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擊倒了伍雲紹之後,熾羽因爲放鬆和腎上腺素的消退,之前緊繃的神經一下放鬆下來,他就這樣昏倒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熾羽,熾羽,醒醒。”熾羽漸漸有了意識,耳邊傳來裝甲車的轟鳴聲,他晃了晃頭,看到自己的靜脈已經被注射了一針強心劑,幾名醫療兵正在給他包紮。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少將李維森。“爺爺,你們是怎麼趕來的,我貌似沒有發出什麼信號就昏過去了,現在幾點了,快點把伍雲紹的首級送到前線去。”李維森少將看了看正在處理伍雲紹屍體的技術兵說:“是伍雲紹的屍體讓我們來的,現在距離最後的時限還有一段時間,用吉普車狂飆回去港口再搭乘飛艇是來得及的。”“什麼意思?”熾羽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把拉住李維森的手臂說:“什麼叫伍雲紹的屍體讓你們來的,如果爺爺現在不告訴我的話,你們也別想離開這裡,剛剛那針強心劑足夠我讓你們都留在這了。”以熾羽的敏銳,他明顯感覺出李維森的視線以及話中有深意。“你,哎,熾羽你知道嗎,真沒想到,本來這件事我們想一直瞞着你的。”“那你現在還想滅我的口嗎?”“你這孩子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我要想滅你的口就不會救你了。”“你當時不是沒發現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東西嗎。”“好我說不過你。”“那爺爺你最好告訴我真相,不然你就會後悔給我打了那一針強心劑。”李維森少將搖了搖頭說:“你們剩下的人都離遠點。”示意周圍人離開後,李維森少將對熾羽說起了這一切的根源。
安藝平亂戰之後,季天經知道了自己覺醒的秘密,拉攏伍雲紹謀劃叛逃事宜,與其同時,在安藝地區的作戰報告中也出現了一個名字——“地獄神國”以及一個名爲“撒旦”的代號。
“‘撒旦?’‘地獄神國’這是什麼?”熾羽問道。“是全世界最龐大的傭兵帝國,沒人知道他們的總部在哪,他們的首領代號爲‘撒旦’全世界的傭兵,叛亂軍,恐怖組織都以他們馬首是瞻,這麼多年全世界的戰亂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影子,他們無所不在,誰都不知道他們的根據地在哪,也沒有人見過‘撒旦’的真面目,而在康科德各地的叛亂組織,他們肯定向‘地獄神國’納了投名狀。”
聽到了這,熾羽接着問:“但這和伍雲紹有什麼關係。”“其實,季天經有叛國舉動這件事,已經被駐軍高層所知曉,並且上報給了樞密院。”“你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熾羽有些激動,他按着傷口要站起來。“別激動熾羽,是的,樞密院都知道這件事,他們的決定是,將計就計,順便還想借此挖出背後‘地獄神國’的信息。”“樞密院那羣紙上談兵的文官混蛋知道什麼?他們以爲他們可以做到連赤帝漢國那全世界最強的諜報系統都抓不到的東西,他們能抓到嗎,那羣只喜歡紙上談兵的混蛋。”熾羽對於聖龍的文官是真的厭惡至極。“但是你無法阻止樞密院的那羣人瘋狂的想法,他們想得是,以季天經爲誘餌,讓伍雲紹順藤摸瓜將計就計,臥底於叛軍之中,處決叛徒季天經,解決叛軍首領,然後獲得‘地獄神國’的資料,因爲要搞定一個同爲一級精英戰士的季天經,也必須要有一個同級別的臥底,伍雲紹是最完美的對象。”少將繼續說着。“他們的計劃就是,讓伍雲紹假意答應季天經,然後以季天經爲推薦人,讓伍雲紹和‘黑色太陽’搭上線,然後,再送上一份投名狀,而很不巧的是……”“當時任務失敗的我回來,就當了這個投名狀了是吧。”