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曾經的鄭明珠是美麗的,是優秀的,不僅是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是同學心目中的好同學,想必,更是顧嘉良心目中理想的女兒吧?
而今,當事實擺在眼前,顧嘉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她也覺得是合情合理的。舒榒駑襻
顧嘉良看着不啃聲的曉蘇,看着她那一臉鎮定的表情,半響才明白,他所有的不可能,現在已經演變成事實。
不,是早在12年前,已經演變成不可磨滅的事實,已經演變成了......
想到12年前,他的心本能的顫抖起來,那個時候知道曉蘇出事,他和蘇薇安幾乎是徹夜難安,一直都在想着應該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的女兒損失減少到最底的限度去姝。
然而,12年前他所用的方式和方法,卻深深的傷害了自己的女兒,而那時,他已經非常的喜歡曉蘇了,因爲這個叛逆的女兒,已經是全市第一了。
他那時是心痛的,尤其是蘇薇安哭得兩眼紅腫時,他的確是非常難過的,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曉蘇這一切的遭難,卻是源於他另外一個女兒身上,而且.....劇.
“明珠那個時候還小,她比你還小几個月,”顧嘉良沉默半響才又艱難的開口,低聲的道:“曉蘇,如果說她被壞人強/暴了也許有可能,因爲這個世界上壞人的確很多,12年前的治安並不是特別的好,也曾有加班的女工在深夜下班遭遇強/奸犯的,可是......”
“爸是想說她不可能會想到把那樣一件事情轉嫁到我的頭上來是吧?”曉蘇迅速的搶斷顧嘉良的話,隨即淡淡的說:“沒錯,12年前的鄭明珠,也才15歲,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於這種移花接木的計謀肯定不熟悉,甚至不懂,不過......”
曉蘇說到這裡又笑了一下,輕聲的道:“爸應該不會忘記,鄭明珠還有一個母親,也就是你心愛的女人,你覺得她也和15歲的鄭明珠一樣什麼都不會嗎?”
顧嘉良的身體本能的一震,撐住寫字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望着曉蘇,半響才蠕動着嘴脣說:“曉蘇,爸從來沒有說過鄭心悅是我心愛的女人,她隻身我孩子的母親,她只是......”
“爸,我沒有心情和你談論這個問題,”曉蘇迅速的切斷自己父親的話,然後又笑了一下道“爸今天找我回來,估計也不是要和我談你曾經跟鄭心悅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吧?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顧嘉良原本灰白的臉此時已經染上了暗紅,女兒的話讓他覺得無比的羞愧,半響才說:“其實,曉蘇,爸今天找你回來,原本是......原本是想讓你放明珠一把,畢竟她現在已經......不過,聽你這樣一說,我也就什麼都不說了,總之......她罪有應得。”
曉蘇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一下說:“爸這話說得,顧明珠需要我放她一把嗎?”
問完這句,苦笑隨即又轉換成嘲諷,譏誚的道:“想兩年前的貢山,爸是怎樣讓顧明珠逃脫刑事責任的?如今,我依然在想,我爸的能耐非常之大,這一次,估計,他的女人和孩子,也還是能夠逃脫法律的制裁吧?畢竟,鄭心悅和顧明珠的靠山是部長呢?”
“曉蘇!”顧嘉良聽了這話當即就不滿的喊了起來,忍不住惱羞成怒的道:“兩年前在貢山,爸承認當時的確是有些偏袒明珠了,可那也是在見你平安無事之後,在沒有找到你之前,爸有多着急,甚至親自去怒江邊找你,你怎麼能......”
“我沒有把爸對我的愛全盤的抹掉,”曉蘇迅速的接過顧嘉良的話來,然後點點頭道:“是,我不否認,也從來就沒有否認過,爸也是愛我的,雖然說那愛更多的是來源於我是你的女兒,來源於一種責任和義務,可始終,你也還是在對我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和義務......”
曉蘇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又接着說:“我在貢山讀高中的那三年,爸雖然沒有回家來看過我,不過也偶爾會寫信來鼓勵我,還跟我講一些勵志的故事,讓我從哪裡摔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總之......”
