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生得桀驁不馴,根根華髮倒立,光看那股架勢,若非他的鬥氣已被封印,身上又有千斤重的鐐銬束縛,就算再多幾名大力士也難將他制服。女王的目光冷若冰霜,“買買提,你知罪嗎?”
“我何罪之有”,買買提揚着頭,毫不示弱。
“暗殺女王,破壞慶典,對海神不敬,你是罪大惡極”,女王的憤怒讓人戰慄。
可買買提仍不買賬,“爲了三叉戟的榮耀,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義的。”
女王的臉上頓時露出殺機,旁人都避猶不及,偏偏提耶利亞走出來求情,“請陛下開恩!”
“開恩?難道你要我放過這個大罪人嗎”,女王怒目相對,絲毫沒有因爲對方是貢院主持而有所收斂。
“陛下,固然買買提做得不對,可他畢竟是上代女王的海神將,現在貢院記名的長老。依照規矩,就算犯錯,也該交由貢院處置”,提耶利亞這番話可說得一點也不輕鬆,可說是硬着頭皮才說完的。只是他那本已蒼老的面容,似乎再無一點生機。
“哼”,女王足足凝視三分鐘後,才別過頭去,“繼續遊行!”
飛艇緩緩前行,李晨追隨着女王離去。回頭看時,提耶利亞蕭條的身影已越來越遠。赫本緊挨在他身邊,略顯憂傷地輕聲說道,“爲什麼每年都會這樣,究竟何時纔會結束?”
讓憂鬱的眼神當真是我見猶憐,可李晨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他是個冒牌的海族,參加海蔘慶典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街道上的氣氛也如同他倆現在一樣尷尬,哪還有半點慶典的熱鬧。
“女王萬歲”,也不知是誰第一個開頭大喊,緊接着高亢的呼喊聲便又此起彼伏,人們的情緒重又被點燃。對此,女王立刻報之以甜蜜的微笑,溫柔的揮手。這讓現場民衆的激情再次攀升至更高,終於慶典又步入正軌,恢復本來面目。
由於慶典的第三階段是在海神殿內,所以當飛艇重回到高塔下時,人們的熱情也隨之達到頂峰,“女王萬歲!海神萬歲!”
就在這萬歲聲中,高塔四周的雕像同時閃亮起來,數不盡的神語組成複雜的陣列,就連李晨一時間也瞧不出頭緒。隨着一股震撼靈魂的神力散播開來,燦爛奪目的金光在塔頂聚集起來。片刻之後,金色的三叉戟出現在空中。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此刻海族的狂熱,就連女王也拜倒在地上,沐浴在神威之中。明明海族個個身心陶醉,很是享受,李晨卻叫苦不迭。他只覺渾身上下像被濃酸潑過,十分難受。要不是皮粗肉厚,只怕早就不支。
好在並未持續多久,女王就率先站起,然後李晨便隨着衆人,簇擁着她步入高塔。直到大門在身後關閉,沒有一絲金光透入,李晨才覺得有所好轉。憑藉着蟲丸強大的功用,身體很快便恢復如初。
等到神殿的大門前,衆人駐足。毛威力早已換上盛裝禮服,守候在那裡,他欠身行禮,每個動作無不優雅至極,“恭迎陛下!”
女王微微頜首,便步入大殿,赫本緊隨其後。不過並不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進去,就連女王的海神將也大多等在門外,更不用提李晨。好在海石上前,主動找他說話,倒也不無聊,“你今天的表現真是不錯,多虧有你,殿下才沒有受傷。”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李晨說得謙虛謹慎。
“好好幹,以你公主第一海神將的身份,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原來憨厚的海石也會調侃,“到時候你可要多多照顧我啊!”
“前輩真會開玩笑”,李晨撓撓頭,“即便過再久,我也不可能超過你的。”
“你剛從集中營裡出來,什麼都不知道”,海石大發感慨,“我們這些老一輩的海神將,將來遲早要進貢院的。等到公主即位,這座城市便是你們的天下。”
“原來如此”,李晨恍然大悟,聯想起剛從的事,他頓時明白,“原來海族還有這樣的規矩。”
海石接着又說,“幹了這麼多年海神將,其實我最大的心願,便是在我退休以前,能夠進入海神殿,參加祝福儀式。”
李晨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在每年慶典的最末,海神都會降下祝福,不過只有身在海神殿裡的人才能享受”,海石略帶羨慕地擡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金門,“聽說,只要被海神祝福,就能實力大增。”
李晨登時瞪大眼睛,吃驚地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只要每年都能參加這個儀式,豈不是變得非常厲害!”
