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捷克危在旦夕,偏偏李晨的魂力還沒完全復原,鬥氣也剛處在新生萌芽階段,這讓他懊惱不已,無奈地透過窗戶望着外面,祈禱着奇蹟發生。可偏偏此時,就在老捷克的背後出現一條粗壯的黑影。
那是一條海怪的觸鬚,少說也有幾噸重,趁老捷克不防,狠狠地打在後者背上。饒是有鬥氣護體,他仍被重重地砸進門板裡。不過海怪並未就此停止,仍然不停地揮舞觸鬚。只聽門板隆隆作響,堅固的合金竟也被拍得凹陷下去。
“前輩~”,柳雲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別過頭去。
“只要我能夠施展畫神咒,就一定能救前輩”,李晨習慣性地伸手去懷裡掏,“媽的,畫筆拉在房裡了!怎麼辦!”
“想我死,沒這麼容易”,門板的敲打聲愕然終止,老捷克重又站立起來,他用雙手緊抓住觸鬚,舉過頭頂。
“前輩還活着”,柳雲激動地呼喊,笑容像鮮花般綻放。
“太好了”,李晨也是喜出望外。
只是話音未落,更多的黑影出現,許多條觸鬚一齊砸下,只見老捷克吹鬍子瞪眼,“不會吧,這麼多!”
又是一輪狂轟亂炸,老捷克終於招架不住,露出破綻。一身潛水服被拍個稀爛不說,身上更被觸鬚上的尖刺拉出許多血淋淋的傷口。柳雲又忍不住用手捂住臉,“前輩流了好多血,很危險!”
的確,隨着血腥氣散播開來,越來越多的巨大陰影向這邊游來,老捷克的處境更加令人擔憂。李晨急得直撓頭皮,“我究竟該怎麼做!”
“血!對了!我剛纔怎麼沒想到呢”,李晨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有了主意,他興奮地擁起柳雲打轉,“多謝你提醒!”
被抱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不過一抹嫣紅悄然出現在她臉上。而肇事者此刻已回到窗前,他隨手將窗邊的金屬扶手扯斷,用尖利的邊緣在手指上劃開條口子,鮮血頓是流淌出來。柳雲見狀,一臉驚訝,小嘴微張。
手指就是筆,血是顏料,這就是李晨想到的,他全不顧身體虛弱,心無旁羈地在隔離艙內側大門上揮毫。柳雲在他背後默默地注視着,心中涌起許多問號,“他這是想幹什麼?”
直到李晨寫完最後一個神語,小荷才終於露出尖尖角來。柳雲目不轉睛地望着,“難道~”
失血後產生的疲勞讓李晨一陣目眩,不過他還是強自支持着,想要施展畫神咒。只是他才一調動魂力,便一陣撕裂般的頭痛,讓他差點忍不住哼哼出來。不過他不會輕言放棄,仍在嘗試,一次次失敗讓他忍不住在心裡哀嚎,“不!該死的魂力!快給我出來!”
柳雲看着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不由一陣揪心,忍不住開口想要勸說。不想此時他的兩眼突然閃動紅光,嘴角露出一抹陌生的笑意。一個沉悶的聲音似雷聲般在他的靈魂深處響起,“想要力量嗎?如你所願!”
靈魂可以創造出奇蹟,魂力重又不可思議地如泉般噴涌,滋潤乾涸的大地。李晨就好像吃了興奮劑,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磅礴的魂力讓他覺得無所不能,又輕易地擺脫咒語的侷限,邁入聲通成就,“偉大的畫神,請借用您的神力,懲治這些海怪!”
神奇的波動從他的手蔓延到血畫上,隨着咒語消失,船外的門板一陣劇烈抖動。數不清的金屬碎屑漂浮起來,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柳雲和老捷克不由一愣,不過再下一刻,這些碎屑突然繞着老捷克飛旋起來,如小刀般切割着海怪的觸鬚。
血肉之軀哪裡抵得過尖利的合金,儘管隔着艙板聽不到外面的動靜,可海怪痛苦的咆哮捲起一股股亂流。好不容易脫困的老捷克連忙抓住門板,不過他心裡還在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海水中的能量波動讓他覺得有點熟悉,只是他還來不及分辨,李晨已啓動第二個畫神咒,同樣無須咒語,“畫神啊,開啓這道扇門吧!”
