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齊雲在場,原小生這頓飯吃的並不怎麼痛快,賈雲奎雖一再活躍氣氛,終因原小生心中不快,而無法熱鬧起來,四個人吃吃喝喝就非常沉悶,說起馬文傑和賈雲奎的事情,原小生才插嘴說了幾句,不過也是勸解一二,反至中局賈雲奎也看出其中緣由,卻也無可奈何,後悔自己不該答應齊雲過來一起吃飯,
原小生本還想着,在飯局中將成立老城區開發小組的事情給二人說道說道,也只好作罷了,本來預計會吃很長時間的飯,不到八點鐘就結束了,
剛回到住處,賈雲奎又攆了過來,好像知道原小生的心一樣,陪着笑臉道:“本來就自己一個人,誰知到後來碰到了齊雲,死纏爛打,非要讓我帶上他,你也知道齊雲在老城區那一片有些威望,我也擔心他在拆遷的時候搗亂,所以只好應承了下來。
原小生就沉着臉道:“今天這事就不說了,以後注意點,另外,以後這種宴請讓誰參加,提前給我打個招呼,文藝界的朋友不是不可以交,但也分什麼人。”
賈雲奎雖知道原小生心中不悅,卻哪裡知道原小生跟齊雲之間的事情,是是是地應了幾聲道:“請原縣長放心,我以後一定注意。”說着停頓了一下,接着哼哼唧唧道:“原縣長,有個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原小生見他面有難色,也不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微微一笑道:“有什麼話就直接說,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也是一句場面話,
對於老城區的拆遷,原小生最擔心的並不是老百姓,而是賈雲奎,原小生在鄉鎮上工作了兩年時間,鄉鎮幹部的小心眼,再清楚不過了,大多數情況下的老百姓鬧事,其實並不是老百姓的問題,而是鄉鎮幹部的主意,鄉鎮幹部爲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煽動老百姓鬧事,是常有的事情,賈雲奎也是幾十年的老鄉鎮了,玩這種手段自然非常純熟,如果他受到樊凡的什麼指示,挑撥老百姓鬧事,恐怕就麻煩了,所以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
賈雲奎磨磨嘰嘰地嘿笑兩聲道:“老城開發無論是對縣裡還是對我們臨山鎮都是件大好事,我賈雲奎絕對舉雙手贊成,我肯定全力以赴爲開發工作掃平障礙,不過……你也知道,臨山鎮雖說是個大鎮,經濟情況也不容樂觀,你看能不能在政策方面,適當的予以照顧和傾斜。”
開發工作還沒有開始,賈雲奎這就已經在跟原小生談條件了,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照顧肯定必須得照顧,要不然光拆遷工作就不好進行下去,不過原小生也不想馬上答應他,那樣的話,會顯得自己太過軟弱,賈雲奎必然會得寸進尺,還不知道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原小生沉吟片刻,口氣就沉了下來道:“賈書記,對老城區的開發,不僅是我擔任這個縣長後要爲條山人民辦的第一件大事,更是條山改革發展中的一件大事,關係到條山今後五年、十年,甚至更長一段時期的發展,關係到條山今後在沂南市,以至河三角地區的地位,所以,對於老城區的開發,不但是一項經濟任務,更是一項政治任務,可以說是咱們條山今後一個時期內的工作重心,所以,我希望你首先能認清這個大形勢,而且老城區大部分拆遷戶,都在你們臨山鎮下轄範圍內,你更應該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你說是不是。”
一聽原小生這話,賈雲奎的臉色馬上就不大好看了,原小生一下子把老城區的開發工作提到了政治高度,也就是說,如果你賈雲奎在這個時候談什麼條件,搞什麼小動作的話,那可就是在犯政治錯誤,他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原小生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竟然會給他來這麼一手,
賈雲奎訕然一笑道:“對對對,原縣長說的對,我和臨山鎮的所有幹部,一定保障這次老城開發的順利進行,絕不會拖縣裡的後腿。”
原小生這才點了點頭,故意沉默了一會道:“這就好,當然了,老城改造,對你們臨山鎮造成的損失也很大,縣裡不會不考慮的。”
賈雲奎的臉上這纔有了喜悅之色,道:“那就太感謝原縣長了。”又豪言壯語道:“請原縣長放心,老城改造,我們條山鎮絕不拖後腿,該拆遷的拆遷,該配合的配合,就是要拆我們鎮政府,我們也絕不含糊,一定保障按時按標準完成任務。”
