非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伸手把她的手攥緊在自己的手心裡,低聲的道:“是不是還在擔心我們婚禮那天兩年前的事件重演?”
曉蘇一愣,卻是沒有接話,她承認兩年前那天的事件的確給她留下了陰影,按說有那方面的擔憂也是正常的。
可她昨晚的確還沒有想到那裡去,所以季非墨問到時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選擇了沉默。
季非墨卻以爲她的沉默是被他說中了心事,於是趕緊開導她說:“曉蘇,兩年前的事件我雖然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但是我依然還是要向你道歉,因爲婚姻是聖神的,婚禮也是聖神的,我不該因爲同情某個人就去和她舉行婚禮,畢竟我不是演員,所以......”
季非墨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和她來到他的車邊,他一手放在副駕駛車門上一手依然攥緊她的手,非常慎重其事的開口:“曉蘇,我跟你保證,兩年前的事件絕對不會再發生,這一次,別說她得了絕症要做手術,別說她的手術只有10%的成功率,就是她要死了,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我也不會再去和她舉行什麼狗屁婚禮的,當然更加不會去和她領證什麼的,因爲我們已經領過結婚證了。”
曉蘇聽了這話倒是笑了起來,手稍微用力掙脫出他的大掌,然後輕聲的道:“好,非墨,其實我昨晚沒有想這些,只是我外公估計要從國外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在考慮......”
“你在考慮給外公的禮物嗎?”季非墨一邊幫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一邊接過她的話來,輕聲的道:“放心吧,季家雖然不是什麼古董收藏專家,不過家裡的古玩字畫多少還是有些的,到時我把我自己收藏的一副吳仲圭的《墨竹圖》拿來送給外公就好了。”
“這個......再說吧,”曉蘇一腳跨上了車,這才注意到依然還是那輛奧迪Q7,她不經意的問了句:“你那輛輝騰呢?怎不見你開了?”
“賣了,”季非墨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迅速的啓動車,見曉蘇一臉的驚愕表情,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早在兩年前我們從貢山回來時就賣了。”
“哦,”曉蘇再次應了一句,背靠着座位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其實一整晚沒有睡好,眼睛這會兒有些乾澀脹痛。
季非墨見她閉上眼睛假寐,剛啓動的車並沒有即刻開出去,而是探過身來,手伸到座位下方,找住一個按鈕按下去。
“喂,”曉蘇嚇了一大跳,剛要詢問怎麼回事,卻在瞬間發現座椅已經朝後傾斜了很多,隨即明白,他是想讓她靠着舒服點。
“走吧,你媽不說要抓緊時間嗎?”曉蘇稍微調整了一下靠躺的姿,依然閉上眼睛,即使不能睡覺,也讓眼睛短暫的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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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你媽啊?我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季非墨一邊倒着把車開出來一邊輕聲的提醒着她:“我媽現在也是你媽了,你應該叫媽纔對。”
副駕駛座位上的曉蘇沒有啃聲,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沒有聽見還是怎麼的,季非墨也沒有就這個問題再糾結,只是迅速的把車開出了醫院大門。
“爸,你什麼意思?”一大早,顧明珠的聲音就在顧家的客廳裡響起,看着搬着行李下來的鄭心悅,又看向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顧嘉良,忍不住提高聲音問道:“你這是——要趕媽走嗎?”
顧嘉良把手裡的報紙放下來,看了眼一手提着大包一手提着小包的鄭心悅,淡淡的說了句:“你媽覺得這家裡沒有保姆很累很辛苦,非讓我把王媽叫回來,不好意思,王媽我已經派到曉蘇那邊去了,如果覺得家裡辛苦,哪裡不辛苦哪裡去,反正我無所謂。”
顧明珠聽了顧嘉良的話微微一愣,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母親,心裡卻是有些着急了起來。
“好,顧嘉良,你夠狠!”鄭心悅忍不住喊出聲來,或許因爲覺得委屈的緣故,眼淚在瞬間也就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然後聲音哽咽着的說:“我這二十幾年辛辛苦苦的守着你,盼着你,這幾年一直像傭人似的的侍候着你,到頭來,卻不及你女兒的一通告狀電話,她說什麼你就相信,我們說再多......”
“是,曉蘇說的話我都相信,”顧嘉良把手裡的報紙丟開,冷冷的道:“關鍵是人家並沒有添油加醋的亂說,她說你把她的戶口從我們家的戶口本里分出去了,難道你沒有這樣做嗎?她冤枉你了?”
“我這還不是爲她好,”鄭心悅即刻接過顧嘉良的話來,然後一邊抽泣一邊委屈的哭訴着:“嘉良,曉蘇是你的孩子,自她三年前回來開始,我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在討好她,想要和她搞好關係,這一點你也是看得到的,可曉蘇這孩子對我成見太深,她從來不給我機會,我......”
“我現在說的是你把她的戶口分出去的事情,”顧嘉良非常不耐煩的低吼了一聲,隨即又看着鄭心悅擺擺手道:“得了,你還是住回以前的地方去吧,一個人愛咋折騰咋折騰,我這裡也樂得清靜。”
顧明珠聽了顧嘉良的話一愣,隨即趕緊走上前來,在顧嘉良跟前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爸,你和媽都這麼多年了,以前媽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爲你做想,蘇阿姨活着的時候媽可是從來都不敢讓蘇阿姨知道半點你和她的事情的,後來蘇阿姨生病走了,你都又等了一年才和媽結婚,”
顧明珠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接着又說:“爸,媽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把曉蘇的戶口分出去是不對,可媽的出發點卻是好的不是嗎?目的還不是希望曉蘇以後辦什麼事情更方便一些,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你們倆出發點都是好的,我就沒用聽你們說過一次你們的出發點是不好的,”顧嘉良非常不耐煩的揮着手道:“當我顧嘉良是傻瓜啊?我要真是傻瓜,會當上部長嗎?而且兩年前換屆選舉,我還能連任?”