“是畫神咒”,柳雲的聲音細不可聞,眼神中流露出不安。
更加猛烈的神力波動盪漾開來,那扇鮮血畫成的門戶豁然開啓。而在隔離艙的另一側,老捷克腳下突然出現一個閃光的空洞,他徑直往下落去,直到撞上人才停下。他低頭一看,竟是李晨。不過他的出現,讓柳雲一陣驚喜,“是前輩!”
“這不是小子嘛?我是怎麼進來的?”,老捷克撞翻了李晨,自己還一頭霧水。李晨被這一撞,差點昏迷,眼中的紅光也消散,魂力迅速銳減。
“不好,海水涌進來了”,海水瘋狂地從李晨用畫神咒打開的缺口灌入,外側艙門再無法承受巨大的水壓,逐漸開裂。儘管內層的艙門更爲厚實,但若無神力加持,此刻也難保全。
老捷克看到門上的血畫,立刻明白一切,他使勁地搖晃李晨,“快中止咒語,再這麼下去,我們會被淹死的!”
“別再搖了,前輩,不然我可真的暈了”,李晨先是被老捷克撞了一下,接着又被他使勁搖晃,再加上精神虛脫,早已是頭暈目眩。
幸好剛纔激發出的魂力足夠多,憑藉殘留的魂力,李晨勉強還能操控咒語。隨着最後一絲神力波動,艙門上的光門終於閉合。而就在它消失的瞬間,四周的鮮血也隨之蒸發,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不過此刻海水已幾乎充滿通道,三人飄浮在水裡,腦袋剛頂住天花板。老捷克望着同伴,突然大笑起來。“沒想到老子居然活下來了!實在太好了!”
“小鬼我請你喝酒,最好的雪梨酒!”,他不知輕重地使勁拍着李晨的肩膀。
可憐後者流這麼血,又精神和體力一起透支,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急得柳雲一通指責,“前輩,你怎麼能這樣!”
“你瞧我,一高興就……哈哈”,老捷克笑着撓撓頭。
“前輩,我們總不能泡在這吧,要想辦法出去纔是”,柳雲插了一句。
“沒問題,走廊裡有應急按鈕,只要按一下,就會自動排水”,說着,老捷克翻入水中,找到按鈕。果然不一會兒,水就慢慢退去。
不過剛纔泡在水裡沒有感覺,等到他們一站地面上,只覺船身搖晃得厲害。柳雲扶着李晨問,“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那頭深海怪魚,聖德號的防禦恐怕堅持不了太久”,老捷克衝到窗前,只見船身被數不清的觸鬚緊緊纏住,夜神的祝福已淡到幾乎分辨不出。
“怎麼辦?這裡是深海,要是船身破損,聖德號會沉沒的!”,柳雲臉上露出驚恐。
“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老捷克又接通通訊器,幸好這是防水的,並沒損壞,“我要和船長說話。”
秘書一下子便認出他的聲音,乖巧地將話筒轉給船長,後者哭喪着臉,真是醜得讓人作嘔,“尊敬的督查大人,我們的船快完了!”
老捷克雖然對他萬分不屑,可爲了船上這許多人的生命,還是強忍着面對着他,“還有機會,你認真地按我說的去做。首先,把聖德號升上去!”
“什麼!這不行!上面是雷雲風暴,那不是去送死嘛!”,船長連忙搖頭。
“要是不上去,現在就得死!就憑那個半吊子的夜神祝福,不可能擋住深海章魚的攻勢”,老捷克嚴厲地質問,“選擇吧!是維持現狀,沉沒!還是浮上去,爭取一線生機!”