原小生之所以要繞這麼一個圈子才答應賈雲奎的要求,也不是原小生就願意跟賈雲奎費這個口舌,臨山鎮是整個條山最大的一個鄉鎮,下轄五十多個行政村,人口和國土面積幾乎佔到了條山四分之一,而且還有諸多城中村,賈雲奎這個臨山鎮黨組書記,實質上已經相當於一個副縣級幹部,本來就心高氣傲,有恃無恐,如果他剛纔一提條件,就馬上答應,那就成了他在跟縣政府談條件,以後會越來越難制約,繞個圈子,先把他降服,然後再答應他的條件,就是對他的照顧和恩賜了,他以後自然還得看縣政府的臉色辦事,也不敢輕舉妄動,
原小生在賈雲奎的胳膊上拍了拍接着道:“有你賈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隨即又道:“我跟樊書記和馬縣長商量了一下,打算成立一個老城區拆遷領導小組,初步擬了一個計劃,組長由馬縣長擔任,副組長嘛,就由你來擔任,你看怎麼樣。”
賈雲奎聽了自然高興,又說了一堆感謝原縣長信任之類的話,時間就差不多了,賈雲奎站起來,說要走,原小生擡了擡屁股,算作送別,
送走賈雲奎,原小生正準備洗洗睡覺,卻忽然接到樊凡打來的電話,這讓原小生多少有些意外,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發現已經將近十一點鐘,心裡想着樊凡這時候打電話會有生命事兒呢,就接了起來,
“樊書記,你好,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休息嗎。”原小生先客氣了一句,
電話裡隨之傳來樊凡有些沉悶的聲音道:“小生啊,有件事兒,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事先給你打個招呼比較好。”
原小生笑了笑道:“有什麼事兒,你儘管吩咐。”心中卻已對樊凡這個電話的來意,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樊凡道:“是這麼回事,縣委最近準備召開一次五套班子聯席會,對今年一季度的各項工作做一個總結,對下一季度的工作做個安排,我聽下面有人傳言說,人大的申主任和工聯的於主席,準備在會上說說老城區開發的事情,本來只是一句道聽途說的話,但我這裡總是有些不放心,這纔給你提個醒,希望你提前能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你大概還不知道,這兩個老傢伙可非常難纏,我擔心他們到時候,會給你難堪,讓你下不來臺,你這個縣長沒面子,我這個書記臉上也不光彩嘛。”
馬文傑曾經說過,老城區開發,牽扯的面非常廣,其中就有人大主任申繼煥和工聯主席於紅旗,這兩個人在這個時候開始發難,而後從中爭取一些利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馬文傑也說過,這裡面也牽扯到了樊凡的利益,那麼樊凡爲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對發難,而是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呢,
原小生心中疑惑,卻也不會表現出來,故作震驚道:“會有這種事情。”隨即又道:“謝謝樊書記提醒,我一定做好充分準備。”
樊凡話鋒一轉又道:“當然了,他們這樣做,也是爲縣裡的發展考慮,出發點是好的嘛,你千萬不能有什麼想法。”
原小生心中不免暗罵,你這個老好人,也算是他媽的做到家了,兩邊不得罪,正反都由你來說,嘴裡也只能道:“這個我知道,請樊書記放心。”
掛斷電話,原小生心中氣憤難平,又兀自罵了幾句,也只能上牀睡覺,
次日清晨,原小生剛剛起牀就接到了齊如雪的電話,齊如雪在電話說自己要走了,原小生問她要去哪裡,她也不說,只是悽悽婉婉地說什麼天涯海角飄到哪兒算哪兒,原小生心中難免一陣陣難受,只好勸慰幾句,因爲自己身份特殊,也沒辦法去送她,只好掛斷電話,又怔怔地呆坐了一會,才洗漱去了縣府,
一進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馬文傑就一臉怒容敲門進來了,將一沓不知道什麼東西,啪一聲摔在桌子上,雙手叉腰,氣憤難平道:“原縣長,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咱們老城開發的事情剛剛起步,還沒有開始,人大、工聯那邊就給我們搞這一套,這讓我們今後的工作還怎麼搞。”
原小生拿起那沓東西,翻看了一下,才發現全是一些工聯委員和人大代表阻止老城開發的建議,說什麼老城開發牽扯到文物保護和老百姓住房拆遷等等諸多問題,希望縣府能斟酌而定,都是一些原小生曾經也考慮過的問題,但是這些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他們還要拿出來說事,其用心再明白不過了,就是想讓自己難堪,提前給自己上眼藥,給他們做出讓步,原小生也是一肚子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