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張生等人被魅寧山脈中的妖獸和外界的大軍逼得四處逃竄,最後靠着一件寶物隱藏身形。他們對視一眼,眼中有着無奈。本來四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與之前真是天壤之別。本準備在神聖大陸上大幹一場,卻不曾想遭此重創。
初見光明的山洞洞口,張慶與道守並排而立。
道守嘆了口氣,眼睛突然冷峻的望着山洞外的浮雲繚繞的空間,冷冷道:“這就找上門來了嗎?”
一隻散發七彩光芒的紫金狐狸,如同女王一般漂浮在空中望向山洞,與道守冷冷相對,在她的身後一次出現上百隻白色狐狸,散發着懾人的氣息,使人神魂搖盪。
紫金狐狸發出柔軟女聲道:“束手就擒,保證不傷你等性命!”
山洞內部的帝者們都站起來,神情平靜的看着洞外的紫金狐狸,沒有恐懼,只有遺憾,從紫金狐狸身上他們體會到陰暗的死亡氣息。
剛剛醒來不久,就要去步履那人人都會前往的死亡世界嗎?
諸多強者雖有不甘,但已活了這麼多年,能放下的早已放下,不能放下的在這一刻也如同包袱墜地,輕鬆泰然,慨然面對那屬於終結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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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狐狸狐卿見到張慶等人露出身形,滿意的微微一笑,只是以狐狸身軀表現出來不免讓張慶等人覺得有些滑稽,似乎感覺到也是如此。
唰,紫金狐狸搖身一變爲身穿紫金華服的貴婦,手中執着一縷長長的七彩絲巾,這時候張慶等人才知道剛纔紫金狐狸身周的七彩之光是由什麼幻化而成的,不由對紫金狐狸產生凜然的畏懼之感。
以自身魂力而驅使寶物變成各種形態,這已經能夠說明她是一名達到極高深境界的魂修了,此時又是站在己方的對立面,不能不認真對待。
“在下狐卿,魅寧山脈二統領,見過諸位真是三生有幸!”狐卿輕聲笑說道,真的是沉魚落雁之容加之魅惑叢生,讓張慶等人都有些恍惚。
張慶眉頭微皺道:“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狐卿媚笑道:“你還未曾告訴奴家是何人呢?!”
張慶臉部一陣抽搐,加之知道狐卿爲狐狸,是妖獸,與人族道不同不相爲謀,更不要說會對狐狸產生非分之想,不由得怒斥道:“妖物何必自欺欺人,以你之身安能使我神智飄搖,若有事就詳說,我不會阻攔,至於其他,想打就打,奉陪到底!”
“你真的想打?”狐卿眼神眨動,充滿未知意味的問道。
張慶沉默以對,手中劍微微提高一些,用行動說明己志。
狐卿譏諷搖頭道:“真是迂腐的人類,連說話都是這麼幹巴巴的沒營養。”
“張慶,身側二人分別是道守和陽術,有什麼話就說吧。”張慶道。
狐卿眼睛靈動,充滿魅惑,身後的上百隻小狐狸涌現數十隻到她身周蹦跳,其中一隻跳入她懷中,沉甸甸的胸部劇烈顫抖,又是一陣無意間的魅惑,加之低頭撥弄白色小狐狸的狐卿嘴角若隱若現一抹笑意弧度。
從張慶角度看去有點像是欲說還休的美人圖,若有若無的氣息順着鼻孔直入腦海,讓張慶的神魂都產生搖動,差點迷失,張慶憤怒的冷哼一聲,將身後迷失掉的帝者驚醒。
諸多帝者相視一眼,面露驚駭神色,想不到即便是刻意防範還入了狐卿的魔障。
感覺到張慶的不滿,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氣氛十分壓抑,可是狐卿依舊不在乎,逗弄着懷中白狐狸,柔聲道:“我是二統領,上次帶領諸多強者圍剿你們的是三統領嘯月,本體爲一頭白狼,陰冷嗜殺,特別喜歡用壓倒式的力量去圍剿另一方不算弱的羣體,前不久他剛被大統領訓斥,心有不滿,恰好知曉你們的到來,於是前去圍剿廝殺,也是你們運氣不好,按大統領的意思是不準備對你們下死手的。這次我來,只想問一個問題,就是你們是否願意幫我們一個忙,如果願意,我們放你們安然離開,還會助你們躲開山脈外諸多強者大軍的監視,如若不然,你們放心,大統領考慮的東西很多,會留一線生機給你們的。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把握,你們想知道那個忙是什麼嗎?”
