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將那女人的手從自己的大腿上拿開了,儘量擠出一絲笑容,客氣道:“尹主任,實在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點別的事情,要不……你看明天早上怎麼樣。
明天早上我到你辦公室給你彙報。”
那位尹主任的麪皮馬上就翻了過來,胳膊支在桌子上,兩隻手在一起不斷地相互揉搓着,好像要把她那已經不滿褶皺的老皮再搓勻稱了一樣,搓了半天,才慢條斯理地道:“這樣啊,那就算了,我也沒別的意思。”說着起身提了自己的坤包,口氣淡淡地道:“既然原書記工作忙,那就改天吧。我就不打擾了。”說着扭擺着堆滿了肥肉的腰肢,仰着頭離席而去。
原小生真想在那肥碩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腳,以泄心頭之恨。然而原小生畢竟還是理智的,站起來一直將這位尹主任,送到了就點門口,又返回來結了賬,才離開了酒店。
當天晚上,原小生就給孫一民打了個電話,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給孫一民含蓄地敘述了一遍。聽完原小生的敘述,孫一民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震驚,反而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小原同志,我看你們這幫年輕人還是不夠成熟嘛,缺乏一種爲革命獻身的精神,一遇到困難和敵人就想退縮,就想臨陣脫逃,這樣怎麼能打的贏勝仗呢。再說了,男同志嘛,必要的時候一定要有豁出去的精神。不要把自己搞的跟個三貞九烈的娘們似得。”
孫一民的話讓原小生的肝火一下子衝上了腦袋,也顧不得什麼縣委書記、上下級關係了,冷笑了兩聲,暗含着諷刺道:“孫書記,我接受你的教育和批評,或許正如你所言,我的思想不夠解放,還有封建餘孽在作祟,還達不到爲人民利益奉獻一切的境界。那我請求孫書記,明天一定到沂南市來一趟,幫幫我這個忙。不知道孫書記意下如何?”
要了換了別人,今天孫一民肯定是要罵人的,然而孫一民對原小生畢竟還是有幾分顧忌。他這段時間往原小生外公家跑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勤了,他自以爲見到原小生的外公之後,他那已經死灰一樣的政治前途,馬上就會有復燃的可能。他把介紹原小生去見那位尹主任,也算是對原小生的一個幫助。
孫一民沉默了一會,還是哈哈笑了笑道:“好好好,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就給尹主任打個電話,你再去找她一趟。你看怎麼樣?”說着又略作停頓繼續語重心長道:“小生啊,尹主任這個人,別人不瞭解,我可是非常瞭解的。你要是不真正拿出一些誠意來,肯定是談不成的。有些話,我也不便給你明講。你再好好反思反思,想一想明天見了尹主任之後,該怎麼說。”
次日,原小生只好承諾事成之後,給這位尹主任五十萬元,作爲酬謝,事情纔算見了分曉。
儘管扶貧資金算是拿到手了,但是原小生的心中卻隱隱感到一些不快,就好像一團棉花塞到了喉嚨裡一樣,無論上下,都讓自己難受。
其實很多剛剛正式步入官場年輕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隨着時間的推演,大部分人對此開始變得麻木了起來,甚至覺得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這也就是大多數人,在官場走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止步不前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官場儘管是一個大染缸,但是越到上層,越不希望自己所用的人,已經被大染缸漂黑。
展鵬見原小生說着話卻神遊魂走了,就猛地嗨了一聲,原小生被嚇了一跳,急忙將思緒拉了回來,故作鎮定地做出一副嘲笑的面孔道:“幹什麼,不會是犯神經了吧?你這小子,到現在了還是沒個正行。”
展鵬沒想到,原小生竟然會這麼快就是反戈一擊,愣了一下,道:“好好好,我沒正行,你有正行,總行了吧。”跟賭氣一樣,往嘴裡夾了一筷子菜,又想起原小生還沒有答應他的條件,接着道:“廢話少說,給我調動工作的事兒,能不能答應?要是能答應,我明天就去你們灣子鄉‘訪貧問寒’,要是你實在覺得有困難,那我也沒辦法,你老人家另請高明!”
