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迴避王雲平的問題,並不是不去做趙學東的工作,而是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終歸不光彩。
堂堂一個市委提名的縣長,還需要親自到下面做工作,從哪方面講,影響都不好。王雲平在原小生的辦公室略微做了一會,就起身離開,自然也沒有再說趙學東的事情。
這次常委會之後,王雲平總算是放心了一些,覺得起碼孫一民不會在選舉的事情上做文章了,以後凡事讓着孫一民也就完事了。
不想第二天麻煩事情就來了。至於麻煩是不是因爲孫一民引起的,現在還不好說。但也足以讓王雲平大爲光火。說到根兒上,還是一個問題:你王雲平想在河灣縣幹出點什麼動靜,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王雲平到河灣縣之後,雖然還沒有代縣長的代字還沒有取掉,但也並沒有因此而裹足不前。這段時間,他已經跟沂川縣沂水製藥企業洽談好了一個在河灣縣建立一個藥材種植基地的合作項目。
王雲平最初的想法是把這個項目放在相對尉南鄉。畢竟尉南鄉黨委書記趙學東是個比較溫和的人物,而且這些年的政績也表明其是個幹事的人。他就把企業方面的人叫過來實地考察了一下。沂水製藥的副總就含蓄地給王雲平說,尉南鄉東部的土質不太適合種植藥材,而西部的面積又太小,如果能跟相鄰的西王鎮搞一個聯合種植基地的話就更好了。
當時去西王鎮考察農田水利建設的時候,目的就是想順便看看能不能把西王鎮和尉南鄉土地連成一片,搞一個聯合基地。因爲西王鎮東部和尉南鄉西部有着同樣的地裡條件,都是以山地和丘陵爲主,全是地產旱地,進行糧食種植畝產達不到150公斤。如果能聯合起來搞一個藥材種植基地的話,將會大大提高兩地百姓的收入。
因爲和柴文山關係的改善,河灣縣黨委書記,柴新田的公子柴新田,自然承諾將通力配合。這些天,沂水製藥的技術人員也已經過來實地考察了,不想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縣土地局卻給沂水製藥製造了一個始料未及的障礙,說什麼也不給沂水製藥批建設中藥材初加工的廠地,理由是這根本不符合國家政策。
沂水製藥的副總經理張培慶坐在王雲平的辦公室,看着王雲平,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道:“王縣長,我也知道沂水製藥能有今天,全靠你王縣長的一手栽培,我們也知道在河灣縣建立藥材種植基地,本身就是雙贏。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我們拿不下建設初加工的土地,就必須把收購上來的藥材拉回沂川進行加工。這樣一來成本肯定就上去了。弄不好還會變成企業的負擔。你看能不能給土地局方面打個招呼,讓他們儘快把地給批下來。”
張培慶說到這裡,略微沉默了一下,看着王雲平的臉色,不好意思地接着道:“當然了,該打點的,我們一定會打點的,這一點請王縣長放心。”意思說的有些模棱兩可,當然也可以說成是一語雙關,一方面好像是想告訴王雲平,你的那一份,我們是不會少了你的,另一方面也有承諾王雲平,只要土地局批地,肯定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生意人是精明的,同時也是無奈的。政策的空子要鑽,該出的血也一定要出。這纔是成功的商道。
王雲平就擺了擺手道:“培慶啊。藥材加工廠的事情,你儘管我放心,我會盡快給你們解決的。當然了,你也給張總帶個話,讓他不要着急。等忙完了這段之後,我就給你們解決,你看怎麼樣?”
