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原小生遠遠地跟田曉蓉揚手打了個招呼,本打算做出一個瀟灑的動作,卻發現自己這個動作跟木偶一樣,機械的讓自己都有些難受,手就停在空中,尷尬地笑了笑。?
田曉蓉邁着輕盈的步子,向原小生款款而來,臉上依然綻放着甜甜的笑容,俏皮的馬尾辮在腦後晃來蕩去,走近了,擡頭臉上紅撲撲地道:“原小生,對不對?”?
這個簡略了的問題,讓原小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再加上心理上的緊張、侷促和不安,愣了半天才哦哦哦地應了幾聲,道:“對對對,你叫田——曉蓉吧?”原小生故意託了一個長聲,想刻意表現一下,對面前神仙一樣的人兒,並是不太在意,可越是這樣,越顯得欲蓋彌彰,越把脆弱到不堪一擊的防線暴露了出來。?
田曉蓉使勁點了點頭,腦後的馬尾辮就跟着活蹦亂跳地動了起來,接着問道:“你是哪個縣的?”這個問題讓一個女孩子先問了,多少有些失禮。原小生急忙道:“我是河灣縣的,你呢?”?
“沂川,知道吧?”田曉蓉的語言非常簡練,把能省略詞句儘量省略掉。“沂川是個好地方。”原小生讚譽道,卻感覺說的有些過於籠統了,或許應該說點具體的,比如那條沂水河,可知道的實在有限,害怕萬一說錯了,讓田曉蓉笑話,就含糊問道:“聽說前些年治理沂水河,現在怎麼樣了?”?
田曉蓉搖了搖頭一副傷感的樣子道:“還不是老樣子,跟過去的沂水河相比,現在的沂水河已經變成了季節河,除了夏秋交替的雨季外,幾乎常年處於斷流狀態,而且……快變成了臭水溝。”說着歪着腦袋凝目望着原小生,問道:“你也對沂水河感興趣?”?
其實原小生也只是沒話找話,對於沂川縣,原小生所瞭解的也就僅限於沂水河了,隨便問問,不存在感不感興趣的問題,可說不感興趣也不合適,說感興趣又實在有些牽強,就笑了一下,用了一個折中的回答方式道:“沂水河自古就被稱爲河西省的母親河,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不能不讓人惋惜。”?
田曉蓉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就並肩往食堂走去。走了一截,田曉蓉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叫田曉蓉的?”?
原小生臉上就一陣的尷尬,總不能說是偷看了人家筆記本上的名字吧,就含糊道:“我也是聽他們這麼叫的。”臉上還是不由真誠地紅了一下,急忙轉臉看了一下別的地方,正好看見不遠處一對青年男女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又敏感地回過了頭,忽又想起田曉蓉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就促狹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田曉蓉的臉上就泛起了一圈圈紅暈,估計跟原小生一樣,也是通過非法手段獲取的,卻也不願意承認,嬌橫道:“知道就是知道,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說着往前緊走了幾步,原小生跟在後面急忙趕了上去。田曉蓉的腳步就又慢了下來。?
進了食堂,正好碰到韓強幾個人,見原小生身旁跟着一個如夢如幻的女孩子,眼睛裡就流露出妒忌的光芒,匆忙打了個招呼,打飯去了,走了半截黃經緯又回頭看了幾次,好像總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一樣。?
原小生自然責無旁貸地充當了服務生的角色,問田曉蓉喜歡吃什麼,田曉蓉竟也沒有客氣,隨便說了兩樣菜,又說要一份米湯,就心安理得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等着原小生打來飯菜。?
打好飯菜,兩個人正吃着,陳昊就跑了過來,對原小生詭異地笑了笑,又一臉殷勤地看着,對面坐的田曉蓉,笑了笑,道:“蓉蓉也吃飯啊?”口氣幾近尊重的程度,田曉蓉臉就紅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問道:“你這麼快就吃完了?”?
原小生就一臉疑惑地看着面前兩個一問一答的兩個人。田曉蓉就解釋道:“高中同學。”又看了陳昊一眼,陳昊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道:“對對對,高中同學,一個班兒的。”?
原小生卻能看出來,陳昊的眼神明顯是要掩飾什麼,也不好強問,就哦了一聲,算是勉強相信了。?
吃罷飯,田曉蓉回宿舍休息去了。陳昊和原小生也並肩往宿舍走。路上,原小生就在陳昊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陳昊早就知道被原小生看出來了,只好尷尬一笑,卻把話題轉移了道:“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呢?”?
原小生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把昨天開學典禮上的事情說了出來。陳昊聽完搖頭笑了笑道:“看來也是一種緣分,你小子豔福不淺。”?
