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輝!”程總見眼前沒別的外人,衝着那個穿着一身軍大衣,連臉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人說了一聲。
“程姨,要不算了。”裹着的年輕人一開口,就好像聲帶上卡了個指甲鉗一般,聲音都刺耳的難受。他只是掃了一下美容院裡的陳設,又看了看郭泰來,很不情願的說道。
“小輝,你程姨好不容易纔幫你找到的一個可以治好你的大師。”老婦人在旁邊低聲的勸慰着:“行不行,試一下也好啊!”
老男人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年輕人的手套,用力握了握。
小玉和蘭姐已經聽着有些不樂意了。這明顯是看不起我們家郭總啊,懷疑郭總治不好或者是沒能力啊!兩人什麼話都沒說,但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程總有些着急,別人不知道郭泰來的能力,她還能不知道嗎?她是親身試驗過的啊!眼看小玉和蘭姐臉色都拉下來了,程總急忙勸道:“小輝,別任性,郭大師……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程總話別說的太滿。”郭泰來聞言笑了笑:“世上的事情沒有絕對,有時候也很難說的,說不定這次就會讓你失望。我只是個整容師,不是包治百病的大師。”
一聽郭泰來這麼說,程總真的有點急了。自己剛剛有些口不擇言,卻是把郭泰來也給得罪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個被叫做小輝的年輕人再次開了口,還是那樣難聽的嗓音:“既然你沒吹牛,那就看一眼吧,來都來了,總要看一眼,免得白跑一趟。”
白髮老婦人臉上有些尷尬,這個年輕人說話太難聽,任誰換成了郭泰來,恐怕都得生氣。可是她又要照顧自家孩子的情緒,只能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着郭泰來。
“沒關係。”郭泰來反而微笑了起來:“我是個生意人,只要你正常付賬,不拖不欠,態度好點差點我無所謂。就像你說的,來都來了,不妨看看,萬一呢!”
年輕人再次掃了郭泰來一眼,郭泰來一時之間感覺不知道哪裡有些不對,但還是保持着微笑,頗有點唾面自乾的修養。
終於,年輕人站了起來,慢慢的解開了扣的牢牢的軍大衣,動作很慢,看起來也很彆扭。
軍大衣下的身體,看起來很瘦,屬於郭泰來在很久以前的苗條細杆身材,根據郭泰來的目測,一米七六的身高,加上衣服也沒到一百斤,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非常瘦弱了。
在衆人的注視下,脫下軍大衣的年輕人,開始解開包裹着自己臉的毛圍脖。
“啊!”當解開來的剎那,小玉看到了圍脖下的臉,一聲驚叫,直接捂住了雙眼撲到了旁邊蘭姐的懷裡。
蘭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只看了一眼就趕緊看向了別處,再不敢盯着看了。
郭泰來卻是始終盯着,仔細的看着,完全沒有被驚嚇到的樣子。
年輕人的臉上,遍佈着如同蚯蚓一般的疤痕,臉上根本沒有明顯的五官,各種虯結的疤痕掩蓋住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一團深深淺淺的僵硬的肉塊。頭髮基本上沒有了,全都是深一塊淺一塊的坑坑窪窪。
現在郭泰來知道爲什麼剛剛覺得有些怪了。年輕人的雙眼,有一隻已經失明,整個被疤痕遮蓋,只剩下另一隻還算是正常,只用一隻眼看郭泰來,郭泰來當然會覺得彆扭。
不光是臉上,小輝連脖子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糾結疤痕,這麼大的面積,絕不是鋒利的刀子劃傷或者是槍傷。
“燒傷?還是化學物品腐蝕?”郭泰來很認真的開口問了一句。
“三度燒傷,還有吸入性損傷。”年輕人沒有回答,是程總幫着回答的。
“只有脖子以上嗎?”郭泰來仔細的看着,又問了一句。
小輝一隻眼睛冷冷的看了郭泰來一眼,沒有再避諱什麼,先把手上的手套拽了下來。兩隻手先伸在了郭泰來的面前。
郭泰來看到了,小輝的兩隻手上都有燒傷,手指也都有黏連,有些動作都不能正常的做出來。
美容院裡暖氣足,等到小輝把全身脫的只剩下一個褲衩的時候,恢復過來的小玉和蘭姐全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可以說,小輝的全身上下,除了少數幾個部位沒有之外,其他部位全都佈滿了深色的疤痕。這些疤痕很多都已經黏連,可以想象當時燒傷的程度。
“你怎麼活下來的?”郭泰來看着小輝全身的燒傷疤痕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運氣好!”小輝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基本上他的臉上肌肉都已經不能正常動了,或者說動了也無法牽動那些疤痕一起運動。
“跟我來,我詳細檢查一下。”郭泰來衝着小輝擺了擺頭,示意他跟着一起進了操作間裡。
小玉和蘭姐沒跟進去,程總和老夫婦也沒進去,只有郭泰來和小輝。郭泰來用手指觸碰着小輝的疤痕,從頭到腳,連內褲下面都沒有放過,全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兩人一起出來,小輝一言不發的開始緩慢的穿衣服,完全沒有要問結果的意思,好像他只是配合郭泰來檢查,讓郭泰來看一下他全身的傷疤然後死心一般。旁邊的老夫婦則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緊盯着郭泰來,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一點點的希望。
“很麻煩!”郭泰來第一句話就讓衆人的心全都是一沉。老婦人的精神好像一下子被抽空,目光都變得空泛沒有神采了。
程總臉色煞白,嘴脣都白了,好像突然進了超低溫冷庫一般,哆嗦着問道:“有多麻煩?”
“一天肯定是忙不完了。”郭泰來表情很認真的回答道:“恐怕兩天都未必,最理想的估計,至少得要四到五天的時間。”
程總直接呆住了:“這就是你說的很麻煩?”
不止程總,連正在穿衣服的小輝都傻了,停下了穿衣服的動作。至少要四五天的時間,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婦兩人也是忽然從絕望中升到了天堂,眼睛瞪的老大,老婦人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眼眶中瞬間又泛起了淚花。
“這還不夠麻煩?”郭泰來衝着程總苦笑道:“忙一天我就得休養差不多一週時間,四五天下來怎麼也得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個多月我什麼都不能幹,這還不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