狐卿擡起頭來,望着張慶,神情平靜,沒有絲毫的玩世不恭,竟然給張慶一種冰山女神的搖盪之震撼,但心如止水,沒有過多觸動,皺眉道:“有話直說,如果可能,我們會幫的,畢竟我們也知道自己的處境。”
“真是個爽快人啊,希望你待會也能這麼爽快!”狐卿朗聲道,手中七彩絲巾一擺,身後的白狐狸盡皆從雲彩上飛起,落在絲巾上,成爲一隻只白狐狸的圖案,至於其懷中的白狐狸則迅速變成紫金色,融入絲巾裡,所有的白狐狸眼睛都變成紫金色,與狐卿此時所穿的紫金色衣衫極爲相稱,可也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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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首的是一位身穿藍色雲紋底華服的中年男子,白色的長髮隨風飄揚,白皙的皮膚,一雙眼睛冰寒無比,額頭上有半月的金色印記,手中戴着銀絲手套,握着一杆黑亮鐵槍。
男子身後跟隨着多達十七位帝境妖獸,盡皆幻化成人,手中兵器各式各樣,散露出屬於妖獸的蠻橫氣息,滔天的邪惡血腥氣息隱隱牽動周圍天地環境變化,這是殺戮太多導致自身的氣息改變,而天道有感,對此作出相應
的異象,天空變得昏暗。
如果有善於望氣的高人在此,便能看出他們頭頂的陰暗氣息匯聚成孤魂野鬼哭嚎的灰白骷髏形狀,怨恨沖天,十分攝人心魄。
嘯月將鐵槍倒提在手中,眼睛冷峻的觀察着周圍,對剛纔追蹤的線索消失感到不解,更讓他疑惑的是,在與大統領相見後再度追趕那羣聖龍族人的時候,之前他們留下的氣息蹤跡都像被人刻意隱去,更可惡的是導引錯誤方向,讓他找錯位置,心中有猜測,可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時機。
嘯月把目光落在身前的山峰半山腰處,一個山洞,目光望去,可見山洞十分狹窄,一眼望到底,沒有絲毫人與物,而且周圍的樹木花草也沒有什麼變化,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跡。只是那羣人的蹤跡徹底消失無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嘯月身後的諸多妖獸強者都保持肅穆,沒有打擾嘯月的深思,其實這裡的妖獸都有些懊悔聽從嘯月的話來到魅寧山脈。當初要是知道嘯月如此兇殘,他們寧願在兇獸山脈上倉皇度日,而不用在這裡擔心自己被嘯月突然抓來作爲殺雞儆猴的工具進行凌辱或者殺害。嘯月的兇殘遠比他們聽過的要變態,性格扭曲,行爲做事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如同一個瘋子,在嘯月手下,他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妖獸都像是待宰的無辜羔羊了。
狐卿見嘯月不像發現他們的蹤跡,不由得鬆一口氣,這時候張慶問道:“你剛纔所說的我們應該慶幸是什麼?”
狐卿雲淡風輕的淡淡說道:“我和大統領可以歸附於聖龍一族,聽從你們差遣,以補償你那些帝者同伴的犧牲,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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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月低眉,額頭深鎖,然後擡起冷峻的綠色眸子,亮起攝人的寒光,冷酷道:“迪倫,這件事,你怎麼看?”
嘯月身後一位身穿灰色長衫,面如滿月,望之如沐春風的和藹老者走向前去,溫潤道:“難道統領心中沒有答案嗎?”
哼!我要是知道,還需要問你嗎?”嘯月冷冷道,對於迪倫的自作聰明有些慍怒。
迪倫卻沒有多大的惶恐不安,在嘯月身後的諸多妖獸中,恐怕也就他不怎麼怕嘯月了,一是因爲自己的實力夠強,二是嘯月還有需要他的地方,迪倫的一些天賦能力讓嘯月無法捨棄他,因爲捨棄他就等於砍掉自己的一隻得力臂膀。比如說現在,迪倫總會以嘯月的位置給他一些好的策略,或許嘯月也能想到,但是沒有染給他相信的理由,他便無法安心去做,這種感覺是嘯月極爲憎惡的。
“這得看統領怎麼想了,實話說來,若統領之前聽從大統領所說,事情未必會像現在這般棘手,只是統領性子使然,做了也就做了,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是可惜了魅寧山脈這麼好的地方啊!”迪倫淡淡道,說道最後幾句卻有些陰陽怪氣,似乎大有所指。
嘯月皺眉,側身看向這個心狠手辣並不輸於自己的笑面虎,玩味道:“怎麼,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迪倫疑惑的故意擡高音調道,然後冷哼一聲接着道:“高見沒有,低見卻有一條。”
迪倫可以停頓一下,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對面的山洞,不等嘯月追問便說道:“統領對於大統領怎麼看?”
