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後來進來的姐妹說,趙誠後來執行任務的時候被個犯罪團伙殺了,趙家沒了繼承人,趙家大小姐又是個草包,趙家趙家人也無心再經營公司,就把公司賣了移民去了”。
她一隻手猶豫着,慢慢探上趙姐的後背,輕輕拍着豈圖安撫她。
“趙姐,你不要這樣想,錯的是他們,不是你,沒有誰是應該倒黴的”。
“想不到你一個千金小姐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大開眼界了”。
夕顏心裡一抽,想起還在苟延殘喘的葉氏,也自嘲一笑道。
“我哪裡算的上什麼富家小姐,我跟你一樣,母親早年被有錢人家的父親拋棄病死,唯一不同的是葉家找到了我,又收養了我,把我當做工具一樣用着,把我的婚姻當做他們經商的籌碼,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過”!
趙姐顯然沒有想到在這居然還能碰上和自己身世這麼相似的人,當下激動的不知說什麼。
“妹妹,你,那你進來是因爲……”
“我在葉家這些年,一直想辦法搞垮葉家,直到去年葉氏垮臺,我以爲我大仇得報了,可偏偏是我最愛的人告發我泄露葉氏機密”。
夕顏苦澀地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
“喏,給你”。
她低下頭,趙姐已遞了一支新煙到她面前。
“我好容易從獄警手裡搞到的,要不要”?
她沒有再猶豫,笨拙地點着煙,吸了一口就給嗆的咳嗽,嚇得趙姐立馬捂住她的嘴。
“小葉,你是不是怕看守的獄警發現不了咱倆,小聲點”。
夕顏捂着嘴,依舊小聲地咳嗽起來,趙姐又拍她一個的後背,正好拍到她的傷口上,她當時就倒吸了口冷氣,趙姐見她一抖,也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忙扶住她的身子問。
“沒事吧你”。
夕顏吸了口煙,這次她終於沒被嗆到,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煙給趙姐看,笑着說。
“感覺還不賴”。
趙姐也樂了,大約是跟自己有過共同苦難的人更能有惺惺相惜之感,她打心眼裡佩服夕顏,因爲她想做的,她沒做到,可
是夕顏做到了,就好像也替自己報了仇一樣,她終於不再是一個人,分明受盡艱辛還要受萬人唾罵。
打人的那幾個犯人已經得到了雙倍做工的懲罰,刑期也根據情況酌情增加,至少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們不敢再來找事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夕顏是再也不敢獨自留在車間了。
這種機械性的人工操作沒有任何技巧性,只是要快,她來這幾個月也上手了,每天不僅能做完自己的活,還能幫做不完的人趕工,因爲趙姐的緣故之前關係緊張的幾個牢房也都不再那麼劍拔弩張。
“小敏,咱們整天做這麼多活,到底是給哪個場子乾的”?
夕顏趁着吃飯的空當從飯菜裡擡起頭問師敏。
師敏一口飯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揮舞着筷子口齒不清地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京城裡很有錢有勢的一家,這家不僅公司做的大,而且還在軍隊裡有大官,要不咋能讓公安都替他們做活呢”?
京城裡有錢有勢的,有公司又做官的,莫不是……蕭家!
但這到底是自己的猜想,因爲她從前從沒聽蕭政凌講過,他們家還有監獄這麼大的勞作場,而且北京城之大,有錢有勢的又不止他蕭家一家,或許是別家她不知道的世家也未可知。
“有外人來了”。
車間裡隆隆的機器聲蓋師敏小聲的囁嚅,她揪了夕顏的袖子,向後躲着,似乎很怕生人的樣子。
夕顏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與她悶隔了一條生產線的一個過道圍了一羣人,彷彿是有什麼大人物過來視察了,所有的女犯都有意無意地朝那邊瞟過去。
監獄裡整日枯燥辛苦的勞作,每天一樣的人一樣的作息時間一樣的飯菜,讓所有人都對於外面的世界有了出奇的嚮往,出不去,看一看外面的人也好啊。
簇擁着視察領導的一羣人,終於蹭到了她們這條生產線的過道,師敏早嚇得低下頭擺弄手中工件,夕顏一見那人面孔就立馬低下頭。
那是蕭政凌啊!
她只掃到他的側臉,就知道他瘦了也憔悴了,這些日子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有沒有想自己,文夕又怎
麼樣了,她腦子裡太亂了,她萬沒想到在這居然還能碰見他,還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這,所以故意來給她難堪的。
恍惚中她感到自己的右臂突然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不由得驚呼一聲,向右邊看去,原是師敏突然緊緊抓住她右臂,力道大的讓她痛呼出聲。
“小敏,你到底怎麼了”?
她還沒有意識到現在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擡頭就撞進他眼裡,喜悅心酸還有愛意,夕顏判斷不出來他的眼神到底想表達什麼,她只是想看見他,她移不開眼,僅此而已。
“你這個犯人到底怎麼回事”?
獄警見領導來視察,卻有人砸她場子,心下很不爽,只見蕭政凌一擡手止住她的喝聲,眼睛卻一直沒有從夕顏身上挪開。
“沒事”。
還是那樣低沉的聲音,這個聲音曾經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告訴她沒事,也曾親自承認自己告發她。無論是愛或恨,如今她只知道她很想再聽到,她努力忍着眼淚不掉下來,終於從回憶中將自己拉回來,向他躬身致歉。
“對不起”。
她沒有再看他,也不敢再看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撲到他懷裡,那樣的溫暖,她從來都沒有抵抗力。
晚上回來的時候趙姐突然問她今天在車間怎麼了,是不是跟蕭政凌有什麼過節。
她摸了摸鼻子,想起來今天師敏突然抓自己那一下,準備當做藉口矇混過去。
“今天是小敏,不知道怎麼了,她一見有人來就突然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嚇了一跳”。
趙姐嘆了口氣,感慨道。
“師敏這孩子,真是苦了她了”。
“她早年喪父,家裡是農村的又窮,她媽一個人供她上學,有時候交不上學費,地裡收成不到時候收不上來,又沒有親戚朋友肯借給她,她媽就去賣血,只把她供到大學畢業”。
說到這,趙姐突然頓了下。
“我跟你說這些。你千萬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不希望小敏再受到任何傷害”。
“我知道”。
“小敏的畢業論文導師一直不給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