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我倒是覺得張慕雲多個婆婆未必是壞事,起碼能夠維護咱們河灣縣一個時期內政策的一貫性,總比朝令夕改,一套神仙一套法要強的多,過去這樣的教訓非常多,也非常深刻,往往是,換一套班子馬上跟着換一套改革發展的思路,結果是,上一屆班子的改革還沒有見成效,就被廢止或者擱置,又重新開始一套辦法一套思路,造成人力物力的極大浪費,有時候甚至搞的下面的幹部很長時間都轉不過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不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嗎。”
原小生冷笑了一聲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具體到咱們河灣縣,恐怕就不會那麼簡單了,首先王雲平對河灣縣的改革思路是否正確,現在就很難說;其次是各種複雜的人事關係和政治利益,往往會把改革發展的思路問題,演變成政治角逐問題,如果這些官老爺們,都能把心思放在河灣縣的發展上,放在老百姓的利益上,稍微放一放自己的利益,就什麼事情都好辦了,可惜的是,我們的這些官老爺們,大多數做不到這一點,甚至意識不到這一點,唯上思想、官僚作風,已經不是單純的問題了,而是一種長期積弊形成的,難以祛除的意識形態,,在我們體制中所特有的意識形態,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趙晨力凝思良久,道:“原書記,你這話說的有點太深沉了,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根據意識形態與上層建築的關係,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這部機器已經出了大問題,必須來一次大換血。”
原小生見趙晨力一副認真的樣子,站起來在趙晨力的肩膀上拍了拍哈哈笑了起來道:“趙鄉長,你的政治經濟學學的相當不錯嘛,把原始理論都搬出來了,大換血有點嚴重了,體制改革是必然的,不過如何改革就很難說了。”
兩個人說着話,張鎖成縮頭縮腦地站在門口,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原小生招了招手,示意進來,張鎖成才走了進來,站在那裡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哼唧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目光不時落在趙晨力的身上,
趙晨力剛開始還不知道張鎖成要幹什麼,被平白無故地看了幾眼,心裡就有數了,站起來笑了笑道:“哦,原書記,我去見一下馬總,你忙吧。”
原小生也早看出了張鎖成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只是因爲趙晨力在,不便開口,趙晨力出去了,原小生就給他讓了個位置,又遞上一根菸道:“張部長有事兒嗎。”
張鎖成接過煙,卻不點,拿在手裡變換了幾次姿勢,看樣子也沒有心思抽菸,又斟酌了半天才道:“原書記,有件事我一直想給你說哩,就是沒有機會,上次羣衆上訪的事情,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沒有煽動羣衆到鄉政府鬧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原小生一時也拿不準張鎖成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也就順着張鎖成的意思道:“張部長,我沒有誤會你,倒是你有可能有些誤會了,羣衆因爲佔地補償款的事情找鄉政府要說法,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不存在誰煽動的事情。”隨即轉移了話題問道:“今年入黨的事情落實的怎麼樣了,各村的入黨人員情況都定下來了嗎。”
張鎖成沒有想到一向不太關心入黨事情的原小生會突然問起入黨的情況,急忙整理了一下頭緒道:“原書記,你不問,我也正要跟你彙報哩,今年的黨員發展情況比前幾年都要好,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年齡結構上比以往有了很大的優化,年輕人積極向黨考慮的人數比往年翻了幾乎一番;其次是文化程度比以前也有了很大的提高,高中、大專學歷者佔到了一定的比例,過去幾年咱們灣子鄉具有高中、大專文化程度的年輕人,要求入黨的可不多。”
張鎖成說的一臉興奮,剛纔畏畏縮縮的神情在臉上一掃耳光,
原小生就針對性地說了兩點道:“這沒什麼奇怪的,無論要求入黨人員年齡上的變化,還是學歷上的變化,都不一定是什麼好事,過去幾年我們灣子鄉的年輕人大多數都外出打工了,今年卻都窩在家裡沒有出去,只能說明就業壓力出現了問題,當然了,對於我們灣子鄉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們的旅遊項目馬上就要上馬了,這樣一來就不愁找不到人了。”