曉蘇說到這裡,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望着顧嘉良,輕聲的道:“好了,爸,你對我盡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我也會對你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和義務的,雖然我已經改姓蘇了,不過,我們之間,估計也就只剩下責任和義務了,其它的,像你對顧明珠的那種父愛,我享受不起,而像顧明珠給予你的那種女兒對父親的愛戴,我也給予不起。”
曉蘇說完這句話,深深的看了父親一眼,隨即轉身,朝着書房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望着牆壁上那張母親的照片。
“爸,其實,你沒有必要在書房裡掛一張母親的照片,”曉蘇的聲音平淡而又自然,帶着少有的誠懇:“你忘記了?我媽那個人最喜歡誠實,她說誠實是一種美德,我想她臨死前傷心的不是你在外邊有女人有孩子,她傷心的應該是,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她面前扮演成一個僞君子。”
說完這句,曉蘇一步跨出書房的門去,然後頭也不回的朝樓梯下走了,對於書房裡的父親,她沒有再回頭去看一眼。
父親或許有某種苦衷,可不管什麼樣的苦衷,鄭心悅和顧明珠是真真實實存在着的,而那些存在,又真真實實的傷害到了她的母親。
走下樓來,司機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下樓,還是非常禮貌的點點頭,同時還問了句:“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嗎?”
曉蘇搖搖頭,輕聲的道:“不用了,外邊有車在等我,那個......家裡沒人,就麻煩多費點心了,我回去後就讓王媽回來,我爸身邊......怎麼着也得有人做飯洗衣纔是。”
“好的,謝謝!”司機站起身來,送曉蘇來到院門口,見曉蘇走出顧家院門,忍不住又說了句:“那個,顧小姐啊,如果有空的話,多回來看看顧部長。”
“好的,我知道了,”曉蘇非常禮貌而又客套的謝了司機,然後很自然的上了周非池的車。
“我以爲你要留在顧家吃晚飯呢,”周非池一邊啓動車一邊開玩笑的說:“我還正在想着,如果你要在這裡幫你父親做飯的話,我要不要進來跟你說一聲,也幫我做一份。”
曉蘇白了他一眼,然後並沒有在意的說:“我倒是想給我父親做晚飯,估計你哥和你母親肯定都不會答應的,還有我外公也兇得很,所以我還是趕緊回去吧,讓王媽回顧家來給我父親做飯算了。”
周非池輕笑一聲,搖搖頭說:“顧曉蘇啊,其實你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傢伙,你說你要是嘴硬心也硬該多好?”
曉蘇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周非池,眉頭皺了一下問道:“難道我現在的心還不硬?”
“當然不硬,”周非池即刻給予了肯定的回答,接着又補充道:“如果你的心腸夠硬,估計你今天過的就不是這樣的日子了。”
曉蘇稍微愣神一下反應過來,隨即點點頭,感嘆的說:“那還用說嗎?如果我的心腸夠硬的話,當年我就不會把熠熠生下來,如果我的生活中沒有熠熠,那我肯定會在德國讀博士甚至是博士後的,那樣的話,今天的我,應該正在攻讀博士或者博士後,當然還是單身一人,每逢節假日的時候,我會和德國那邊的朋友,三五成羣去做揹包族,日子,應該是另外一番多姿多彩......”
周非池聽了她這一番感慨,卻是徹底的無語了,猛然間發現,他和顧曉蘇之間的距離,其實已經不是一點點了,應該是隔了千山萬水。
他曾經那樣的努力,那樣的用心,追隨着她的步伐,想要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想要讓她能在側身或者扭頭的瞬間就能看見他。
而今,他才知道,不是他不夠努力,而是他努力的方向不對,他於她來說,也許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好友,而她不知道,她於他來說,卻是天上最美麗的那顆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回到醫院,曉蘇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王媽趕緊回顧家去,說現在鄭心悅被抓了,顧明珠還在醫院住院,當然,她再過幾天可以出院了,也同樣會被抓的,所以顧家就沒有人了,而顧嘉良身體一向不好,他不可能自己還做飯洗衣什麼的。
王媽在顧家做了二十多年,對顧嘉良的生活習慣什麼的都非常清楚,所以讓王媽回顧家是最佳的選擇,在外邊另外請一個人實在是不靠譜。
王媽倒沒有說什麼,總之都是領工資,何況她在醫院照顧熠熠,也還算是在幫顧家打工,雖然關琳琳也有給她錢,不過顧嘉良卻從來沒有少過她的工資,說她始終是顧家的工人。
曉蘇親自送王媽下樓的,原本還想送她回顧家去的,可關琳琳說她現在還在月子裡,這一天奔波得,也該躺到牀上去休息了。
王媽回家去了,季家原本要派一個人來照顧熠熠的,可曉蘇卻堅決拒絕了。
因爲燦燦已經習慣了跟奶奶在一起,現在晚上都不在醫院裡住,每天跟着關琳琳回季家的,所以白天她一個人照顧熠熠足夠了,何況晚上季非墨還來醫院呢?
