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顯得有些陰暗，即便是停留在這邊，也能夠感覺到這中間那份強烈的壓抑。
汪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敲開面前這扇深紅色的大門。
“是汪正？門沒有鎖進來吧。”
敲門聲一結束，曹成棟的聲音就從門背後傳導而來。聲音當中有份無賴，也有份讓人不能夠去琢磨的壓抑，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曹成棟有些不高興了。
“屋子裡有茶和牛奶想喝什麼自己來。”雖然情緒上不好，不過曹成棟一點都沒有表現在臉面上，反而十分親切的對兩人問道。
“不用，專員我們不用，謝謝。”
汪正這個時候即便是有十二膽子也不敢逾越。鄭密倒是有喝一點的心思，不過汪正都不發話，他也不敢。
“那都坐吧。”曹成棟已經五十五歲，雙眼中除去一些迷茫外，還有一份歲月的沉澱，只要被這眼睛一看，那絕對失去所有秘密。
兩人就像是犯錯的小孩，處在那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汪正，白慶縣你還能不能掌控？”曹成棟淡了一下，突然擡起頭雙眼直視汪正說道。
“啊。”汪正一下子就慌了手腳，這顯然不是一般的責問，曹成棟已經十分不高興。
對於曹成棟來說，汪正很重要，但是不管汪正多重要，顯然沒有白慶縣重要，汪正如果不能夠掌控白慶縣，曹成棟不介意換個人。
曹成棟起家的地方就是白慶縣，在李永興還是下面區主任時候，他就是縣裡的縣長，這麼多年來白慶縣確實除了不少人，給他帶來不少的幫助，好不容易讓李永興退位，汪正不行，讓他十分難受。
“那個，專員，我，白慶縣現在還是在掌控當中，我已經下令讓李炳成停職監察，等我回去，我就處分他。”可能是被嚇倒了，也可能是內心當中本身就有些着急，在曹成棟說完之後，馬上急切的說道。
曹成棟顯然沒有對他的這份反應上心，失望的搖搖頭，繼而說道:“汪正，李炳成的文章能夠避開縣和地區，直接發表在省報上你不覺得有原因嗎？你處分，一個副縣長處分的權力不在縣裡，你拿什麼處分？”
“專員，我，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汪正馬上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實汪正這個時候是有些驚慌，情況的變化早已經超出了想象，他過來是求援的，不過曹成棟已經這樣說，即便是無奈，那這個時候也不能慫，要不然搞不好縣委書記都沒法幹了。
“哈哈。”曹成棟反而被逗樂了，只得搖搖頭繼續說道:“汪書記，你是縣委書記，還是我是縣委書記？”
曹成棟顯然生氣了，這說話也不在客氣。
汪正哪裡承受得了這壓力，差點沒有被嚇得爬下，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後驚恐的站在邊上，雙手緊握，後背上的冷汗已經悄悄流動下來，很快溼透了衣服。
汪正這時候壓力十分大，對於他來說不管曹成棟還是白慶縣都是都的全部，一個地方出現問題，都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專員，我錯了，我錯了。”汪正再也停歇不住，只得急忙認錯。
曹成棟也不是要趕盡殺絕，不管如何，汪正還是有用，雖然能力不夠，但是卻也沒有犯錯，即便是不滿意，那也不好一棒子打死。汪正的道歉讓局面一下子緩和下來。
“汪正，不是我故意爲難你，你也知道現在我們的局面並沒有想象中的寬裕，這個時候不能夠出錯，要不然全面潰敗也是有可能的，必須小心一些。”曹成棟見到了效果，也不在繼續打壓，轉而安慰道。
“是，專員，我，我一定掌控好白慶縣。”汪正馬上鬆了一口氣，神情當然馬上激昂起來。
汪正說完，連忙捅了一下邊上鄭密。領導已經不高興，說說好話也是好的。
“對，專員你放心，我們書記早已經拉攏了五位常委，白慶縣都在我們的掌控中。”鄭密其實也有點害怕，但是領導讓說，也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
曹成棟歪着腦袋突然看向鄭密，就好像是看希奇古怪的東西一樣，盯得鄭密內心無限發麻。
“是嗎？那你我說說這是什麼會事。”曹成棟拿出一份資料，然後直接的拍在鄭密面前。
鄭密還沒有來得及看，汪正就先看起來。多年跟着曹成棟，這個時候拿出文件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而且看曹成棟不高興的樣子，這事情怕有極大的變化。
這一看不打緊，但是文件當中的內容讓汪正再次冷汗凜凜。
鄭密也同時看了一眼，一看馬上就嚇得直哆嗦起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上下牙齒已經在嘴裡開始打架，舌頭已經有些抽搐，整個腦袋當中一下子陷入到完全的混亂當中，找不到方向。
原來文件當中寫的不是什麼，全是告鄭密的材料，材料豐富程度就連鄭密自己可能都沒有這般清楚，當然這個時候鄭密被嚇到了。