能認識田曉蓉這樣的女孩,豔福不淺也就成爲一句沒有絲毫意義的空話了。原小生是覺得陳昊還在故意隱瞞自己關於田曉蓉的事情,但是既然陳昊不想說,自己也不能一再追問,心中就開始懷疑,這個田曉蓉會不會跟吳豔麗一樣,也是個“脫了褲子要級別”的人物,可是陳昊和田曉蓉一個在晉侯區,一個在沂川縣,怎麼會認識呢。似乎除了同學關係之外,也沒有一個更好的解釋了。?
下午本來安排的是從首都請來的一位縣域經濟學方面的骨灰級教授,給大家講授縣域經濟的形成與發展,卻因爲教授在途中心臟病突然,不得不臨時取消,由分管此次培訓工作的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陳雲生給大家上課。然而陳雲生卻天生不是個講課的材料,講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亂了頭緒,東拉西扯的,估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講什麼了,下面的學員也是聽的雲山霧罩,乾脆下課,讓大家休息半天。?
原小生連宿舍也沒有回,直接去了市圖書館,想在那裡找一些對了解河灣縣有幫助資料。到了市圖書館,圖書館管理員卻死活不讓進去,說要進圖書館必須有單位介紹信,然後憑介紹信辦理一個借閱卡,方能進去。這他孃的是哪門子狗屁邏輯。?
由此及彼,原小生就感嘆了半天中國文化事業的發展現狀,改革發展的步伐加快了經濟增長速度,而文化事業就跟改革發展前十年的境況一樣,長期處於粗放式自由發展的階段,暴力、**、恐怖充斥寰宇,而真正的文化產品卻無人問津,在這個時期,女人似乎成了不可或缺的刺激性文化元素,只要能吸引人們的眼球,什麼玩意都敢往外露。這些年雖然管的緊了,可掛着羊頭賣狗肉的事情卻又多了起來,打着揭露人性的幌子,四處宣揚瘋狂理念。而與此同時,政府主持的文化產業卻長期處於停滯狀態,縣域經濟中更是像唯恐落在時代的後面一樣,乾脆把圖書館也改成了電子放映室,其實就是網吧和電影院等快餐文化,而且是收費的。?
市裡似乎好一些,卻像封建社會的遺老遺少一樣,把祖宗的家法供在桌子上,頂禮膜拜,動則以慣例、多少年的規矩來壓人,弄得你受了氣,還得賠笑。收藏的圖書也大多是讓人蛋疼難受的玩意,似乎社會上流行什麼,他們就排斥什麼。除了那幾本各縣的縣誌和介紹沂南市共和國發展史的書籍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可看的了。卻還要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孤風自賞,自鳴得意。?
然而無論多麼動聽的奉承都打動不了圖書館那位年逾六旬的老太婆。那老太婆戴着一副黑邊的深度老花鏡,穿着上世紀留下來的灰色制服,板着臉,堅守着自己信仰:沒有介紹信,就是不讓進!?
崩潰也好,鬱悶也罷,進不了圖書館,這趟就算是白跑了,無奈之下,原小生只好給陳昊打了個電話,把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希望他能有辦法。原小生並不是不想遵守規矩,關鍵是因爲要在圖書館裡查個資料,回河灣縣開證明,笑也要把人笑死了。人家不回說你勤奮好學,先會揪住說你小子無能,在沂南市連個圖書館都進不去。?
不一會的功夫,陳昊就打車過來了,原小生又將情況給簡單陳述了一遍。陳昊就笑了笑道:“你稍等片刻,我給打個電話試試。”說着拿出手機撥了一竄號碼,馬上有人接了電話。?
“是馮叔嗎?我是市人事局的小陳……對對對,我是陳昊。我有一個朋友想到咱們市圖書館借幾本書,他是下面縣裡來黨校參加學習的,回去開介紹信,恐怕有些麻煩,你看能不能給圖書館打個電話,行個方便。”陳昊對着電話一副客氣的口氣,卻也不亢不卑。?
陳昊說完,又嗯嗯呀呀了半天之後,最後道:“那就謝謝馮叔叔了,改天一定請您吃飯。”說着將電話掛了,事情就這樣辦妥了。陳昊並沒有興趣到圖書館看書,陪着原小生又見了那位黑眼睛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就盯着原小生和陳昊看了半天,給原小生辦了一個臨時借閱卡,再不說什麼政策、規定之類的屁話了。應該是陳昊說的那位馮叔已經打過了電話。?
原小生就謝道:“麻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剛纔打電話的那位是誰。抽時間,一定要當面謝謝人家。”?
陳昊卻不以爲然道:“那倒不必了。這點小事,對人家一個大局長來說,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原小生這才明白,陳昊剛纔打電話的人是市文化局的局長,聽陳昊的言談,卻跟一個平常來往的朋友一樣,心中難免又對陳昊的身份產生了陣陣的疑惑,連一個市文化局的局長都要給三分面子的人,在沂南市的背景,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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