船長一臉痛苦的表情,顯然掙扎了很久,才做出決定,“所有儲水艙開始排水,立刻上浮。”
隨着他有氣無力的命令,聖德號的底部噴射出二十條水柱,巨大的船身迅速上升。大章魚並不知道人類的打算,仍死死地纏住船身,試圖用觸鬚把“食物”絞碎。老捷克凝視着深度計,看着屏幕上的數字飛速遞減,“負一千公尺……負五百公尺……”
“大章魚,你的末日快到了”,老捷克露出死神纔有的笑容。
章魚怪逐漸感到不適,身體像被充氣般越來越大,變得圓鼓鼓好像皮球一樣。它驚恐地鬆開聖德號,想要回去,可巨大的浮力使它的努力完全落空。終於皮膚的韌性張到極限,它就像充暴的氣球般炸得四分五裂。
李晨剛好甦醒過來,看見窗外碎片似雨點般落下,驚訝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來解釋”,老捷克得意地說,“這些海獸一直生活在海底,爲了適應深海的水壓,它們內部的壓力是很大的,所以一旦上浮到水壓低的淺海,體內巨大的壓力會把它們撐破。”
“原來是這樣”,李晨恍然大悟。
老捷克笑着說,“小鬼,打架不能光靠蠻力,有時候也要用用腦子。”
此時,通訊器裡傳來船長歇斯底里的叫嚷,“督查大人,馬上就要升到海面了,怎麼抵抗雷雲風暴啊!”
老捷克遲疑片刻,眼神竟黯然,“船上有個神庭的大人物,你去找他吧,他有辦法!”
“啊!你怎麼知道他在船上,這個可是機密!”,船長又怪叫起來。
“還能走嘛,我來扶你吧”,老捷克不再理會他,頭也不回地扶着李晨走向房間。
等到房裡,他又拜託柳雲,“丫頭,麻煩你照看一下李晨,我有事走開一會兒。”
接着又小聲地在後者耳邊低語,“剛纔的事請你一定幫忙保密。”
“好的”,柳雲只稍稍遲疑,便點頭答應。
李晨偷偷地看着她,心裡美滋滋的,“要是我能爲她畫幅肖像,那該有多好啊!”
只是還不等他把想法付諸實施,有個水手打扮的人走了進來,他禮貌地站在門口,詢問,“對不起,督查大人在嗎?”
“他有事出去了”,柳雲站起來回答。
“那太可惜了”,水手一臉失望。
“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嘛?”,李晨忍不住問。
“剛纔督查說的那個大人物,船長已經請到了。只是接下來有個很重要的儀式,船長希望督查大人也能到場”,水手老實地回答。
李晨立刻接口,“那就由我去吧,就算出不上力,出出主意也好。”
“那可太好了”,水手錯把兩人當成老捷克的隨從,在他看來,督查的跟班也該有非常的本事。即便沒請到督查本人,可在船長面前也算有交代。
船艙的最頂層已被完全隔離,出口處還有騎士守衛,若不是跟着水手,李晨和柳雲根本無法通過。一出去便聽到不絕於耳的雷聲,即使隔着稀薄的光罩,也能天雷炸落時,對夜神的祝福產生的劇烈衝擊,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真是可怕的雷雲風暴。”
“這還只是詛咒的前奏,真正的雷雲風暴還要等會兒纔會開始”,突然有個渾身包裹在白袍中的人從他倆身邊經過。
“這只是前奏嘛”,李晨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禁不住打個激靈,“實在太可怕了!”
船長早等在上面,向那人飛奔過去,“尊敬的……”
那人打斷了他,“我們都是神的僕人,你無需直呼我的稱號。”
“是”,船長溫順得就像羔羊一般。
“那件東西呢,你讓人擡上來了嗎?”,那人打量四周。
“馬上就到”,說話間,有六名體壯如牛的大力士擡着一隻大鐵箱上來。
“終於到了”,那人走到箱前,眼神像水般溫順。
他用手輕撫過鐵箱,然後優雅地推開,彎腰行禮,“恭迎您的駕臨,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