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汪言的心思都放在系統和帝都的三萬小姐姐身上,辦自個兒升學宴的時候,完全沒有關注過禮份子的事兒。
有什麼好關注的呢?
加起來都不夠喘兩個小時的,只要人來捧場,不給都行。
所以就沒有注意到,於秋麗不但給了,而且是額外多給的。
當然,其實真正的原因,並不像於秋麗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同學之間隨禮不走門口的禮金登記桌,所以,於秋麗是在升學宴現場,與汪言接觸一段時間以後,突然間意識到汪言認真拾掇一下,有點小帥,而且聊天處事特別穩重,好感開始UP。
然後古佳書到場,聽說大頭給了500,於是才臨時起意,跟着隨了500的禮份子。
燒個冷竈,投資一點小錢,收穫一份感激,算是非常划算的生意。
當然,不管她心裡的打算是什麼,錢是實打實的掏出來了,汪言就得領情。
那種現實的想法不但不是錯誤,反而是一種認可,擱到社會裡,任何人都得感激。
然而她實在沒想到,汪言由於壓根不在乎,禮金隨便拆開攏一塊兒拉倒,所以根本不曉得那茬。
今天她要是不提,就會隨着時間,變成一樁冤案。
……
汪言沒記起來,卻相信於秋麗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
因此,立即有些進退兩難。
怎麼解釋?
說我根本不在乎那點小錢,所以沒注意,不曉得你給的是500?
那之前給人家隨200的行爲,就顯得太過分了。
說我收到了,很驚喜,謝謝你的另眼相待?
到現在一個多月了,一條感謝的簡訊都沒給人家發,像話嗎?!
暈啊!
怎麼搞都不對勁!
得到系統至今,越來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汪言爲難,今天,大少是真的有點麻爪了。
於秋麗,你厲害的!
幸好,關鍵時刻,古佳書站出來給汪言爭取到了重要的思考時間。
“劉偉蟲你可真特麼好意思說,就你安排的那檔次,菜價兩千多塊錢一桌,想讓人家汪言隨多少?我就是沒去,我去了給你250!”
古佳書怎麼看劉偉龍都不順眼,強詞奪理都要噴對方兩句。
而劉偉龍,在於秋麗到場之後,就像是突然被激發了潛能似的,一點不像之前單對單時那樣急躁。
或者不叫潛能,是爲了在於秋麗面前保持形象,所以才玩軟刀子?
總之,這貨初步展現出大陰比風範,慢條斯理的掰扯。
“大頭,我升學宴的檔次沒有你的高,這點我是承認的,但是當着班長、汪言和兄弟姐妹們的面,你不能瞪着眼睛說瞎話,對不對?”
“菜價2888一桌,我沒瞞着大家。”
”酒,我給配的是86年古井亭汾酒+怡園莊主珍藏系列+燕京啤酒,我們自家出的白酒,一桌仍舊是3000下不來。”
“服務費,15%照交。”
“場地費,大悅廳好日子20w。”
“司儀音響攝像設備費用之類的不算,一桌總價就已經8888往上了,很對不起大家麼?”
“大頭,全鼓角的婚宴慶典都不給開發票,所有價格都是拆開來單算的,這事兒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單拿着菜價跟我扯犢子,你是沒見過小票真不知道,還是土鱉習慣了,覺得五星級是你們鄉下流水席,一個菜價就全包?”
劉偉龍損起人來,是真的厲害。
古佳書雖然家裡更有錢,但是相比之下,簡直就是幼稚園水平,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不奇怪,沒真正買過單的人,怎麼會清楚裡面的彎彎繞繞?
古佳書沒辦法,只能秀錢秀人脈。
“呵呵,我升學宴的紅酒用的也是怡園莊主珍藏,我爸親自找陳姨要的,一瓶2000,單桌酒價就不止1萬,你特麼別是用的假酒吧?”
“你……哼,真假不用你管,反正又沒請你喝,對吧?”
劉偉龍差點又急起來,有點掛不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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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關係,怡園莊主陳女士是礦省名人,大頭他爸認識,劉偉龍父親卻夠不上,硬生生被壓住一頭。
“你倆別處槓去!”
於秋麗不耐煩的擺擺手,皺眉不悅。
“我這兒跟汪言翻小賬兒呢!”
呵呵,於秋麗雖然勢利,但是某些方面真挺可愛的,夠直。
兩個人槓上的時候,汪言終於喘過來氣了,因此又有閒心對大奶牛品頭論足。
等到她問,影帝附體,一個苦賽寶強、悲勝景濤的苦笑,自然至極的砸到於秋麗腦門上。
“班長,你這麼問,就是不曉得我的青少年時期過得有多苦啊……”
“啊?!”
於秋麗果然有點懵。
然後,表演開始!
