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畢竟是大學教授,雖然不是教經濟學的,但這麼淺顯的道理,他還是能琢磨明白的。大麥哲倫望遠鏡的項目,不管是國家投資的還是幾個學校和天文臺合作的,總歸還是有投資人的,而只要有人投資,那些投資人就不會想着提高成本,哪怕這是學術項目也都一樣。
誰不想少花錢多辦事?省不了錢,省下時間同樣也是降低成本。郭泰來這邊能用兩年時間做出來他們需要八年才能做好的鏡子,那對投資人來說,郭泰來就是上帝。更別說他們這些做學術的,難道真的願意等七塊鏡子五六十年完成?真要那樣,說不定進棺材了都未必能使用上這個望遠鏡。
想明白這點,亞當斯再看着手裡還在響着的電話,就有點傻了眼了。自己光想着不甘心找碴了,可是他卻沒想到投資人的心態,沒有從投資人的角度來想問題,這下麻煩大了。
“喂,我是亞當斯!”亞當斯接起電話來剛說了這一句,那頭就聽到了熟悉的上司的聲音的怒吼。
電話裡各種交流不說,但最終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卻十分簡單。
“你被解僱了!”
區區幾個單詞,言簡意賅,簡明扼要,卻又表達的如此的清晰。
放下電話,亞當斯雙眼彷彿都沒有了焦距。這個電話是哈佛大學那邊打過來的,如果只是將他趕出了大麥哲倫望遠鏡項目組,那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還是哈佛的教授,該幹什麼幹什麼。可是,電話裡的意思,是哈佛大學把他解僱了,他以後再也不是哈佛的教授了。
自己不過就是刁難了一下這個T先生而已,還沒有做出最後的定論,怎麼學校就把自己給解僱了呢?
更無法理解的是,郭泰來沒有對外聯繫過,那三個同伴也同樣沒有對外聯繫過,哈佛那邊是怎麼知道自己這邊的狀況的?
“哦,忘了提醒你了。”郭泰來似乎看出了亞當斯的疑惑,微笑着解釋道:“我這個工作室當中,有一套最先機的衛星視頻對話系統,我磨鏡子的時候經常會和一些朋友進行視頻聊天的。今天他們很好奇,想要看看這塊大鏡子的驗收狀況,所以我一直是開着那套視頻系統給他們直播的,只是這邊關閉了屏幕和聲音而已。”
原來如此!怪不得誰也沒開口,哈佛那邊就知道了這裡的情況?喬治雖然也挑刺,但畢竟是公事公辦的態度,看着亞當斯教授失魂落魄的慘狀,喬治此刻滿身的冷汗,幸虧自己沒有多說什麼,果然是禍從口出啊!
可是,喬治先生還是無法理解,就算是有人看着,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快吧?難道視頻中有人看到了直播哈佛校長那邊就知道了這邊的情形?立刻就打來了電話?
只是,喬治先生和亞當斯再怎麼不理解,郭泰來也不解釋了。他還能自吹自擂的說那邊一羣無聊的看視頻熱鬧的傢伙,有不少還是哈佛大學芝加哥大學的贊助人捐款人?比爾保羅這樣的直接可以和哈佛大學的校長沒事聊天的?今天亞當斯這傢伙也是撞槍口上了,惹誰不好,惹到郭泰來頭上?
既然和這個項目沒關係了,亞當斯先生立刻被帶出了工作室。他怎麼回去,自己想辦法,剩下的三個人,本來就有兩個是支持郭泰來的,反對的只留下喬治一個,還不敢刁難,後續的工作就更簡單了。
工作室裡測量,問題不大,然後開始工程浩大的將整塊鏡子搬出去安裝到測試塔上。光是這項工作就要三天的時間,這還是因爲測試塔就在工作室旁邊的緣故。
郭泰來這邊從開始到現在這還是測試第一次,他有足夠的把握把精度做高。美國那邊,不得不耗費大量的時間在測試塔和加工車間之間搬來搬去,往返兩地多次的測量,光是這個就耗掉了至少一半的時間。而這種高精度的鏡片,多搬動一次,對精度的影響就多一次,光是各種調試校準,就要多耗費更多的時間。
上測試塔安裝調試的這段時間,郭泰來總算是有時間接待一下王教授和曹老師他們了。
王教授這邊是老早的師生關係,而且合作過多次了,所以不用郭泰來特別關照,他已經熟門熟路的帶着團隊的人開始審覈郭泰來的大幅面高精度磨牀的設計原理和論文了,只等那些國外測試的人離開,就可以到工作室的另一個加工車間去實際測試了。
曹老師也是老熟人,今年纔開始合作,很是幫郭泰來找了些資料,還和郭泰來討論了許多燃氣輪機的想法。不過這次過來,不是合作,他也只是個引薦人,給郭泰來引見兩位客人的。老朋友的關係,推脫不開,爲此還一個勁的道歉。
雖然都是學校的老師,但郭泰來是分開單獨接待的,兩撥人不是一路。
“你好,郭先生,我是海軍某部的上校,我姓沈。”那個軍人雖然穿着便裝,但是沒有隱瞞自己的軍人身份,吃飯的時候很爽快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另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也自報了家門,不出郭泰來所料,某個數字命名的研究所的研究員,姓齊。
兩人雖然都報了身份,但卻始終沒有表明來意,可能也是覺得要求有點過分,開不了口。
“兩位是爲MT30來的吧?”郭泰來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本來還以爲不去造船廠不照面,一切交給褚將軍搞定就好,結果人家繞過褚將軍那邊,通過曹老師直接找上門了。總要開口的,郭泰來索性也開門見山,自己說了出來。
說起來兩人還是第二次和郭泰來見面,之前都不認識,上來就想要人家花了幾億人民幣買的設備,還真是張不開口。可MT30的誘惑實在是太大,實在割捨不下,而且很可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所以硬着頭皮找了熟人繞圈才找到了正主。既然郭泰來主動提了MT30,兩人也就不再扭捏,直接點頭了。
“那咱們這邊是什麼想法?”郭泰來並沒有因爲對方唐突就看輕了兩人,他們還是很爲國着想的那種人,所以態度上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靜的問道:“有沒有什麼章程?以及羅羅的那些限制條件,又是怎麼考慮的?”
既然躲不開,那就迎難而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