王雲平說這話並不是有意推脫,而是他心裡非常清楚,這裡面又不知道出了什麼幺蛾子。在剛剛起步搞這個藥材種植基地的時候,她就已經召開了專門碰頭會議,給各方面打過了招呼,明確指出,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要一路綠燈放行,其中當然也包括土地局。因爲藥材種植基地的關鍵就是藥材加工廠的建設,專業一點說,就是在西王鎮或者尉南鄉,爲沂水製藥建一個前處理車間,將收購上來的藥材先進行初加工,然後再運往沂川縣。這樣一來就可爲沂水製藥節約大量的運輸成本。
張培慶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就等王縣長的好消息了。不過……”張培慶遲疑了一下,還是直截了當道:“也希望王縣長能儘早解決,畢竟是否建設這個藥材加工廠,廠裡一下子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錢,還要申請一部分貸款。我們也是擔心兩頭耽誤。請王縣長見諒。”
王雲平就微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從桌子後面走出來,張培慶也知道自己該走了,起身和王雲平握了握手,告辭離去。
送走張培慶,王雲平的手就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心頭的怒火一下子竄了上來。這個孫一民也真***夠陰損的,昨天常委會還在替自己說話,轉臉就在背後捅自己的刀子。這不是擺明了要自己在河灣縣一事無成嗎。
王雲平又把這筆帳記在了孫一民的頭上。但是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找孫一民吧。要是剛剛開局找孫一民,你以後還不被孫一民處處牽着鼻子走。自己這個縣長不就成了孫一民的長工了嗎。那還幹個什麼意思。如果不找孫一民給土地局施壓,就只能找土地局了。然而,上一次的碰頭會上,自己已經給幾個相關單位都打過了招呼,他陳國棟,又不是聾子,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擺明了受了孫一民的指示。要不然就是借給他陳國棟十個膽兒,他也不敢這麼做。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王雲平,在辦公室來回徘徊了幾圈,始終找不到一個萬全之策,就給原小生打了個電話,讓原小生過來一趟。不想電話撥過去了,原小生卻說正在尉南鄉。王雲平這纔想起,昨天下午給原小生說的那番話。倒也沒有想到,原小生的動作會這麼快。
不過王雲平也的確有些太高估了原小生的政治覺悟了。原小生之所以在王雲平交代完第二天就跑去了尉南鄉,一方面是爲了王雲平的事情,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回家看看,順順再看看南素琴。
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父母倒還好說一些,或許會有所埋怨,但也不會見怪,關鍵是外公那裡恐怕過不了關,免不了要挨一頓批鬥。再加上好長時間沒有和南素琴在一起了,心裡多多少少也怪想的。這當然是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好給王雲平請假,就抽這個機會,想在尉南多呆兩天。
至於趙學東那裡,原小生在昨天下午王雲平離開後,就已經通了電話。趙學東要回鄉里看看,自然舉雙手歡迎。畢竟原小生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縣委辦副主任,縣長秘書,在河灣縣也算個人物了。更何況還是南副縣長的乘龍快婿,跟原小生搞好關係,弄不好會因禍得福,丟了河水鎮黨委書記,卻被調到縣局裡任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原小生說要過來,而且提前給自己打招呼,那就說明肯定不是私事。不是私事,那就是公事了。
這個時候,原小生的公事,就是王雲平的公事,王雲平能有什麼公事呢。藥材基地的事情已經說好了,人家王縣長剛來就給自己這麼一個項目,自己還能說什麼呢。那只有選舉的事情了。這也是王雲平目前最迫切、最實際的事情,趙學東的心裡也早就有了底子,只要王雲平的一句話。現在原小生突然提出來要來河灣縣,除了此事之外,還能有什麼公事呢。
原小生並未想着不給王雲平打招呼就回去,只是早上走的匆忙,想着到了尉南鄉之後,再打電話給王雲平說一聲也不遲,反正本身就是你王雲平安排的工作,而且那天你說的時候,也明顯有爲難之意,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瞭了,自己乾脆就不明不明瞭地去算了。只要能把你交辦的任務完成了纔算。
原小生心裡是這麼想的,王雲平在電話裡還是有些不大高興,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籠統地批評了一句:“以後注意做什麼事情,注意一下。”原小生就哦了一聲,車就在尉南鄉政府門口停了下來。
馬斌從車裡面探出半個腦袋,道:“原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停頓了一下,又有些傷感道:“這恐怕就是我最後一次送原主任辦事了。”可能是辭職信已經寫好了,就裝在口袋裡,準備隨時給政府辦遞交。
原小生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半開玩笑地安慰道:“馬兄,這話說的早了,好歹還要勞駕你把我接回去呢。”又伸手在馬斌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沒事的,你先在家裡待一段時間,忙完了這段時間,兄弟再給你想辦法。你看行嗎?”
原小生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還要給馬斌一個承諾,也是替王雲平着想。人這個東西總是很難說的,說不定馬斌回去之後,在家裡坐上幾天,腦子裡一時想不開,跟王雲平卯上了,又在王雲平身邊待了兩三個月,難免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個時候再想挽回馬斌,恐怕就要費一番周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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