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愛情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說誰誰誰有某種明確的優點纔會去愛,纔會去追求,纔會願意與之親近。就像人們說的緣分一樣。緣分其實也是個非常牽強附會的詞語,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和定義,愛了就愛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或許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關心的話,便打開了一個人心靈的窗戶,從此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愛沒有原因,分手卻總有千萬條理由,特別是彼此相愛卻還要分開,總會讓人感到人生是如此的無奈,或許只有分開了,才能讓對方更加幸福,更加快樂。背後當然還有一些不願意說出來的理由,那就是讓自己得到解脫。
南素琴這樣做,不能不說是在尋求解脫。不管從哪方面講,南素琴都是一個豁達且開朗的女孩子,而越是這樣的女孩子,越是願意用最爲直截了當的方式解決問題。
這也許是就是最後的結論吧。原小生有些不甘心,便將電話給馬悅撥了過去。
“喂,你好,馬悅嗎?”原小生客氣道。其實是一句根本沒用的廢話,但原小生寧願把這種廢話說出來,讓廢話產生距離,讓距離製造美。
“小生吧,我是馬悅,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看來馬悅心情不錯,語氣平靜而綿柔,這也跟他平時的性格完全相符。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情,總是能平心靜氣地去處理,去溝通,不溫不火。就像跟原小生的關係一樣,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怨恨。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是這樣的,昨天下午南素琴忽然給發了一條短信,說她馬上要結婚了,所以我想……”
原小生有些不知道下面的話該怎麼說。原小生跟南素琴的關係,馬悅是知道的,但從來沒有參與過,所以口氣依然平靜道:
“這個我知道,怎麼了?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是不是……後悔了?”馬悅的話中有幾分調侃的意思。
“不是,不是,不是……你別這樣說。是這樣的,分手的事情,她以前說過,但是我從來沒有答應。現在她說馬上要結婚了,我想向你靠實一下,是真的,還是……她跟我慪氣。”
馬悅剛纔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南素琴確實馬上要結婚了,所以原小生稍作停頓,沒等馬悅說話,就馬上接着道:“那就這樣吧,不打擾你了。”說着便要掛電話。
還有什麼好說的,人家確實是要結婚了,之所以給自己發那條短信,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通知,並沒有別的意思,而且發完短信人家就把手機關機了,那就意味着人家不想再跟自己說什麼了。
不過還是被馬悅攔住了。馬悅在電話裡淡淡地笑了笑道:“小生,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裡肯定會很不舒服。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看開點,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想這樣的結局,對你而言,也未必是件壞事。我跟素琴雖然並不是很熟,但多少了解一些。她這個人有點太任性,其實並不適合你。我想你今後肯定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另一半。你說呢?”
真正屬於自己的另一半。可誰又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另一半呢?說實在話,這個問題,自己還真沒有認真考慮過。那就只能看緣分了。或許……或許……或許……
想到這裡,原小生忽然感覺馬悅的話裡似乎還蘊含着別的意思,只是沒有說透。或許,也只能是或許了吧。
李東權是陳明仁家中跟陳明仁見得面。作爲一個省的省委書記,陳明仁每天的工作實在太忙了,並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工作和生活規律,光每天必須參加的接待工作,就讓他忙的不可開交。
年關已至,各種拜訪,各種慰問,各種定製中的講話,物價問題、安全問題、宗教問題,老百姓的生活問題、中央工作精神的落實情況、新的一年主抓工作的進展情況等等等等,哪怕只是聽下面人做個簡單的彙報,也夠他受的了。
今天的日程本來就排的滿滿當當的,不想下午又來個國外友好訪問團,讓陳明仁措手不及,只好將已經約好跟李東權見面的時間推到了晚上。