鄭心悅和顧明珠聽了這話都不啃聲了,對於顧嘉良這個深奧的問題,很顯然她們回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們過去的所作所爲,我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明白,我只是想要讓你們和曉蘇能像一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仇人一樣,”
顧嘉良說到這裡又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兩聲,然後苦笑着說:“看來我這個想法的確是錯了,而且錯得離譜,想想貢山發生的事情,明珠你對曉蘇做了什麼?如果那個啊普說的話有水分,那麼非墨呢?那個時候,非墨和你還是未婚夫妻關係吧?他有必要誣陷你嗎?”
“爸,顧曉蘇她就是恨我,不,她是恨我媽,”顧明珠即刻惱羞成怒的喊了起來,很明顯是被人戳到了痛處,“爸,你也知道非墨和我是未婚夫妻關係,三年前曉蘇回來那天是我和非墨訂婚,可顧曉蘇就是不知廉恥,居然橫刀奪愛,居然搶我的未婚夫......”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在空曠的房間,因爲房間隔音效果好的緣故居然還隱隱約約的有了回聲。
顧明珠用手捂住自己火燒火燎的臉,睜大眼睛望着坐在沙發上的顧嘉良,用不敢相信的語調問:“爸,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我是打得太晚了,”顧嘉良氣的胸口起伏着,用手指着顧明珠嘴脣顫抖着的低吼:“曉蘇搶你的非墨?那麼,請問熠熠是曉蘇和非墨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熠熠已經五歲多了,而你和季非墨訂婚纔多久?”
“爸,我和非墨訂婚時間是不長,可是我們認識時間也很長了啊,”顧明珠迅速的反駁着着:“當初在G大我和非墨還先認識......”
“你能先到12年前嗎?”顧嘉良冷冷的搶斷顧明珠的話,冷哼了一聲道:“非墨在電視上說他和曉蘇12年前就相戀了,那個時候曉蘇爲了他就付出了青春和名譽......”
“那是季非墨編的!亂編的!”顧明珠一下子就吼叫了起來,像只發怒的獅子叫着:“那全都是假的,12年前顧曉蘇根本就不認識季非墨,她懷孕流產的事情......”
“曉蘇懷孕流產的事情已經過去12年了,明珠你怎麼還拿出來說?”鄭心悅大聲的搶斷了自己女兒的話,然後冷冷的瞪着她教訓道:“不知道你爸最不願意聽見這件事情嗎?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誰年輕時候沒個磕磕碰碰的?平坦大道也有摔跤的時候啊?人家曉蘇多爭氣,後來回老家讀高中考了省狀元?你呢?你在濱海讀高中不也只考上個G大嗎?”
顧明珠被自己的母親這一吼,即刻反應了過來,於是低着頭不敢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了。
“你們母女倆吵夠了沒有?”顧嘉良非常煩躁的站起身來,看着鄭心悅和顧明珠母女倆冷冷的道:“非墨那天來已經把他和曉蘇之間的來龍去脈都和我說清楚了,他說和曉蘇在8年前相戀,於7年前五月份因爲誤會分手,而那時他根本不知道曉蘇懷孕了,兩年前更是因爲被別有用心的人從中作梗破壞了他和曉蘇的婚事,現今曉蘇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他要和曉蘇結婚,這一點我也安全贊同。”
顧嘉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看着顧明珠說:“明珠,你是我的女兒,曉蘇也是我的女兒,我一直在儘量的秉承着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原則辦事,然而事實上,我依然在無形中幫了你傷了曉蘇,不管是7年前還是兩年前,總之,我不希望以後再看見或者聽見你們欺負曉蘇的事件發生,另外,你的簽證可能半年後就下來了,你還是去國外吧,在濱海,你就是想要另外找個好人家,恐怕也沒有哪個家庭敢會要你了。”
顧明珠聽了顧嘉良的話,眼淚當即就在眼眶裡打轉,見顧嘉良要朝門外走,忍不住又委屈萬分的喊道:“爸,你太偏心了,實在是太偏心了,既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爲什麼就一味的只顧着曉蘇的幸福而不管我的死活?”
“我的確是太偏心了,”原本走到門口的顧嘉良又回過頭來,看着站在大廳裡的兩個女人,點點頭,非常疲憊的說:“如果我不偏心,稍微公正一點點,明珠你就不是站在這裡和我吵架,當然你兩年前也不可能和非墨舉行婚禮,同時你更加走不出貢山。”
顧嘉良說到這裡只覺得心都在痛,看見臉色微變不再啃聲的顧明珠,又痛心的說:“還有,明珠,你兩年前已經和非墨分手了,非墨用和你解除婚約爲條件換了你逃脫法律的追究,原本你和非墨之間就已經結束得乾乾淨淨了,他和誰戀愛和誰結婚,已經跟你沒有一絲半點的關係了。”
顧嘉良說到這裡只覺得萬般無力,看着那低着頭一聲不吭的小女兒,又痛心的嘆着氣說:“明珠,兩年前你的絕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已經不想去追究了,現在,我只是請求你,去國外散散心吧,然後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曉蘇和非墨已經那麼不容易了,拖着兩個病孩子,你就不要再去糾纏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