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也沒有跟付穎計較,只淡淡地笑了笑,略一沉思道:“現在報警恐怕也來不及了。更何況羅永奎手下那幫烏合之衆的辦案效率。等他們出警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還是馬上給電信部門打個電話,查一查這個電話號碼的來源,應該就好辦了。”
付穎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河灣縣警察局的工作效率,她也是知道的,深更半夜,要是沒有鬧出人命來,效率是上不去的。何況一旦報了警,羅佔奎馬上就會知悉,孫一民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縣長秘書跟組織部副部長深更半夜在一起了。再則,縣裡的一幫警察也是一幫警察也就是擺設,要是遇到小蟊賊還能湊合應付的過來,若是遇到玩命的,馬上就成了軟蛋。
現在社會治安相對好多了。剛剛發展改革那些年,也就是東元90年左右,憋屈了幾十年的人們,突然間把原始的野性都釋放了出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再加上法律並不健全,各種犯罪活動非常猖獗,槍支彈藥隨處可見,跟電影裡演的黑道火拼一樣,大街小巷裡經常能看到兩夥人,刀光劍影打的不可開交。警察過去管,他們馬上又會變成了同夥,跟警察對峙,操出家夥就向警察招呼。剛開始警察還敢吆五喝六地去制止,吃了幾次虧之後,就沒有那個膽兒了。更何況就算是冒着生命的危險把人抓了,過不了幾天上面就有人打招呼,叫放人,乾脆就不管了。也變得越來越膽怯了。
過去的警察都以穿警服爲榮,現在的警察心眼都變得多了,下了班就把警服脫了。爲什麼呢?穿了警服就有維持社會治安的義務,這是國家警察部規定的,你違犯了就要讓你下崗。脫了警服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警察了,遇到什麼突發事件也不用捨命維持,睜一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樂的清閒。
體制裡混了這麼多年,對這種奇形怪狀的現象,付穎也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原小生說不找警察,也完全能夠理解,接了原小生的話茬道:“我這裡正好有電信公司經理的電話,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查一下。”略微遲疑了一下,又爲難道:“只是這個時候,人家電信部門的人都在家睡覺,恐怕會推脫的。”
原小生也是有些着急了,蘇婷婷現在還在桃園小區被尉小黑關着,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口氣就不好聽了,黑着臉道:“你撥電話,我跟他們經理說。”付穎看着原小生的樣子,知道原小生是真着急了,拿出手機,翻了半天,找到電信公司經理的電話就撥了過去,半天才有人接聽了電話,卻是一副極不耐煩的聲音:“誰啊?深更半夜的還叫不叫人睡覺了?”
原小生沒等付穎說話就一把將手機奪了過去,押着心頭的火道:“你好,我是縣政府原小生,你現在馬上給我查一下4532***這個電話的戶主。”
那傢伙一聽是政府的人,口氣變多柔和了一些,不過還是不願意起牀,推脫道:“哦,是縣政府的領導啊,不是我不給你查,這個時候人都下班了,實在是沒辦法啊。要不這樣。明天早上,一上班,我馬上就給你查,你看行不行。”
等到明天早上,人都被QJ了,還查電話有個屁用,原小生馬上就想發火。付穎又將手機奪了過去,口氣嚴厲道:“程文生,你知道剛纔跟你說話是誰嗎。”略微停頓了一下,沒等程文生回答,就接着道:“剛纔給你說話的是王縣長的秘書原主任,我是組織部付穎。我看你這個電信公司的經理是不想幹了!”
