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睿琳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面對着費牧舟咄咄逼人的樣子，她還是覺得，自己原本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費總，我調查過了，你的公司和戰氏不存在任何的競爭關係，所以我才投了簡歷。你不用擔心我是來做臥底的，我也不會泄露商業機密，請你相信我的職業操守！”
她不傻，知道費牧舟作爲企業的領導者，他最擔心的是什麼。
自己是誰的女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他的公司會不會帶來災難，這纔是頭等大事。
“我考慮的並不是這個，我只是覺得你在我這裡上班，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費牧舟並不鬆口。
戰睿琳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她站直身體，義正言辭地回答道：“之前的五天，我覺得自己的工作效率很高，工作態度也沒有任何的問題，無論是你或者公司裡的其他同事，似乎也沒有對我提出什麼意見，更不要說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了。如果不是週五下班的時候出現了一點意外，可能你根本就不會對我有這麼多的質疑。費總，我覺得這就叫偏見，我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但理由不能因爲我姓戰！即便是美國總統的女兒，她也去工作過，全世界的人民也沒有反對過！”
說完這些話，戰睿琳其實已經做好了滾蛋的準備。
所以，她毫不客氣地把自己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地全都說出來了，也不害怕會得罪費牧舟。
沒想到，他反而笑了：“你口才似乎很好，讀書的時候參加過辯論嗎？”
戰睿琳怔了怔：“沒有，但是做過學生會和社團聯合會的幹部，簡歷上都有寫得清清楚楚。”
費牧舟略有幾分尷尬，因爲人事部主管倒是抄送了一份關於戰睿琳的電子簡歷給他，但他當初並沒有太上心，只是隨便瞟了幾眼而已，所以毫無印象。
“我已經把我想說的都說了，正好，上週沒做完的那份文件我也在週末趕出來了，現在就去拿給你。”
戰睿琳轉身就走。
她很快從自己的桌上取來了文件，遞給費牧舟。
他接過來，看了幾眼，發現做得很不錯，節省了自己不少時間，各個部門送上來的總結全都已經被分類歸整完畢，自己只要粗略地掃一下就能瞭解情況。
相比之下，確實比以前方便了許多。
而這也要拜喬念所賜，因爲他一向懶惰，又沒有耐性，所以戰睿琳每一次都要花費精力，爲他簡化工作量。
“這種模式，是戰氏的？”
費牧舟看完之後，覺得自己確實小瞧了戰睿琳，這位大小姐似乎的確不像是吃乾飯的，在做助理方面，倒是的確有過人之處。
“不是，算是我被曾經一個很會壓榨助理的老闆給逼出來的工作模式。”
戰睿琳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回答道。
“但願我和你說的這個老闆不是同一類人。”
費牧舟又笑了。
他放下文件，再次看向戰睿琳，開口說道：“這個週末，我確實試着去了解過你，也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呃，算是傳聞。”
她頓時明白過來，肯定是跟訂婚儀式那件事有關。
“我很驚訝，所以纔想着和你談談。”
費牧舟皺了一下眉頭，他原本確實動了炒掉戰睿琳的念頭，但幾天相處下來，他又覺得這個助理還不錯。正如她所說，她的能力和態度都沒有問題，就這麼開除，似乎又有一點說不過去。
尤其，她剛剛那一通“表白”，更是令費牧舟刮目相看。
“沒事了，你可以去繼續工作了。”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戰睿琳說得對，費牧舟的公司和戰氏旗下大大小小的企業，無論從各個方面，都沒有什麼直接關聯。而且，就連費牧舟自己也承認，他的小公司實在沒有令戰氏派一個人過來臥底的必要，更不要說是派自家人。
“啊？”
戰睿琳反而吃了一驚。
她已經做好了捲鋪蓋走人的打算了。
“難道，你想辭職？”
費牧舟眉毛一挑，故意反問道。
“沒、沒有！我去幹活了！”
戰睿琳急忙一溜小跑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風平浪靜。
直到週三下班之前，戰睿琳收到了一份紅色請柬，她看了一下，送到了費牧舟的辦公室。
“是結婚請柬。”
他主動說道。
戰睿琳笑了笑：“原來是‘紅色炸彈’，需要我幫你訂花嗎？”
費牧舟搖了搖頭：“新娘是我的前女友。”