“哪有這麼好的事啊”,海石伸出三根手指來,“據我所知,有史以來,接受過兩次祝福的絕對不會超過三個!而他們全都成爲最偉大的勇士,功績甚至不亞於神使。”
“要是我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變強”,李晨轉念一想,又搖起頭來,“就算真有這樣的機會,只怕也未必能夠如願,說不定被當場揭穿,實力大減,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海石哪裡知道他的心思,自顧自地和他聊着。倆人頗爲投機,不知不覺已過去許多時間。神殿大門重又開啓,衆人立刻肅靜。女王率先走了出來,她還是那樣雍容華貴。當她徑直走向李晨時,還是讓後者忍不住心驚。
“你就是皇兒的海神將吧?不錯!感謝你今天救了她”,女王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李晨惶恐至極地低下頭來,“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是獎賞你的,好好收藏,將來皇兒的安全就拜託你了”,女王取出一物,塞入李晨掌心。
按說,後者本該謙虛一下,可他偏偏生不起一絲抗拒的念頭。等到那點異樣感覺消散,女王已離去,其他人也追隨而去。他這才低頭打量起那件“獎賞”,那是顆渾圓的金球,表面光溜溜的,沒有一絲狹縫,“這是什麼?”
“哇,母后居然會把件寶貝送給你”,赫本從他身後冒出,目光中滿是羨慕。
李晨端詳起金球來,可老半天都沒瞧出個名堂。於是,赫本又說,“你用鬥氣試一下看看。”
李晨二話不說,連忙將鬥氣輸入球內。只聽清脆的咔嚓聲響起,金球表面竟裂開,慢慢溶解,似液體一般沿着他的手臂,向全身流去。鬥氣被貪婪地吸食着,根本無法切斷,這讓他十分緊張,幸好赫本說話,“放心,這是正常現象。”
足足消耗掉他三分之一的鬥氣後,金水才停止擴展,慢慢凝固。很快,一件金甲就披在他身上。除了服帖舒適外,甲上那些古樸的花紋,使它顯得格外莊重,簡直是件完美的藝術精品。他只看一眼,便愛不釋手,“好神奇啊!”
“那是當然”,赫本驕傲地說,“這可是海聖衣,諸神時代的遺產!聽母親說,流傳下來的不會超過十件!連我親自去向討,她也從來沒答應過!”
“那不如你穿吧,你比我更需要它”,李晨真心實意地說。
赫本臉上微微一紅,“那怎麼行,這可是母親給你的。”
“沒關係”,李晨倒是想將海聖衣轉讓,不過他很快便發現,這件金色披掛居然卸不下來,不由一陣尷尬。
“只要這樣就可以了”,赫本的手指輕輕在他胸甲上劃過,鬥氣滲入三叉戟符號內。
聖衣又變成液體,慢慢收攏,凝成球狀,恢復原來模樣。縱容看似神奇,李晨仍是一點也不猶豫,直接將球塞給赫本,“殿下,你收下吧!”
赫本跳到一旁,並未讓他得逞,“母親遲早會有更好的給我,這件還是你收着吧。有了它,你也能更好地守護我呀。”
李晨倒也沒法堅持,因爲他已被赫本剛纔靈巧的動作吸引住,忍不住脫口而出,“殿下,你變強了!”
“居然這麼快就讓你發現了”,赫本不無得意地說,“自打認識你後,我的運氣越來越好,我一進入神殿,就獲得偉大的海神的祝福!”
“這就難怪了”,李晨不無感慨地說,“這個祝福果然了得,硬是將公主的實力從B級提升到A級。”
赫本自然不會知道李晨的真正實力,還一本正經地鼓勵後者,“這下我可超過你咯,你要更加努力修煉才行。”
“一定”,李晨笑着回答。
赫本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今天還有個重要的聚會。你在這裡再熬幾日,等我再來,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見見我的朋友。”
“好啊”,雖然這座高塔是神殿,不是監獄,可勝似監獄,說實話,李晨早就想離開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
“加油哦”,赫本揮手而去,漸行漸遠。
直至那動人的背影消失,李晨才進入大殿。一切還和以往一樣,銀盤散發着幽幽白光,手持三叉戟的海神神威逼人,毛威力則在旁閉目不語。李晨照樣還是回到老位置上,盤腿坐下,入定修行。
也不知道爲了多久,他突然心血來潮,感應到走廊外出現一絲異動。立刻睜開雙眼,卻發現毛威力仍枯守僵坐在那,門外竟另有其人。眼看毛威力仍無醒來的意思,他只好自個兒出去探查。沒走出多遠,他便看到前方有條黑影閃動。
黑袍蒙面,這樣的打扮,任憑是誰看到,都會覺得可疑。李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奇怪,“居然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敢在神殿裡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