嘯月聽到大統領這個詞便覺得心塞,沒來由的懷有怒氣道:“一個小屁孩,想讓我安安穩穩的臣服,真是異想天開!若不是因爲他的實力驚人的詭異強大,讓我當三統領?真是異想天開。狐卿那個小狐狸,若不是有那小屁孩在背後撐腰,早就被我壓在身下婉轉呻吟了。”說到這裡,嘯月的嗓音都有些陰慘慘的,他對狐卿早就有自己的心思了,奈何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讓自己在魅寧山脈完全的肆無忌憚,最大的阻礙便是大統領!
迪倫聽完沉默一下,身體稍微向前一些,與嘯月並駕齊驅,看着這個如同文雅書生般的中年嘯月,若不是其手中碩重的鐵槍以及眼眸裡的瘋狂殺戮慾望出賣了他,就是迪倫都可能爲其表象所騙。
這三年來的相處,迪倫已經對嘯月的脾性瞭解大半,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心性極端扭曲的傢伙,爲了殺戮而殺戮,不像迪倫是爲了修行,以及其他邪惡妖獸爲了寶物而四處作孽。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迪倫感覺嘯月本來不應該這樣,因爲在無人或者孤獨的時候,嘯月很安靜,安靜到有時候迪倫從他身側走過都感覺不到他這個人,而陷入沉默中的嘯月也沒有感覺到有外人到來。
迪倫和嘯月起初的關係並沒有現在看來這般融洽,只是有一次,剛來魅寧山脈不久的迪倫喜歡到處閒逛,實在是在無邊荒原的時候被諸多勢力強者追殺的筋疲力盡,心力憔悴,突然想觀覽一下天地大景,於是找個一座不顯山不露水的平常山峰,從山腳攀爬而上,繼而來到峰頂,由在攀爬的過程中心神獲得從未有過的安寧,神魂沉寂,而動作不止,等到山頂的時候身上的氣息沒有泄露一分。
讓他驚訝的一幕出現,嘯月正站在山巔爲一隻受傷的雄鷹療傷,旁若無人一般的柔情以及眼眸中的溫和讓迪倫驚訝,知道雄鷹傷好以後,嘯月將其送飛天上才察覺到其背後的迪倫。
“什麼時候來的?”嘯月臉色冰冷,眼睛中流露出慍怒,乃至於殺戮的前兆,風動雲涌,狂風而過,衣袂獵獵作響。
迪倫心神一顫,隨即道:“剛來,真是沒想到那隻雛鷹
會讓統領這般呵護,真是有幸,有幸。”說完頭顱微低,不曾觀察嘯月的臉部表情變化。
迪倫姿態放得很低,而且說完之後才發現語言欠妥,畢竟在大自然的競爭法則下,雄鷹與狼是一對隱隱相對的敵人,自己這樣說,倒像是在挖苦。
迪倫的心思在腦海中百轉千回,甚至下了先下手爲強的心思,他知道,光明正大的與嘯月對決,自己毫無勝算,只有加點小手段小心思才能逃脫。讓他意外的是,嘯月沒有再說什麼,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嘯月已經消失無影,只有淡淡的一聲:“這件事不要外傳,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傳來。
自此,迪倫與嘯月的關係沒來由的進了一步,嘯月有些煩心事都會將迪倫找來,或許不是爲了尋找對策,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讓自己的行動更具有合理性。不過嘯月恐怕沒聽過沆瀣一氣狼狽爲奸這些個詞語,否則他對於自己所做的傷天害理的殘忍事情將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聰明的迪倫知道嘯月對於大統領二統領的心思,對大統領是殺之而後快,只是實力不夠,只能將這個心思隱忍,對二統領,則是強烈的佔有慾。而且二統領狐卿對於妖獸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吸引力,即她身上有九尾天狐的精純血脈之力,誰要與之雙修,修爲必定大漲。不過有大統領的庇佑,嘯月也只能將這個慾望再度壓制,因而對於嘯月來說,大統領就是其不共戴天的仇人。