影帝汪遙望遠方,目光沒個焦點,一片虛無。
“從打我記事起,每年暑假,就要爲下個學期的零花錢奮鬥……”
“家裡沒什麼大活可以幹,只好回山區祖屋,餵雞餵鴨、割豬草、鏟豬屎、撿牛糞,從大早上忙活到晚上吃飯,就中午太陽毒的時候才能休息一會兒……”
“呸!那哪是休息啊?有那麼多暑假作業等着我!”
“一天下來,能賺多少錢?”
“最多30塊!最少10塊!”
“而且還不是一次性付清,要到開學以後,才能按周付款!”
“不騙你們,一直到初中畢業,我都以爲我家裡是真窮,爸媽一天不出去打零工,就揭不開鍋的那種窮!”
這也太慘了吧?!
汪言信誓旦旦的模樣,實在太有欺騙性了,於秋麗不由自主的投以同情的目光。
劉偉龍不信,皺眉問:“你小時候真幹那麼多農活?”
“你愛信不信。”
汪言一句冷言懟回去,然後馬上就對於秋麗發誓:“班長,我真沒騙你,記不記得高一秋遊,一羣少爺點個火都點不着,我上去就弄好了?”
嗯,真的,打小就幫奶奶幹活,除了沒下田,農村的活計基本都做過。
於秋麗記性很好,立即就信了。
“對,竈是你搭的,火是你點的,放鍋放得特別穩!”
“對,都是小時候練的!”
影帝汪感激點頭,似乎終於找到知己。
“高中以後,我突然發現,誒,家裡好像沒那麼窮啊?等着拆遷的房子,是當初花錢買來投資的……”
古佳書瞪圓眼睛:“臥槽,汪兒你家原來不是那的坐地戶啊?”
“不是。”
大家恍然大悟。
於秋麗深深的陷入故事中,悠然神往的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大少身份呢?”
“高考一個月以後,考車票前後。”
影帝汪煞有介事的皺眉回憶一陣,纔給出答案。
“之前我媽就給我5000塊錢,叫我別亂花,報個駕校,你幫忙省不少,可是仍舊花掉一半,剩2000多實在不敢亂花,所以劉偉龍辦升學宴,我只敢給200。”
“然後呢?”
於秋麗順着問,渾身的好奇,以及一丟丟莫名其妙的好感,自然流露出來。
“然後被我侄子叫去幫忙辦事,忙活一暑假,賺來幾百萬。”
汪言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轉換到興奮。
“你都不曉得,當時啊,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眼了,一缸涼水澆頭上,躺在椅子上就開始幻想,以後有錢了要怎麼花啊?”
“你怎麼花的?”於秋麗雙眼放光。
“當時沒敢怎麼花,攢夠錢以後,去買了兩間鋪子。”
講到此處,汪言一攤手:“後來想把鋪子給我爸媽,結果被她倆一頓嫌棄:我們有正事兒做,要那兩間小鋪子幹嘛?”
什麼是最真實的表演?
現在就是!
整段敘述裡,9成9都是真的,唯一混淆的內容就是:工資是特麼呼吸喘來的,幾百萬是借貸借來的。
然而於秋麗他們不知道啊!
一個個都聽傻眼了,不怎麼敢信,卻又沒有發現任何漏洞。
“所以你爸媽就一直窮養你來着?”劉偉龍問。
“對,直到現在仍舊不怎麼給我錢,得靠我自個兒賺。”汪大少點點頭。
“暈!你能幹什麼啊?”古佳書表示,難以置信。
“能幹的事情多了,你當我是你,嬌生慣養的?”
汪大少翻個白眼,半真半假的怒懟一波,反而讓大家又多信幾分。
於秋麗迫不及待的問:“家裡找你幫忙的不算,那你上大學以後自己賺到多少錢?”
對頭!
戲肉來了!
汪言早就發現,於秋麗對錢挺執着的,但是並不是那種想騙男生錢的渣女。
本質上,她是想要找到賺錢的門路,想改變自身命運,所以特別願意和富二代一起玩。
否則,一個古佳書牌ATM,夠她吃到撐。
但是大頭本人太草包,所以她很快又和劉偉龍走得比較近,說到底,還是在尋找自力更生的機會。
汪大少藉着洗白自己的機會,不動聲色的扔下鉤,現在卻並不急着收。
神秘一笑:“一點點吧。”
那種敷衍,傻如古佳書都看出來了。
“呵!”劉偉龍不屑冷笑,“扯犢子吹牛逼誰不會?”
一半可能是激將法,另外一半可能是真的不忿。
但是愛啥啥,反正汪言不在乎。
淡然笑笑,然後收斂笑容,往椅背上一靠,雙手自然輕釦,搭在膝蓋上,一股沉靜、優雅的氣質,頓時撲面而來。
氣質氣場,都是暫時的玄學,未來的科學。
看不見,摸不着,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於秋麗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去看牌,但是鼻翼因爲心底的激動,而在微微的翕合着,被汪言看個正着。
眼見劉偉龍特別不服氣的樣子,好像又要開刺,於秋麗搶在前面打斷。
“佳書不要,我叫地主,偉龍,你要搶麼?”