她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一臉愕然：“結婚居然還邀請前任嘛？”
他補充道：“我還是被甩的那一個。”
“這個……”
戰睿琳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了。
總不能說“節哀順變”之類的話吧。
“我會去，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陪我一起去？他們沒見過你，應該還不知道你是我的新助理，可以幫我挽回一點顏面，這是我們當初的賭約，我不想輸得太難看。”
費牧舟的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尷尬。
“賭約？什麼賭約？”
戰睿琳有些好奇。
“可以不說嗎？確實很丟臉，而且已經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費牧舟無奈地回答道：“我那時候剛回國，她也是留學生，這件事還在留學生圈子裡炒得沸沸揚揚，幸好現在已經沒人提了。說簡單一點，其實就是三角戀，而我是出局的那一個。”
戰睿琳懂了。
“費總，其實我很想幫助你，但扮演女朋友這種事情，你最好還是找一個單身女性，免得當場被戳穿，就更落人話柄了。”
她委婉地拒絕。
“說的也是，肯定有人認識你，到時候反而更尷尬。”
費牧舟點點頭，也覺得戰睿琳的話很有道理。
大概是因爲知道了這個秘密，之後的兩天，費牧舟和戰睿琳相處起來，反而比之前更加融洽，至於爲什麼，誰也說不上來。
下午的時候，戰睿琳去茶水間倒咖啡，正好碰到了幾個年輕的女同事圍在一起，不知道是講誰的八卦。
很不幸，八卦的中心是她。
一見到她，那幾個女人立即換了一副表情，全都笑着和戰睿琳打起招呼。
“聽說費總的前女友要結婚了？哎，你知道麼，那女人以前還來過公司呢，好像是想要和費總求複合！”
其中一個女人抓着戰睿琳，向她爆料。
其他的女人也都開始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紛紛倒出來，聽完之後，戰睿琳更加同情費牧舟了。
但她還是沒有改變想法，六點半一過，正常下班。
然而，有些事情是註定躲不過的——戰睿琳剛回到家裡，就看見顏霽珩在等她。
“我一位重要客戶的兒子明天結婚，本來不需要我去，但公司副總家裡臨時有事，去不了了，只好我來頂上。你陪我一起去吧？”
戰睿琳忍不住笑道：“好吧，我算是體會到了社會上這些所謂的人情往來，去就去，不過，以後我的朋友和同學舉辦婚禮，你也得陪我一起去。”
“沒問題，就當實地考察一下。”
顏霽珩一口答應。
“哎，我還是要提醒你，我可不想太早結婚！我先上樓換衣服去了。”
剛一說完，她就發現顏霽珩也跟了過來，眼神裡還帶着一點點危險的信號。
“你幹嘛？這是我家，你別亂來……”
戰睿琳動了動口型，一臉警惕地看着顏霽珩，提醒他不要亂來。
她也知道，自己上班半個月，顏霽珩也就忍了半個月，雖然他幾乎每天都跑到戰家來蹭晚飯，但卻不能留下過夜，他肯定已經憋壞了。
“我不會亂來的。”
顏霽珩反手關上戰睿琳臥室的房門，微微一笑：“我會很有章法地來。”
幸好，戰行川夫婦有應酬，十一點多才回來。
“你還不走？”
戰睿琳推了推身邊的男人，有些緊張。
畢竟還沒有結婚，她還是覺得不能讓顏霽珩留下來。
“我好累，我全身的精華都給你了，你還趕我走……”
他打了一個哈欠，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戰睿琳的肩膀上，懶洋洋地說道。
“快起來了，你不能在我家過夜，我爸媽會不高興的。反正你身手好，可以跳窗戶，你走吧。”
戰睿琳強忍着一身的痠痛，坐了起來，開始把顏霽珩的衣服一件件地遞給他。
他只好認命地一件件往身上穿。
“那我走了，明天來接你。”
顏霽珩啄了啄她的嘴脣，這才走到陽臺，一個翻身就下去了。
第二天，他果然如約前來，帶着戰睿琳一起去參加婚禮。
去酒店的路上，她忽然想起來，費牧舟的前女友也是今天結婚。
“看來今天是一個好日子啊，感覺很多人都在今天結婚。”
戰睿琳自言自語道。
“還有誰啊？”
顏霽珩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我也不認識，聽別人說的。”
她知道顏霽珩不喜歡自己提起費牧舟，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戰睿琳也學乖了，只要是下班時間，就絕口不提在公司的事情。
到了酒店，戰睿琳看見門口的巨大拱門上寫着新郎新娘的名字，第一反應是怎麼有一點眼熟。
等她再看了一眼，立即回過神來，新娘不就是費牧舟的前女友嘛？！
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沒有一時心軟，答應和費牧舟一起來參加婚禮，不然的話，被顏霽珩看見，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