“是啊,因爲你實在是一個太合適不過的對象了,你是康科德人的心腹大患,你在征服作戰中不但戰功顯赫,你的暴行也讓他們對你記恨,而且你有能力,一個覺醒的二級戰士對他們來說誠意太足了,而且,對方也是點名要你的人頭,因爲你實在是殺了他們太多的人了。”維森少將當着熾羽的面這麼說,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不是因爲任務失敗,恐怕他們還有其他的理由把我調到東北方,目的就是讓我成爲伍雲紹的槍下鬼吧,這就是寇鎮那個傢伙的打算吧,他也不過是韓奇他們的木偶罷了。”“沒錯,而且以你對康科德人的仇恨,你一定會違反軍紀,所以伍雲紹肯定會來到你身邊。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在‘天槍’的攻擊下活了下來,爲了讓你徹底死掉,我們甚至還讓總務特勤組出動,就是讓你必須死,但是誰知道你還反將了特勤組一軍,把伍雲紹叛國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我們也很快啓動了B計劃。”
聽到了這裡,熾羽哭笑不得:“你們是對我的實力有多麼不自信啊,總務特勤組那幾個,除了季天經,來幾個小隊我都不怕。”“我們都知道你很出色,但是誰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從伍雲紹的攻擊下活下來,摔下懸崖而不死,躲過總務特勤組的追殺。”“那如果我死了,你們的計劃原本是什麼。”“如果你死了,伍雲紹順利進入‘黑色太陽’然後季天經肯定會找時機離開,同樣加入‘黑色太陽’剩下的就靠伍雲紹的表現了,到時候他可以獲得自己的名譽,成爲毀滅‘黑色太陽’,殺死叛國者季天經的英雄,他也不會死,然而當你生死不明的消息傳來時,我們就預感到了不對,開始籌備B計劃,你把這件事直接捅穿了天,總務特勤組和整個駐軍辦公室都一清二楚,伍雲紹叛國罪名釘死,而且因爲你的存活,尾田也不會信任他,所以,我們必須拋棄掉伍雲紹。”“拋棄掉伍雲紹,什麼意思。”熾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因爲你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了伍雲紹叛國,所以他必須死,而且,我們還需要一個讓尾田信任的投名狀,B計劃。”“你們選中了赤帝漢國的關東總領事和那裝備。”“是的,從你掉下山崖的消息傳來時,我們就開始籌備B計劃,讓伍雲紹前去擔任公孫承的護衛然後把他賣給尾田,如果你被總務特勤組殺死,那麼伍雲紹會想辦法制造意外幫助公孫承在宴會之前脫身,但是你活了下來,那麼伍雲紹就必須執行B計劃,就在你還在山谷裡逃命的時候,伍雲紹就和尾田一起針對公孫承了,當你把伍雲紹叛國的消息喊出的那一刻,註定了伍雲紹必須賣掉尾田,如果尾田只是以公孫承爲人質,那麼伍雲紹或者我們還可以找到機會救出他,事情還不會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但是,奇蹟沒有發生,公孫承被尾田殺掉,殺掉一名漢使的代價必然是惹怒了赤帝漢國,而衆所周知,殺漢使,如果不用當事責任人的人頭和軍費來給大漢一個交代,代價就是滅國。”“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開始這個B計劃,我如果真的在山谷裡待上十天半個月,你們的B計劃豈不是也會失算。”熾羽說道。少將笑道:“你不會這樣的,因爲我們都知道,以你的火爆脾氣,你會第一時間找地方自證清白,所以你要麼被總務特勤組撞上,被殺或者順勢自證清白,要麼就是跑到最近的可以聯繫上飛雲或者駐軍總部的大城市,那裡也自然會遇到我們的埋伏被幹掉或者自證清白,算算時間,我們都是有轉圜的餘地,命令伍雲紹是阻止公孫承和尾田見面還是賣掉公孫承。”