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悅驅車趕來後,就和原小生一塊去了娘娘河畔,也就是七點不到的樣子,正是老頭老頭太太鍛鍊的時刻,河邊就顯得有些熱鬧,三無結羣的老年人,正面向娘娘河,面向初升的紅日,進行着各式各樣的鍛鍊活動,其中也不乏一些不科學的鍛鍊方式,比如甩手療法、踢腿運動等等,不過總也算是一種活動筋骨的方式,
馬悅指着不遠處的一對老年人,不無羨慕道:“小生,人們總說最美不過夕陽紅,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的,你看看他們多逍遙自在呢,哪兒像我們整天忙碌奔波,像螻蟻一般,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原小生順着馬悅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堆頭髮花白的老年人夫妻,正在那裡做太極拳裡的推手,一前一後,一進一退,一陰一陽,遠遠看去是那麼的和諧,隨也感慨道:“是啊,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嗎,人生苦短,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我們在自找麻煩,要是能夠放下所有包袱,或許生活會更加美好。”說着又話鋒一轉道:“但是,如果在年輕的時候,我們就把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了,是不是有點不負責任呢。”說完轉身看着馬悅,輕輕的一笑,
馬悅點頭若有所思道:“可是一個人一生的責任,到底是什麼,有誰能真正說的清楚呢,不光是你我說不清楚,恐怕就算是先賢聖人也無法說清楚,如果細細推算的話,就回到了名利和享受這個圓點上,這還真如魯迅先生所言,人生就是一個圓,從起點出發,最後又回到了起點,就拿現在最高尚的說法來說吧,爲了人民,可人民到底需要什麼呢,無外安居樂業,可你看看,這些人忙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人民安居了嗎,樂業了嗎,房價漲的人民買不起,工作累的人民傷不起,這些人卻高高在上頤指氣使,一口一個什麼什麼增長了多少多少,也不知道說這些話,寒磣不寒磣。”
原小生聽馬悅說着,不由就樂了,笑了笑道:“馬悅,你這番高論要是出自一個普通老百姓老百姓之口,倒還算正常,本來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過嗎,可是你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你是一個二十多歲就身價過億的富翁,是一個在改革發展中受益最多的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說這些話,就有些讓我覺得不可思議了,既如此,那你何不來個先富帶後富,把自己的鈔票全拿出來,給窮苦大衆們分分呢。”
馬悅被原小生這麼一堵,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隨後看了原小生一眼,臉色微紅,道:“你說話總是喜歡堵人家的後路,要是沒有你,我還真能把自己的鈔票全拿出來給老百姓分分,可是現在我所有的鈔票全都扔進你們灣子鄉了,還背了將近一個億的債,你說我哪兒還有錢給老百姓分。”說完沉默片刻,便把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問道:“你一大早叫我出來,不會就是想跟討論先富帶後富的問題吧。”
原小生望着遠處已經冉冉升起的太陽道:“是啊,我要只是爲了這事,把馬老闆一大早就牀上叫起來,你還不扒我的皮啊。”低頭沉思片刻,看着馬悅感慨道:“河灣縣這段時間不安定啊,你難道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馬悅站住了,扶住一顆楊柳上道:“你是說市委對柴文山和南振海問題的調查吧,我倒是覺得很正常,柴、南二人在河灣縣可以說是盤踞多年,其勢力已經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市委如果真能下定決心拔掉這兩個毒瘤,對河灣縣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聽說調查組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證據,只是現在時候不到,才遲遲沒有動手。”
原小生本想說一下馬悅父親馬天虎跟柴南集團的關係,可話到嘴邊了還是嚥了回去,總覺得這個時候說着有些太過敏感了,市裡一旦把柴南集團連根拔起,馬天虎恐怕也難以倖免,馬悅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關係,他難道就忍心看着父親就這樣做了柴南二人的殉葬品,
