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天陌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其他那些傭兵,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扭頭看向陳天陌,在原地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愣的片刻,右邊的一簇草叢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劇烈的窸窣聲響。下一刻,兩道碧青色的迅疾殘影,便如同破空之矢一般,朝兩名離得最近的傭兵激射而去!
又是兩條碧寒蛇!而且實力也都是玄階下級!
儘管這些修爲都在二階五層上下的強大靈術師,反應不可謂不迅猛,但在事先根本沒有察覺到右邊那團草叢的異動的情況下,遭受兩條強悍恐怖的碧寒蛇的偷襲,還是反應不及,被它們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上了一口。
“啊!”
吃痛地大喊了一聲,那兩名被偷襲成功的傭兵,都是面容痛苦,牙關緊咬。道道鮮血,順着被蛇口咬着的地方,汩汩流淌而下,滴在地上,竟是散發出絲絲滲人的寒氣,看起來十分可怖。
“老劉!虎哥!”
見到自己的兩個同伴,都被碧寒蛇咬傷了,其他的傭兵,頓時是猛然色變,勃然大怒。一個個都像是被點着了一般,渾身靈力滾滾澎湃,頓時迸發出強大的氣勢,大步衝出,悍然揮舞着武器,準確而兇狠地斬在兩條碧寒蛇的七寸之處。
寒光閃過,手起刀落。伴隨着兩大團濃腥的烏黑蛇血,在半空中爆濺開來,炸得到處都是,那兩條突然從角落中殺出的碧寒蛇,頓時之間,便是身首異處。
四截細長光滑的蛇軀,啪嗒砸落在地上,胡亂蹦躂了一會後,便帶着不甘,漸漸沒了生機。
大灘的蛇血,從觸目驚心的斷口處,噴涌而出,竟是有陣陣懾人的寒氣,蒸騰而出。
而與此同時,另外那三名傭兵,也有驚無險地解決了那三條碧寒蛇,解除了危險。當他們終於得以抽出身,趕過來查看情況的時候,也都是目光一凜,陡然色變,變得無比嚴肅了起來。
“什麼?老劉和虎哥被碧寒蛇給咬到了?”
“可惡,竟然讓這幾個畜生,給算計了!”
衆多傭兵,都急切地圍了過來,查看着被他們稱作老劉和虎哥的兩個人的傷勢,臉龐上,都是擔憂與嚴峻之色。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在一旁的一棵大樹上,重重地捶了一拳,以泄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好陰險、狠辣的一羣碧寒蛇啊!幾個畜生,竟然會有如此計謀和合作。先由那三條樹上的碧寒蛇,牽制住衆人的注意,同時另外兩條碧寒蛇,便悄無聲息,不露一點馬腳地潛藏在另一邊的草叢裡,瞄準時機,突然殺出,偷襲他們!
事實證明,這幾條蛇的計謀奏效了。這麼多人中,只有修爲尤爲強橫、鶴立雞羣的陳天陌,纔在一瞬間,察覺到了它們即將出手的氣息,迅疾地躲開了。
然而,那些靈力比他弱上許多的傭兵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出乎意料之下,抵擋不及,被那兩條碧寒蛇咬傷。雖然在夥伴的幫助下,將它們盡皆斬殺,但還是沒能避免中了寒毒。
此時,被咬傷還沒一會,老劉和虎哥兩人,便已經沒法站着了,只能無力地斜躺在兩棵樹幹上。他們被碧寒蛇咬傷的地方,血已經變成了烏黑的顏色,顯然蘊含了劇毒。
乾癟的嘴脣,沒有一絲血色。兩人原本孔武有力的身體,此時都是一片冰涼,不住地打着寒顫。瞳孔逐漸擴大、渙散,愈來愈無神,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永遠地昏厥過去。
“靈藥呢?有沒有帶能解毒的靈藥?”一名傭兵慌張地看向其他的夥伴,急切地想要得到答覆。
另一人苦笑着,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其他那些蛇的蛇毒,我身上倒是帶了解藥。但是這特殊的寒毒,實在是甚爲罕有,我們哪有可以解的靈藥啊!”
在每一個夥伴凝重、陰沉的臉上,都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那人目光呆滯着,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絕望地發着愣。
“老劉!虎哥!你們別嚇我啊!這纔剛進天魂森林呢,還沒往深處走多少呢!你們怎麼能在這裡就不行了啊!都給兄弟我撐住,他媽...他媽的!”