而且,她還提議隔壁的病房可以退掉了,她和季非墨倆人住熠熠房間外邊的廳就可以了。
當然,這不是爲了節約錢的問題,不過也的確能節約出一筆錢來,但是更重要的是可以幫醫院節約出一個病房來,醫院能夠都收留一個病患。
原本關琳琳是不同意曉蘇這樣安排的,說她現在的重任不在照顧熠熠身上,而是再也努力想辦法懷男孩子,想辦法早點生到男孩子。
曉蘇聽了這話就說,我現在的重任已經不重了,因爲我只要負責排卵就是了,懷孕的事情已經找人代替了,我把卵子順利的排出來就沒事了,不照顧熠熠又做什麼?難不成還去找份工作來上班?
關琳琳聽曉蘇這樣說,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於是也就答應了曉蘇的要求,把隔壁的病房退了,再把熠熠房間客廳這張上下牀的上牀給拆除了,只留了個一米二的下牀。
季非墨晚上回來,看見熠熠病房客廳的上牀不在了,而下牀擺放的卻是他和曉蘇結婚時買的牀上用品,即刻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來。
曉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解釋,熠熠倒是搶先說話了:“爸爸,你和媽咪的房間已經退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搬到我病房裡來住了。”
“那王媽呢?”季非墨伸手把熠熠抱起來,然後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來,忍不住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下又問:“外婆住哪裡啊?”
“外婆回顧家去了,”熠熠像個小大人似的的開口:“外婆回顧家照顧外公去了,媽咪說外公沒人照顧啦。”
“哦,原來是這樣啊,”季非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看着整理牀鋪的曉蘇,眉頭皺了一下問:“這張牀......”
“這張牀你們兩個睡肯定小啦,”熠熠再次把話搶了過來,然後不等季非墨和曉蘇接話又自作主張的說:“所以,爸爸,我決定了,讓護士姐姐明天把我房間裡的病牀換成一米二的,以後每天晚上我們倆就睡一張牀,這樣就不擠了。”
季非墨聽了女兒的話有些哭笑不得起來,故意眨巴着眼睛問:“你確定我和你睡一米二的牀就不擠了嗎?我們也是兩個人啊?”
“可我小啊,”熠熠趕緊從季非墨懷裡滑落下來,然後在他面前轉了個圈說:“你看你看,我比媽咪小了好多,我睡覺只佔一點點位置的,可以留很多位置給你哦。”
季非墨聽了這話汗都下來了,接着用手誇張的做了個擦汗的動作,望着熠熠道:“你確定你睡覺真的只佔一點點位置嗎?”
熠熠的臉當即一紅,隨即就大聲的嚷着抗議起來:“媽咪媽咪,爸爸好壞啊,人家只是一次睡覺不小心橫着了,把整張牀都霸佔完了,他每次拿來說,這分明......”
“這分明就是欺負我們熠熠,”曉蘇接過話來,然後把那努起嘴巴的女兒抱起來放在自己的牀上說:“行了,寶貝兒,你睡覺的習慣一向不好,要不媽咪晚上跟你一起睡吧......”
“那怎麼可以,”季非墨即刻就反對了,然後又趕緊說:“熠熠,還是爸爸陪你睡吧,爸爸最會講故事了好不好?”
熠熠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嗯,那好吧,以後還是爸爸陪我睡吧,媽咪你就一個人睡叻,我現在就去整理我的牀去,我要給爸爸留好多的位置出來。”
熠熠說完這話,即刻從曉蘇的牀上滑下來,轉身就朝裡間自己的病牀跑去了,當然是去整理她的牀去了。
曉蘇白了季非墨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去陪熠熠睡覺和你去陪她睡覺有什麼區別,還不都是一樣的?”
“怎麼可能一樣呢?”季非墨在她身邊坐下來,薄脣湊到她的耳朵邊低聲的道:“我去陪她睡覺,她睡着了我就出來陪你睡了,而你去陪她睡覺,很可能她還沒睡着你就先睡着了,那我豈不是要夜夜獨守空房?”
曉蘇聽了季非墨這話臉當即就紅了,而且是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貌似,她和季非墨結婚後,季非墨一直都在獨守空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