馬悅說完,見原小生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想到了原小生和南振海的關係,隨即道:“我一時倒忘了,南振海可是你的未來岳丈大人,不過……還是算了吧,我相信你的爲人,絕對不會攪進去的,要不然上次紀委在你們灣子鄉調查了那麼長時間,怎麼也不可能把你這條大魚漏掉。”
看來這次市委是真要動柴南集團了,手段竟然是全方位立體式作戰方案,連原小生這個小小的鄉鎮黨組書記都沒有放過,市委肯定也是想從原小生身上能夠找到什麼突破口,調查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原小生跟南振海根本沒有什麼來往,這纔將調查組撤了出去,而駱當仁可能就只是此次調查的一個殉葬品了,
原小生搖了搖頭道:“看來張慕雲畢竟不同於孫一民和王雲平,手段確實非常高明,一下手就抓住了河灣縣問題的關鍵所在,此次一旦柴文山和南振海倒下了,張慕雲就會毫無懸念地成爲河灣縣唯一的老大,而且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河灣縣都會掌控在他的手中,這個人啊,實在是……”
話說了半截,原小生又停了下來,並不是不相信馬悅,而是覺得再說下去,就有些犯忌了,萬一傳到張慕雲的耳朵裡,自己今後在河灣縣也別想混了,
馬悅卻接過原小生的話一下子說了個透亮道:“張慕雲也不是什麼好鳥,他這是想借刀殺人,藉助市委的力量除掉柴文山和南振海,然後在河灣縣建立自己的帝國。”說着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就是恐怕他這個白日夢不會那麼容易事先,市委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在河灣縣建立起一個帝國了。”
本來不想說的話,原小生還是說了出來,道:“據我所知,你父親跟柴文山和南振海的關係可不一般,你就不擔心,父親會因此受到牽連嗎。”
馬悅鼻子裡嗤笑了一聲不以爲然道:“其實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當成體制改革的時候,就已經埋下的隱患,遲早會有一天會暴露出來,說不好聽一點,我父親也不過是柴文山的看門狗,即便是把柴文山揪出來,他們還能把我父親怎麼樣,說不定還會壞事變好事也說不定。”
原小生覺得馬悅的話裡有話,可這裡面畢竟牽扯到馬家的核心利益,繼續追問馬悅恐怕也不不具體說,也只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馬天虎肯定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要不然馬悅也不會如此的坦然,
此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談論別的事情,默默地走在娘娘河畔,像一對晨起的情侶一樣,卻各自懷揣着心思,
已經是**月份的天氣,太陽剛剛出來,馬上便覺得熱烘烘的,晨練的老年人也都早早回家休息去了,
今年的年景還算不錯,剛剛入春就下了幾場雨,入夏以後又是陰雨不斷,那條十年九乾的娘娘河,雖然在烈日的烘烤下,細細涓流也還能頑強地支撐着,河邊的雜草叢生倒顯出了幾分生機,
原小生就把話題扯開了道:“馬悅,你還記得上高中那會嗎,那時候我們幾個男生特別淘,晚上總是趁夜到娘娘河下水,有一次學校教導處知道我們晚上出去了,就不動聲色地跟在我們後面,等我們幾個脫了衣服撲棱撲棱地跳下水後,教導處主任卻把我們的衣服全都抱走了。”
馬悅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那怎麼能不記得呢,我記得當時你們幾個大男生,就穿個小褲衩,站在旗杆下面罰站,各個土頭灰臉地低着個頭,跟犯人似得,沒把我們給笑死。”
原小生用不相信地目光看着馬悅戲謔道:“我還以爲你們女生肯定躲着走,想不到你們都偷看了啊,原來你們女孩子也這麼壞。”
馬悅知道自己失了口,也知道原小生話裡話外的意思,就瞪了原小生一眼道:“想什麼呢,你以爲你們幾個光着個屁股都是帥哥啊,我們女生才沒有你想的那麼下賤呢,我們也是路過看見的。” 說着也覺得已經是陳年舊事,又只能算是孩子時候的事情,又緩和了一下口氣道:“展鵬那小子倒還罷了,本來就是個淘的不能再淘的傢伙,你那時候可是個徹徹底底的好學生、乖孩子,想不到也跟着他們一塊下水,當時我們幾個女生還替你惋惜呢,估計你高中三年的清白也就這麼毀了。”
此時的原小生才發覺馬悅有些矜持的過分了,似乎那天晚上,兩個人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現在還在這裡同志加戰友地談論着,並沒有做出任何的非分之事,對於原小生而言,這多少有點不正常,或許馬悅還在想着別的事情,或許馬悅只把兩個人那天晚上的事情,當成了是一時的衝動,或許是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了吧,
心裡這麼想着,原小生就在馬悅身上偷偷地瞄了一眼,卻也猜不透面前這位聰明絕頂的人兒,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人家天生就是事業型女人,對於男女之事不太敏感吧,既如此,那一夜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