原小生其實早就答應了展鵬,也知道這傢伙跟自己鬧,就在他肩膀上擼了一拳道:“想不到,你小子還威脅上了。”
展鵬不好意思地訕笑了一下,道:“你現在是大書記了,我哪兒敢威脅你呢。威脅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看着老同學的份上,你就原諒一二吧。”
兩個人正鬧着,馬悅就過來了。馬悅是原小生約好了談投資的事情的,本想把展鵬打發走了,再和馬悅談,事先也沒有給展鵬說,想不到馬悅提前來了。馬悅進飯店後,正站在門口跟服務員說話,早被眼尖的展鵬給發現了,一拉原小生的衣袖便道:“原大人,快看那邊是誰來了。”說着還是一副色迷迷的表情,似在自言自語繼續道:“我們的校花啊!想不到能在這裡碰見她。看來我展鵬今天要走桃花運了。”說着就要站起來去打招呼。
原小生就拉了展鵬一把,責備道:“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人民警察了,還是死相不改,當心別人說你人民警察調戲良家女子。”
展鵬那裡管得了這麼多,掙脫了原小生的手,又擺了擺手道:“什麼狗屁人民警察,老子也就是個替人頂缸受罪的臨時工。再說了,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人民警察就不能跟同學打招呼。”說着早站起來,往馬悅的方向大聲招呼道:“馬悅!”
馬悅一轉臉往這邊看了過來,猛然間看見展鵬,好像一下子並沒有認出來,就癡癡地愣了一下。展鵬馬上走了過去,嘿嘿笑了兩聲道:“馬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展鵬啊。這才幾年不見,就不認得了啊。”
馬悅這才抿嘴笑了笑,驚呼道:“展鵬!”往展鵬跟前走了兩步又道:“穿了這身衣服,你不說我還真有點認不出來了。現在當上人民警察了?”
展鵬馬上不好意思了起來,摸了摸後腦勺,卻不說自己是臨時工,拿捏了一番才道:“算是吧。”一語雙關,也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謊言終究有被拆穿的一天,留條後路以防不測。
這時原小生也已經跟展鵬站在了一起,展鵬就馬上將原小生拉到前面道:“這位,我你都忘記了,這位恐怕你就不會有任何印象了吧。我來介紹你們重新認識一下。”說着做出一副很正式的樣子,捏着嗓子道:“原小生,我們班的三好學生,現任灣子鄉黨組書記。”
見馬悅和原小生,都是一臉神秘的笑容,展鵬半天才反應過來,在原小生的肩膀上猛擼了一拳道:“你小子把我當猴耍啊,見過面了,也不給我打聲招呼。”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又沒問,我給你說什麼。”因爲馬悅在場,兩個人就不好意思繼續鬧了。展鵬問馬悅是不是一個人,馬悅就看了原小生一眼,點了點頭。展鵬早興奮了起來,邀請馬悅一塊落了坐,就吆五喝六地叫服務員把桌子上的殘羹冷炙給撤了,要重新給馬悅安排。
馬悅豈肯麻煩,也不能用“已經吃過飯”之類的話來推脫,就說不必麻煩了,只要一小碗麪算了。展鵬一心想着要向馬悅獻殷勤,哪兒能答應,拿了菜單讓馬悅點菜。馬悅說不點了。展鵬便自作主張,稀里嘩啦點了七八個菜,其中不乏兩三個百八十元的大菜。
原小生在一旁看的只想笑,就打趣道:“展鵬同志,你當馬悅是飯桶啊。我們兩個都吃過了,你點這麼多,馬悅一個人吃得完嗎?”
原小生本是無心之言,想要挖苦一下展鵬,卻讓馬悅不高興了。馬悅啐了一口原小生道:“你纔是飯桶呢。”又好像故意跟原小生擰,抓了展鵬手中的菜單,又點了兩個,纔算完事。如此舉動,估計坐在吧檯後面的老闆娘要偷着把肚子都笑開花了。
三個人正鬧着,服務員就跑過來,低頭一臉不好意思地對三個人道:“三位,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看不能換個位置?”
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三個人不禁都愣住了,展鵬一臉不高興地問道:“我們在這兒坐的好好的,幹嘛要換位置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板着臉道:“我們不換!”
服務員就更加爲難了,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道:“實在不好意思,算我求你們了,換個位置吧。今天的飯菜給你們打八折,你們看怎麼樣?”
原小生就猜測其中肯定有古怪,目光就往吧檯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吧檯旁邊的沙發上正坐着四五個年輕人,正一邊抽着煙,一邊嘻嘻哈哈地跟老闆娘攀談。看老闆娘點頭哈腰的神色,似乎對其中的一個年輕人,非常忌憚。看那年輕人的樣子,似乎有些熟悉,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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