程文生一聽是縣長秘書和組織部副部長,哪裡還敢大意,急忙道:“對不起付部長,我剛纔沒有聽出來是你們,還以爲是誰沒事跟我瞎搗蛋呢。你稍等片刻,我馬上親自過去給你查。”
付穎卻道:“你蒙三歲小孩呢。我就不信你們電信公司晚上就沒有值夜班的嗎。你馬上打個電話過去問一下。速度快一點,我等你十分鐘。”說着就把電話掛了。
原小生在一旁看的,就覺得付穎還真是塊當領導的材料,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氣,又有具體的標準和要求。自己在體制裡混的時間也不能算短了,卻是萬萬做不到的。看來只有真正走到領導的位置,才能真正算是當官了。自己現在這個縣長秘書,雖然獲得了一些縣長權力的延伸,卻還跟真正的當官有很大的差距。最起碼這種上位者的氣質,就不是自己目前所具備的。看來今後還要繼續努力啊。
付穎掛了電話,又安慰原小生道:“你不用擔心,我料那尉小黑也不敢胡來。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就不信尉小黑不怕國法森嚴。再說了,就像你剛纔說的,那蘇婷婷也是自找的,好好的高中生,卻要跟尉小黑這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就算出了什麼事兒也是她活該。”
原小生也不好說什麼,就轉移了話題感嘆道:“人家都說我們80後那一代是‘垮掉的一代’,富里生,富里長,沒有捱過餓受過苦,不懂得生活艱難。那現在的90後又怎麼說呢。讓我看,不管是80後,還是90後,都有自己的煩惱。這個社會在變,人的思想意識形態也跟着在變,80前的人無法理解我們當時的行爲,我們現在不也照樣無法理解現在90後的行爲嗎。”最後又總結了道:“人都有個慢慢成長的過程,總是從不成熟走向成熟。現在的90後,年齡還小,當他們大學畢了業,走上了工作崗位,跟我們一樣的時候,也肯定會慢慢懂得這個社會,懂得自己的社會責任。”
付穎就覺得原小生的這番話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爲蘇婷婷這種荒唐的行爲開脫的意思,心裡雖醋意萌生,還婉兒一笑道:“我看你都快成思想家了,什麼時候開始研究人文社會了?不過我覺得你說的還是有些道理。人其實跟動物一樣,都要有一個漸漸成熟的過程。記得我小的時候,大人們就不能理解我爲什麼對什麼四大天王、五小天王那些歌星那麼癡迷。我們現在還不是照樣無法理解雙截棍嗎。”說完又一副疑惑地神情,歪着腦袋,看着原小生問道:“你是不是不能理解,像蘇婷婷這樣的女孩子,爲什麼會對尉小黑這樣的地痞流氓動情呢?”
付穎的話裡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好像在暗暗諷刺原小生:你喜歡人家,人家卻偏偏喜歡流氓。
原小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跟付穎計較,淡然一笑道:“這也談不上理解不理解的問題。本來嗎,女人心海底針,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判斷。不過我覺得女人最大的毛病還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付穎就有些不理解了,問道:“這話怎麼說呢?你是不是也跟那些男人一樣,覺得女人是頭髮長見識短呢。”
原小生急忙搖手道:“我可沒有這麼認爲,我倒是覺得女人無論是在見識方面,還是在意志力方面,都要比男人強。只是女人在感情方面,看問題不夠全面,要是認爲一個男人好了,就只看到了他的優點,把所有的缺點都給忽視了。要是認爲一個男人不好了,就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把這個男人所有的優點也給抹殺了。”
付穎就呵呵笑了兩聲道:“你說的倒是實情,不過你就不覺得,這也是男女情感的本質所在嗎。要不然的話,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能容忍的了。”
兩個人正說着話,程文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那個電話號碼登記的機主叫馬繼武。原小生就不由愣了一下,馬繼武去年已經死在了監獄裡。馬繼武的犯罪團伙也被孫一民宣佈徹底打掉了。現在蘇婷婷怎麼會被尉小黑關在馬繼武的住處呢。來不及細想,轉身問付穎要了車鑰匙,就要出去。
付穎卻一把將原小生拉住了,一雙虎眼關切地望着原小生,道:“還是我們倆一塊去吧。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再說了,萬一有個什麼事兒,也好有個照應。”
原小生心裡就有些激動,但也不能讓付穎一塊去。桃園小區的黑勢力雖明面說被打掉了,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既然尉小黑能再次出現在桃園小區,那麼就不難猜出,這也不過是孫一民玩的一個把戲罷了。估計是孫一民只打掉了一個馬繼武,而這股黑勢力現在依然替孫一民服務,只是更換了一個頭目而已。危險肯定是在所難免的,讓付穎去了,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待說,弄不好還會變成拖累。
原小生就雙手抓了付穎圓潤的肩頭,勸阻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太危險了。那都是些十惡不赦的傢伙,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萬一再要把你扣在那兒,我的罪過就大了。”
付穎摔了一下頭髮,也明白原小生的意思,不以爲然道:“你放心好了,你只管救人。我絕不會拖累你。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原小生見付穎執意要去,只好道:“你真要去的話,就先報警。我給羅佔奎打電話,讓他出警。這樣的話,最起碼你有了人身安全保障。我也就放心了。”說着總覺得有些太肉麻了,就調侃着加了一句:“萬一你出了問題,縣委是要向我要人的,這個責任我可承擔不起。”
付穎提醒原小生道:“還是不要報警了。你也知道那些警察,人還沒到,吱吱呀呀的警笛聲先到了,估計到不了桃園小區,尉小黑就把蘇婷婷給轉移了,還到哪兒抓人去呢。”
原小生覺得也是這麼道理,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又叮囑道:“你真要去也行,但是你必須聽我的。去了之後,你不要出面,就在車裡面等着,我把蘇婷婷帶出來之後,我們馬上就走。”
付穎點頭答應了,兩個人這纔出房間門,到後面開了車,直奔桃園小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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