“這是上訪辦那邊弄來的資料，聽說紀委那邊也收到了，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曹成棟先前已經被壓下去的火氣突然在這個時候再次的竄了起來，強烈得讓人難受。
鄭密已經被嚇壞了，整個人完全的失去了反應能力，整個人就這樣木呆呆的處在那裡。
汪正看了鄭密一眼，本來想要咒罵和訊問的，不過看見鄭密的樣子再也無法問得出來。
其實鄭密那點破事情，先前都知道。鄭密好色，這情人實在不少，至少汪正知道的就有三五個。這還不算，鄭密的老婆比較厲害，自己的老公管不住，她就天天找這些情人的麻煩。顯然這些情人中間也不都是善良的人，從鄭密這裡得不到好處之後，就把目光轉向了地區，反正我什麼都沒有，怕什麼，要死大家一塊死。開始情況少的時候，鄭密還能夠掌控。這次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好像沒有能夠掌控住局面。
“那個專員，這都是污衊，都不是真的。”汪正這時候恨不得上去抽鄭密幾個嘴把子，不過卻解決不了問題，只得急忙幫他說道。
“哦，那你告訴我，這裡面的東西都是虛構的了？”曹成棟雙眼一輪，轉而把目光投向了汪正，似乎眼光當中帶有無限的火一般，看得人難受至極。
“那個，這個。”汪正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在這邊支支吾吾起來。
曹成棟實在是被氣得不輕，手指直接的直到汪正的鼻子上，一口唾沫星子就噴射而來，“好了不要給我扯，你們都是什麼樣子難道我不知道，用你們之前我就全部瞭解過了，那點點小心思給我全部收起來，要不然就出去，不要在進我的門。”
汪正硬是一句話都沒有敢說，任由曹成棟訓斥。
作爲地委委員，地區行署常務副專員，曹成棟的休養可不是吹噓出來的，這一開口就不再停歇下來，足足半個小時，曹成棟才感覺到累，前前後後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句話，硬是沒有一句重複，也沒有一句髒話。
除去被臉上的唾沫星子覆蓋外，汪正甚至恨不得這個時候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汪正的醜事全部都被曹成棟給說了出來。鄭密的那點東西更是被他數落的一無是處，饒是鄭密臉皮厚，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臉紅一下。
點燃一根菸，曹成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轉過頭來看着兩人說道：“好了，都小心點吧，這事情被人利用了，我已經壓下來，地委領導和紀委這邊都不會找你麻煩。”
“謝謝，謝謝專員。”鄭密甚至恨不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心中本來壓抑着萬斤的重擔，那絕對是要死不活。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你，一切重擔都沒有了，因爲有人幫你抗了下來，可想而知鄭密這個時候的反應如何了。
“好了，這事情就這樣過去，多的事情不說了。對了，李炳成的事情先壓一壓，地區現在還沒有統一意見，這個時候我們過激不好，容易讓領導反感。”
曹成棟有些無賴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很快把目光轉移到了重點問題上來。
汪正先是一楞，不過很快調整過來，小心的問道：“那我還能夠停他的職？”。
“停職的事情繼續，這李炳成也不懂事，如此的不合規矩，停職算是便宜他了。不過多餘的動作不要有，李永興那個老傢伙在地區還是有點分量的，李炳成只是理念上有問題，還沒有定性之前不能夠做得太過。”
盡力過大動亂之後，每個當官的人都小心翼翼，不管如何來說這時候能夠做的事情相對不是很多，對方這一步棋走的十分對，這邊這個時候相對來說有些畏首畏腳。
“行，專員放心，雖然我暫時不能夠拿李炳成怎麼樣，不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我已經讓下面的人給他難看。另外我也找了幾個朋友，讓他們在日報和地區報紙上發表文章，李炳成還能逆了天不成。倒要看看李永興如何收場。”
一說到對付李家，汪正渾身上下就充滿的力量，整個人似乎渾身上下都有着一股幹不完的力量，這說話底氣也充足了很多。
“嗯，這事情你好好的安排好就成，李炳成這是動了高山省所有人當權者的蛋糕，有他好受的。對了，你們縣裡的宣傳部長已經安排好了，我秘書小莊過去。”
曹成棟的秘書王偉，年紀三十五歲，跟着曹成棟已經四五年，一直都得他喜歡，這次外放，一來也算是給個交代，二來說明曹成棟已經對白慶縣的現狀十分不高興，這是給汪正派支援，也是給汪正帶上一個緊箍咒，你能行就行，不行，我就讓另外的上了。
“專員放心，王部長過去之後我們一定好好的配合他工作。”鄭密這個時候剛剛劫後餘生，當然急忙表態。
“專員放心，有了莊部長的支持，白慶縣一定會如你預計的一樣，越來越好。”汪正也急忙表態，不過能夠感覺到話裡面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