“你們還真是瞭解我的脾氣,這麼說,所以伍雲紹必死,你們自然給他下達最後一個命令後也不會再和他有任何聯絡。既然要用伍雲紹的人頭給赤帝漢國一個交代,那麼就得有人去做這個行刑人對吧。”熾羽此時已經因爲憤怒而有些顫抖。李維森少將繼續點點頭說:“原本這個黑龍通緝令的內定人選是你的大哥飛雲,因爲在大家的思維裡都知道,只有他纔有那個能力擊殺季天經和伍雲紹包括尾田三個人,但是你大哥他拒絕了,他不想對舊友動手,哪怕他知道這兩個人已經背叛了國家,所以,他纔會在你接下了追緝令之後才接。”聽到這裡,熾羽問:“我大哥知道這個計劃嗎?”“在你接手這個任務之前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在你接手了黑龍追緝令之後,我才告訴他這些事情,並且讓他給你必要的幫助。”維森少將說道。“你們就不怕我三天內完不成這個任務?”“所以在我們給伍雲紹最後的通信中給他下了最後的指令,伍雲紹知道季天經對於自身認知和對聖龍的仇恨,所以他也料到你會從‘應龍計劃’着手調查,所以他慫恿尾田和季天經去奇襲科技大樓,打亂尾田龜縮坐山觀虎鬥的計劃,給你們暴露出更多線索,而且我們還給了他最後一道保險,那就是如果三天內你沒有查到他的位置,他將會自行脫離‘黑色太陽’啓動身體內部的定位器,自動暴露位置給你,然後把命交給你,前提是你能活着到他面前,如果你沒有辦法到他面前,那麼自然會有你大哥出面,那個時候,就算你大哥再怎麼拒絕,也由不得他了。”“原來如此,這就是爲什麼那麼多次他面對我都可以跑掉,卻都沒有跑,但你們怎麼就那麼確定伍雲紹會聽你們的話而不是真的順勢背叛,而你又怎麼確定他不會自殺。”熾羽繼續問道。“因爲他的老母親啊。”維森少將用嘆息的口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的母親就是他的軟肋啊,他的母親一早就在我們的控制之中,所以季天經纔會想着去相州奪回伍雲紹的母親,只是不巧正好遇上你和張慈航更早一步,當然,就算沒有你們,我們也已經安排了飛雲提前到了相州準備,只是你們沒發現他罷了,所以伍雲紹是必須聽我們的指令,他的人頭必定會交到飛雲或者是你的手上,不存在自殺和真正的叛逃,今天他必定會在一個不屬於‘黑色太陽’的地方終結他的性命,但是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查到了這裡,還擊敗了季天經,尾田以及伍雲紹,在伍雲紹死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定位器也會自動發動,所以我們纔會找到他,而他也將他收集到的‘地獄神國’的情報吞入了腹中,通過解剖,我們也可以獲得。”
熾羽聽到這裡,幾乎是暴起一把抓住少將的了領子:“也就是說,你們用這種人質的齷齪手段,逼死了一名帝國忠誠的軍人,你們那變異體的骯髒實驗已經逼走了一個季天經,現在又逼死了一名伍雲紹,你們這種雜碎一樣的方式,他有無數種方式可以反水,但是他卻爲了這個國家,爲了和平最終捨棄了他的一切,你們就是這麼對待一個忠誠的愛國者的嗎!”“那又怎麼辦,在聖龍,軍人就是文官集團的工具,就是帝國的工具,你認爲你是誰,熾羽,你認爲你的身份很高尚嗎,如果你想獲得軍人的認同和尊重,那你應該去赤帝漢國,在那裡,軍人才會獲得原本應該屬於軍人的尊重!”少將衰老的身體裡也發出了怒吼。熾羽慢慢鬆開手:“我早該發現的,能夠使用‘岳飛鬥氣’,這種真正屬於愛國者,忠正之將的能力的,絕對不是一個背叛他的國家的人,除了樞密院那羣狗屁之外,負責這個髒事的人是誰,白希華上將,寇鎮監軍,還有你李少將對吧,不用想我都知道。 “就連我也是和飛雲一樣在你們接下追緝令之後才得知真相的,我們是負責執行樞密院的任務的,本來來殺人應該是飛雲,但是,他讓你這個有着他基因和血液的結義弟弟,來送自己的朋友一程,無論是季天經還是伍雲紹,被讓身爲飛雲弟弟的你擊敗,也是他們的夙願吧。”“難怪,伍雲紹死前,稱呼我的是——飛雲的弟弟啊,哼,我大哥也好,季天經伍雲紹也罷,還是你李維森少將,白希華上將,寇鎮監軍,所有你們這羣王八蛋都隨你們高興的利用我。”熾羽慢慢鬆開手,想被抽乾了靈魂一樣癱坐在地上“爲什麼,爲什麼上校最後都沒有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熾羽用手按着頭,頹廢的說。“因爲他知道,你的脾氣從來都是傲上而不辱下,欺強而不凌弱,脾氣暴躁,行事隨心所欲,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拒絕任務甚至幫助伍雲紹,你和飛雲不同,飛雲還有你這個弟弟,而且飛雲的拒絕是可以商量的,而你的拒絕是沒得商量的,你也不希望死在你大哥飛雲手下吧,而且這樣帝國就完蛋了,會有無數的人死於戰火,當然,伍雲紹的自尊也不會允許他被認爲是在博取同情,既然死,就按一個叛國者的身份死去吧。”少將說着皺緊眉頭,蹲下將手搭在熾羽的肩膀上,看着這個一臉沮喪的年輕人,接着說:“熾羽,也許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但是千萬別因此而憎恨你的國家。”
“憎恨?”熾羽猛然擡起頭,他用右拳錘擊這自己的胸口喊道:“我,以及這裡站着的,躺着的所有人,都曾經,現在依然也是堅定的相信,‘帝國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以爲國而死爲使命,堅守自己的榮譽尊嚴。’但是,我們服從了命令,因爲我們愛着我們的國家,愛着每一寸聖龍的土地,我們付出了生命和榮耀,我們爲了國家付出了一切,國家應該愛我們,就像我們當初,愛它一樣!這也是我,以及季天經,伍雲紹想要的。”
熾羽掙扎着站起身:“維森爺爺,去做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吧,給我留一架小飛艇就好,因爲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你的臉。”……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這一段在這將近一週的時間內每天都在熾羽的腦海中回放,而這時,醫院的牆面視頻上播放着環球新聞將他吸引了過去,內容自然是環球熱點,赤帝漢國東海艦隊成功返航,世界各地駐紮在大漢首都赤帝城的記者們都轉播了這一所謂凱旋,赤帝漢國最高參謀聯席會總參謀長兼帝國御史大夫呪懿在港口作爲皇帝的代表接見了裴特楠元帥,8名氣宇軒航的海軍士兵擡着覆蓋着赤帝漢國國旗——紫薇星赤旗的棺材從旗艦“海青龍”上走下,棺材裡盛着的就是公孫承的遺體,公孫承的夫人和孩子們在鏡頭前痛哭流涕的樣子傳遍了全世界,緊跟着的,就是兩名士兵託着尾田和伍雲紹首級從後而下。裴特楠元帥用佩劍將兩顆已經經過特殊處理的首級穿刺在一起,高高舉起,大聲說道:“殺害帝國忠誠使者的兇手已經伏法,赤帝漢國將永遠保護着那些深愛着他的愛國者,即使遠遁海外,匿亡萬里,帝國的懲戒亦將如影隨形,不死不休!”
“帝國萬歲,皇帝陛下萬歲!”一時間圍觀的羣衆,海軍將校齊聲高呼。公孫夫人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裴特楠將兩顆首級從劍上取下,遞給夫人說道:“皇帝陛下早有旨意,這兩顆兇犯首級,靠岸之後,任由夫人處置。”憤怒的公孫夫人將兩顆首級狠狠摔在地上,用腳用力的踩着……
熾羽關掉了視頻,然後把遙控器狠狠地摔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