就算是在晚上,也是李東權早已經在他家等候了兩個多小時,他才從外面風塵僕僕地回來,見面便直給李東權道歉道:“東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這個經濟大市的市委書記等這麼長時間。”
李東權急忙站起來笑道:“陳書記太客氣了,你工作忙,我多等一會無所謂。”
其實也是一句違心的不能再違心的話。一個市委書記雖然沒有省委書記那麼忙,但也並不見得有多輕鬆。起碼今天從沂南趕過來,就把手頭上很多工作都撂下了,弄不好大年初一都還要補課。不過面對陳明仁,李東權也只能這麼說了。
老伴幫着脫掉身上的外套,陳明仁坐下來直奔主題問道:“你是不是還要說汾城的問題?前兩天,王仁成同志已經給我說過了,你們做的很好,將馬河川這條隱藏我們隊伍中的大蛀蟲給挖了出來。如果你要問我的建議,那就只有四個字:嚴懲不貸!就算他過去對汾城有過貢獻,也不能跟他的罪惡相抵。仁成同志也是這個意思。”
面前的這位領導怎麼了?難道真的完全被王仁成給矇蔽了嗎?爲什麼開口就把王仁成給搬了出來?是不是要以此表明自己的某種觀點或者態度呢?真要是這樣的話,恐怕就麻煩了。自己這次彙報,可以毫無疑問地說是徒勞!人家已經穿一條褲子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下去,豈不是自取其辱、自掘墳墓。
李東權點了點頭,卻猶豫了,半天沒有說話,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尷尬和無奈。說白了,他次來省城就是要在陳明仁跟前參王仁成一本,讓陳明仁指示省紀委對王仁成進行調查,起碼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卻不曾想自己還沒有開口,就被堵上了,後面的話還怎麼說。
斟酌再三,李東權還是開口道:“陳書記,其實我這次來找你,還有別的事情想給你彙報。”停頓了一下,接着道:“這件事情,我和市委的幾個同志商量了再商量,覺得還是給你彙報一下的好。”
李東權臉色極爲難看,因爲他實在拿不準陳明仁接下來會說出什麼樣的話。這些話是對自己有利的還是不利的,甚至是毫不掩飾的痛斥。但是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陳明仁淡淡地笑了笑,神色並沒有多少改變,只是可能感到有些詫異道:“哦?還有別的事情?什麼事情?你說!”
“是關於仁成同志的。”李東權說了一句,馬上又改成了解釋的口吻:“當然,我知道,按原則,我不應該在你面前對仁成同志說三道四。但是……事關重大,我覺得還是給你說一說的好。”
陳明仁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看着李東權半天一言不發。
“你說,仁成同志怎麼了?”陳明仁的口氣突然變得異常嚴厲起來,口氣中充滿了懷疑和不滿。
作爲大老闆,陳明仁非常清楚,班子團結的重要性,特別是主要領導的團結,可以說直接影響着全省工作大局。他不希望,也不願意聽別人在自己面前對省委領導評頭論足,更別說像李東權這種明顯馬上就要開始的攻擊的話了。
不過他也知道,省委機關裡的人的話可以不聽,甚至可以用呵責來阻止,但像李東權這種“一方諸侯”的話必須聽。
對於這一點,李東權當然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今天怎麼也不會坐在陳明仁家中,討人家嫌的。說難聽點,這就是自取其辱,就是自掘墳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不說,汾城的案子就會變成一個除惡不盡的爛尾工程。
老百姓不是傻瓜,想瞞是肯定瞞不住的,遲早有天這些事情都會被老百姓知道,都會一件一件地擺在光天化日之下。到那個時候,老百姓還怎麼可能相信我們這個黨和政府,還怎麼給我們投贊成票。失民心者天下,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這個政黨從成立到現在不過百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政權更是隻有六七十年的光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失去民心,讓老百姓指着脊樑骨罵,說難聽點,那還不如封建王朝呢。
“是這樣的,陳書記,根據我們市調查組的調查,種種跡象表明,仁成同志極有可能參與到了汾城的問題中,甚至可能是汾城案幕後的最大主使。從市經貿局局長、原汾城縣常務副縣長馬水成的死到下馬鄉羣體事件,以及汾城原財政局局長劉方山,原汾城農委主任於德志,原下馬鄉黨委書記馬水生等這些人的死,可能都跟仁成同志有關。”
李東權還是直截了當地將原小生調查的結果說了出來。實事也只能直截了當地說,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爲不管李東權怎麼說,陳明仁心裡都不會痛快。那就不如直接把問題擺出來,看你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