看着平時神采奕奕的兩個夥伴,此時身中寒毒、虛弱不堪,牛天絲毫沒有了往日粗條、鄙陋的模樣,竟是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哽咽着痛苦了起來。
他緊緊地握着老劉和虎哥越來越無力、冰冷的手,不住地搖着頭,粗獷滄桑的臉龐,漲得通紅,怎麼也不肯相信,平時朝夕相處、出生入死的兩個好兄弟,在天魂森林的外圍,就這麼意外地折了。這怎麼應該啊!
擡起不停顫抖着的蒼白大手,虎哥拍了拍牛天的手,慘敗的嘴脣艱難地翕動着,氣若游絲地道:“牛天啊...多大的男人了,還是...咳咳...還是傭兵,哭成這樣...像什...什麼樣子...啊...”
“人死,還...還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你幹了傭...傭兵這一行這麼多...多年,也該清楚,在野外狩獵靈...靈獸,遭遇意...意想不到的意外叵測,或是以傷亡慘重的...代價無功而返,又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別大驚小怪的,啊...”
聽到虎哥反過來對自己的安慰,牛天的心裡,更加地難受了,像是有陣陣酸水,抑制不住地泛了上來,就要從胸口中洶涌而出。他滿眼淚水地看着虎哥和老劉死之前最後的樣子,涕泗橫流。
站在一旁,看着這些傭兵之間的兄弟情誼,以及牛天那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動情模樣,陳天陌突然感覺心裡面有一處地方,在不經意間被觸動了。
他從小到現在,從來沒有過一個朋友,連一個走得近的人都沒有。每日每夜,都是孤身一人,形單影隻。這麼多年的黑暗與屈辱,早已使陳天陌將自己的心扉,緊緊地鎖住,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樣,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他也不會願意向任何人敞開哪怕一點,除了自己最爲在乎的家人,還有那個明媚如春的絕美少女...
然而,從來就沒有體會過“友情”爲何物的陳天陌,此時面對悲痛欲絕的一衆傭兵夥伴們,尤其是真情流露、完全不像是他的牛天,卻實實在在地被觸動了。
這種感情...難道就是友情麼?那個被他們稱作兄弟情的東西?
沉默地思忖片刻,陳天陌心頭一凜,目光突然變得堅定決絕。他要做一件事,一件他內心認爲該做的事!
“各位大哥,我有辦法能救兩位!”
陳天陌話音剛落,所有沉浸在悲痛與絕望中的傭兵,全都瞬間轉過頭,死死地盯着他,通紅的晶瑩眼眸中,閃動着驚愕與期待。
“什麼?墨...墨天小兄弟,此話...此話當真?”
牛天一對佈滿血絲的虎目,瞪得碩大渾圓,急切地看向陳天陌,哽咽着問道。
微微點了點頭,陳天陌認真地道:“嗯,我確實可以試一試。”
陳天陌的話,無疑給了這些束手無策的傭兵一個希望。他們頓時都激動了起來,急忙問道:“墨天小兄弟,你你...你有什麼辦法?難道你有可以解碧寒蛇寒毒的靈藥麼?”
在衆多傭兵滿含期待的熠熠目光的注視下,陳天陌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這種靈藥。”
從陳天陌口中得到了否定的答覆,這些傭兵頓時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又蔫了下去,大失所望,面色慘淡。
碧寒蛇的寒毒,陰厲霸道,十分少見。除了特製的解毒靈藥,還有什麼別的方法麼?
“那...墨天小兄弟,你沒有解藥...你的辦法是什麼啊?”
傭兵們依然沒有死心,抓住這唯一的一線希望,趕緊接着問道。
陳天陌劍眉微蹙,漆黑而深邃的雙眼中,精芒熠熠,沉聲道:“我的靈力的火屬性的,或許可以試一試化解兩位大哥體內的寒毒。”
聽聞此言,一名傭兵是失望地嘆了口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別試了,墨天小兄弟,你這辦法行不通的。火屬性的靈力,的確對寒毒有所抑制、排斥的作用,但也僅此而已了。碧寒蛇的寒毒,十分兇悍霸烈,你血脈中的火焰之力,若非十分精純的極品,在這寒毒面前,也根本奈何不了它啊!”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平靜而自信的弧度,陳天陌的聲音,猶如浩瀚無垠的海面上的徐徐波濤,低沉而渾厚,沉穩地開口道:“各位大哥,怎麼就知道,我的火屬性血脈,就不是十分精純而強大的存在呢?”
聽聞此言,所有的傭兵,都在一瞬間,一下子轉過了頭,驚疑不定的目光,齊齊聚焦在眼前這個比他們小了二、三十歲的稚嫩少年身上,內心之中,似是重又燃起了希望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