劉偉龍直接被憋回去,卻一點脾氣都沒有:“當然,牌場上,讓着你玩就沒意思了,搶地主。”
“呵呵,我牌順,讓給你了。”
什麼牌順,明顯就是不夠叫,在那瞎打岔。
於秋麗讓掉地主,趁着劉偉龍整理底牌的時候,又突然問汪言:“你沒發現我的隨禮?”
“額……”
汪言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一愣,然後歉然苦笑。
“當時確實沒注意,實在是因爲突然擁有好多錢,有點膨脹了,禮金都沒怎麼看。”
端正身型,雙手合十,對着於秋麗微微一拜。
“鄭重表示一下歉意,對不住了班長。另外,非常感謝!”
“哈哈!”
於秋麗爽朗大笑,前仰後合的模樣,有種特別的風情。
“你拜菩薩呢?搞笑不啊?!”
汪言沒皮,瀟灑聳肩:“反正意思你感受到了就行。雪中送炭不容易,我又多欠你一次。”
一個欠字,頓時讓於秋麗眼神一動。
但是,最終她什麼都沒說。
場合對不對,她那種人精,心裡絕對有數。
汪言當然不急,鉤扔下去以後,時不時的在周圍撒點小蝦米做餌,大魚吃不飽又被勾起饞勁兒,自然就會咬鉤。
古佳書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對了。
哢吧哢吧眼睛,看看汪言,再看看於秋麗,感覺怎麼像是突然很有交情的樣子?
臥槽!
汪言你什麼意思?
劉偉龍我都沒擺平呢,又多出一個你來搞事?!
大頭從來不忍那些,當場就調轉槍口:“汪兒,你不夠意思,瞞着大家那麼久,是不是該給點補償?”
哎喲,神助攻啊你?!
哥正等機會往池子裡撒魚餌呢,你還真給搭梯子?
立即一派淡定的點頭,瀟灑隨意:“行啊,劉偉龍包場你不愛去,晚上我包場,給個面子?”
“草!”
古佳書把眼睛瞪溜圓:“汪兒你認真的?你特麼到底坑你爸媽多少錢啊?”
劉偉龍能包得起,不值得驚訝,但是一項窮嗖的汪言如此豪氣,擱誰都會覺得震撼。
啪!
又一記神助攻!
汪言簡直想給大頭鼓掌,表情卻一派從容:“沒有一分錢是我爸媽給的。前段時間生意不錯,手頭剛好有點零花。”
“你的零花錢概念,和我們不一樣。”
於秋麗突然插口,把牌往桌子上一扣。
“不玩了,感情你們三個土豪纔是天生一桌,折騰我過來逗着玩啊?”
劉偉龍是真的忍不住要爆炸了。
陰汪言一記,被輕鬆化解,緊接着,癩皮狗又順杆撩上來,眼看着直奔着自個兒碗裡的肉去了,換誰能忍?
“行,秋麗你休息,汪言,咱們玩一會。”
眼看着汪言興緻寥寥的樣子,搞不好又要開口拒絕,立即架上去。
“別推辭啊,是不是吹牛逼,總得在錢上見,否則光用嘴說有什麼用?!”
“對!汪兒,咱們搞一場,別特麼慫!”
古佳書直到目前仍舊沒弄明白主要矛盾,不曉得情況怎麼突然變成介樣子,但是,把汪言拎到桌上來一塊兒收拾,肯定是沒錯的。
汪言不想和他們玩的原因是:抽不疼他們。
同學聚會,不可能玩太大,怎麼輸都不至於心疼。
但是現在上桌的意義卻不一樣——展現實力,給目標看。
劉偉龍你個鱉孫,玩錢玩不疼你,當你面把於秋麗收到旗下做經理,你疼不疼?
打人要打要害,發現劉偉龍的弱點以後,汪言的復仇火焰,頓時熊熊燃起。
“來吧!娛樂局,陪你們兩個打發打發時間。”
微微一笑,影帝汪解開襯衫袖釦,優雅的將袖口折上去,露出結實、流暢的小臂。
回身拿來驢包,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將百達翡麗贈送的那兩枚十字架袖釦裝好,然後隨意的扔回驢包。
並不顯得十分重視,卻又在細節裡體現出貴氣,叫人一看就曉得,那兩枚袖釦不簡單,人更不簡單。
整套動作,慢條斯理又如同行雲流水般的流暢,將身姿之美髮揮得淋漓盡致。
在一座遍地暴發戶的城市中,大少的儀態,簡直是鶴立雞羣般的扎眼。
後面已經有女生突然捂住嘴,避免發出尖叫了。
正面直受衝擊的於秋麗,感受更深。
她突然覺得,汪言雖然不夠帥,但是那種氣場,簡直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年齡段。
汪言,你到底是哪來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