迪倫聽完嘯月對大統領的控訴道:“有兩個想法,這還得看統領怎麼選擇了。”
“說來聽聽。”嘯月雲淡風輕的說道,眼神落在前方的山洞內部,讓身處其中的狐卿張慶等人一陣心顫,不知其到底發沒發現自己。
“其一是殺掉進入魅寧山脈的聖龍一族剩下的力量,讓大統領別無選擇,進而歸附於七大家族,以統領的實力與智慧,不難在七大家族裡節節高升,加上大統領與二統領的性格特點,肯定不會安穩的融入七大家族,這時候統領就可以暗中動用些手段,讓七大家族對付這兩人,這時候統領再適宜的伸出援手,到時候提出一些不算過分的要求怕也是可以,比如說由您處置狐卿。”
迪倫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看了眼嘯月無常的面孔接着道:“至於第二種方法,相信統領大概能夠猜到,現在看來也最爲保險。而且統領也明白是誰一直在阻攔您尋找聖龍一族的殘餘力量,有他們對着幹,您是不容易按着自己的心思走得。
加上您已經與聖龍一族勢同水火,只能選擇依靠七大家族,而大統領卻不希望這樣,所以您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第一種方法是建立在大統領願意歸附於七大家族的基礎上,既然他不願意,統領應該知道怎麼做。
於第二種方法就是事不宜遲的去往山下,與七大家族的強者軍隊聯繫,暗中帶着強大力量將聖龍一族強者和大統領二人一網打盡,不過這種方法紕漏很多,尤其是需要統領身先士卒,於己安危不利,但是這種方法最容易奏效和達到目標,還請統領自己做決定。”
嘯月一振鐵槍,冷笑道:“還需要選擇嗎?”
迪倫微微俯身,輕聲問道:“統領的意思是?”
“沒有選擇,率性而爲!”嘯月冷傲道,然後將目光落在之前關注的山洞上,騰空而起,身周風雲變色,以槍指天,無窮盡的風雲漩渦匯聚,如同碩大的圓盤,上面閃現生動的風動雲涌的圖像,熾白的閃電在其中劈刺,轟隆雷聲震耳欲聾的響徹天地,輕輕揮動手中的鐵槍,只見血紅色的烏光從那風雲組成的碩大漩渦裡洶涌而出,肆無忌憚的落在山洞上方,七彩之光和透明結界浮現,露出狐卿與張慶等人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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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月頭頂的漩渦越來越大,並且從起初的離頭三丈變成現在的搖搖懸掛在高空,如同巨型山峰一般巍峨。
血紅色的閃電此起彼伏,夾雜着諸多白色的閃電,更顯詭異,而其手中直指蒼天的鐵槍也染上一層血色。
嘯月見山洞外圍的結界頑固不化的固守陣地,十分憤怒,白髮飛揚,身體在漩渦覆蓋的下方迅速移動,鐵槍飛舞,一柄柄血紅色長槍在空氣中凝結,然後如同實體一般循着各自不同的軌跡朝山洞疾逝而去,多達上百杆血紅色鐵槍朝着同一個目標,山洞而去,轟隆巨響,望可見底的山洞被血紅色的光芒淹沒,只見身處其中的張慶等人正揮舞手中兵器格擋掉泄露進來的攻伐力量。
狐卿看着嘯月不要命樣的揮舞手中鐵槍,怒斥道:“瘋子!”
確實,即便是迪倫都覺得嘯月有些不可理喻,只是爲破開結界,竟然都釋放如此能量巨大的戰技,把自己的力量揮霍掉這麼多。
難道不準備在稍後的戰鬥中發揮自己該有的能力了嗎?
迪倫這時候也大致明白嘯月的心思,並不按自己所說的兩種方法走,一個詞語就可以概括,率性而爲。
或許他現在只想殺戮,不管是對聖龍一族還是對於狐卿,要不然他爲何要提前佈下這範圍巨大的殺傷力漩渦呢?
然而讓迪倫大吃一驚的是,當狐卿張慶等人從山洞裡出來的時候,嘯月的癲狂舉止瞬間消失,頭頂的碩大漩渦慢慢消散,雲淡風輕的從空中落下,望向同樣面露詫異神色的狐卿。
迪倫在嘯月身後也微不可聞的吐露道:“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