張鎖成聽完一副佩服的表情道:“原書記看問題就是比我們深,我就沒有想到這麼多,我還以爲年輕人積極向黨靠攏,說明黨在羣衆中的威信得到了提高呢。”
不管張鎖成說着這話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都毫無疑問地暗藏了殺機,原小生剛纔已經反駁了,入黨人員年齡結構和學歷的變化跟黨在羣衆中的威信沒有關係,只是就業壓力加大,使得這些原本外出打工的人員返鄉務農,而張鎖成偏偏把它說出來,雖然用的不是問句,但不能不說是在質問原小生:黨的威信難道沒有提高嗎,這樣一來,你無論是做肯定回答還是否定回答,都是不對,肯定了,就是自己否定自己剛纔的觀點,否定了,那就是政治錯誤,
原小生想了想,也就明白張鎖成今天來找自己的用意了,無外乎是想通過表現一下阿諛奉承來麻痹自己,其本質上就是存心不良,
既如此,原小生若是不反擊一下,就顯得自己太無能了,淡然一笑道:“我認爲黨在羣衆中威信的提高,主要還是要通過兩個方面工作來完成,首先是要不斷爲老百姓謀福利,時刻把心思用在爲人民服務上,老百姓得到了實惠,自然會擁護黨的領導,其次是在思想作風建設上要嚴格要求自己,偉人有句名言,叫寬以待人嚴以律己,用在我們黨內同樣適用,對老百姓寬鬆一些,對黨內嚴格一些,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從源頭上抓起,從第一關抓起,從入黨抓起,如果連第一關都搞的烏煙瘴氣的,那還談什麼提高黨在羣衆的威信呢,比如,入黨需要送錢,這種風氣就一定要狠剎,你說是不是。”
原小生說完,張鎖成的臉馬上紅到了脖子根上,又恢復到了剛進門時的窘迫神態,諾諾道:“原書記教育的是,這股歪風邪氣一定要狠剎,特別是在農村的基層黨組織中,這種風氣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甚至出現一個支部集體的事情,入個黨,就要求申請入黨人員請客吃飯,我以前還以爲這不過是大家熱鬧熱鬧,只是不喪大雅小事而已,你這麼一說,還真不能算是小事。”
原小生又給他加了一劑猛藥道:“張部長,村支部不,我覺得倒還在其次,關鍵是我們的鄉鎮幹部,一定要注意這方面的影響,農村基層黨組織畢竟還是由農民組成的,素質參差不齊在所難免,而我們鄉鎮黨委卻是一級領導機構,我們大家也都是國家幹部,要是我們了,,比如收受人家的賄賂,在老百姓當中就會造成極不好的影響,對於這樣的事情,黨委也絕不會袖手旁觀,發現一起,抓一起,絕不心慈手軟。”
張鎖成的精神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大冷的天,額頭上卻已經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不斷地點頭道:“記放心,我一定替鄉黨委把好入黨這個第一關。”說完就再無心思待下去了,匆忙告辭離去,
望着張鎖成猥瑣的背影,原小生心中不禁爲剛纔精彩的演講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
剛剛重新坐下來,手機卻響了起來,翻開一看,發現竟是付穎打過來的,原小生的心頭不由緊了起來,
付穎自從調任市委後,就很少和原小生聯繫了,原小生也沒當回事,官場上的男女關係,多多少少跟交際場有些聯繫,逢場作戲是時有發生,付穎或許只是把自己當成了人生寂寞時候的一個過客,人走茶涼理所當然,期望會有什麼感情只能說明傻的可愛,
接起電話,原小生就有些油腔滑調道:“付大首長,怎麼忽然想起來體恤下情了啊。”
付穎卻在電話裡咯咯笑道:“原小生同志,我勸你還是做回自己的好,你就是裝二流子也裝不像。”略作停頓後,馬上道:“趕緊派車到縣委來接我,我告訴你,晚了我可就不去了,同時你也別怪我沒有提前警告你,你們灣子鄉會就此失去一次大好的宣傳時機。”
原小生心念電轉,馬上聯想到付穎現在的工作正是宣傳部副部長,急忙放下了姿態道:“付大部長,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剛纔說話不禮貌,我給你賠禮道歉,你在縣委等着,我馬上就派車過去。”說完又馬上想起灣子鄉至今也就那輛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破吉普車,怎麼好意思用這種車去接人家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呢,急忙又哀求道:“付大部長,要不這樣吧,我們鄉里就不派車過去接駕了,你過來後,我給你報銷油錢。”
付穎就在電話裡啐了一口道:“虧你想得出來,還給我報銷油錢,我就那麼小氣嗎。”說完就電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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