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卞老頭比我懂行,我索性就讓他檢查棺材,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一開始卞老頭還比較專心,結果翻了沒一會兒就走神了,又開始尋摸值錢的玩意兒,趁着我沒注意,直接把屍體的道服給扯了下來。我剛要罵他,眼睛卻被屍體身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一個黃燦燦的五角星!
我撿起來,仔細打量,發現這五角星跟先前屍坑裡見到的一模一樣。起初我以爲是道士臨死前從那些屍體上拿下來的,可轉念一想卻覺得不可能,畢竟道士比普通人更懂得‘忌諱’二字,那五角星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連卞老頭這種財迷都不稀得要,更何況守着巨大財富的死道士了。
我問卞老頭:“你看,有沒有這個可能,這道士和那些士兵是一路人。”
卞老頭見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拿了,也就收了心,點點頭:“這個可能性自然是有的,畢竟那個時候的軍閥,經常幹一些挖墳掘墓的事兒,用來衝軍餉,買軍備,所以軍中少不了懂行的人。”
“這麼說起來,這道士是那些士兵的頭頭?”
卞老頭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問秦老頭,他知道得多。”
沒轍,我們只能先回到地面,等我把下面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跟秦教授一說,秦教授立刻陷入了沉思。而後,跟我解釋,如果這道士是來附近挖金充餉,那麼腦袋之上必定還有一個高官監軍。那些士兵直接受高官指揮,道士只能算得上一個副官,而且就算那道士再厲害,也決不能同時殺掉那麼多士兵!
按照秦教授的推測,那高級將領帶人來這裡挖寶衝餉,肯定是突然發生了什麼意外,延誤了回去的計劃。現在道士的身份已經清楚了,他純粹是留在這裡守着這巨大的財富。除此之外,還有三個疑問,爲何那些士兵會慘死?高級將領又去哪了?以及大劉格莊的村民和這道士究竟有什麼關係?爲什麼這裡會是村裡的藏金地?秦教授說只要找到那高級將領,興許事情就會有所轉機。
我讓甄甫玉四處巡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暗墓。
確定沒有以後,我們才離開水井。由於天色太晚,再加上事情懸而未決,所以我們並沒打算離開,而是再次厚着臉皮住到孫建國家裡。
上一次我們的理由是意外救了傻子,這次的理由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最後還是卞老頭腦子轉得快,說是我們貪圖長青山的景色,忘了時間,再加上車裡沒油,被困在這了。這種事情似乎時有發生,孫建國並沒有起什麼疑心。
我們住到他家,傻子挺高興,而且賤脾氣特別重,明明昨天我嚇唬過他,可他偏偏對我充滿好感,一直纏着我。一會兒要給我放火看,一會兒又要帶我出去玩。我心想,大爺,您快歇着吧,昨晚就差點被夜遊魂要了小命,再作死,神仙都救不了你。
雖然心裡煩得很,可畢竟在人家家裡,不好使臉色。我就故
意裝睡不搭理他,過了沒一會兒,他就沒動靜了。我還以爲他自討沒趣撤了,結果沒二分鐘,又跑了回來,煩的我差點沒拿腦袋撞牆。
“軍哥,軍哥,我給你看看我的寶貝。”傻子興沖沖的在我耳邊吆喝。
我心想,你小子弄個打火機都能玩出生死時速的趕腳,估計寶貝也好不到哪去。我本不想搭理他,可耐不住這小子一直纏着我,沒轍,只能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結果就是這一眼,讓我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這小子手裡拿的竟然是一枚銅質五角星!
我一把奪過來,仔細打量,確定和我先前見到的那些一模一樣後,趕緊問他:“你從哪弄來的!”
我說話有點急,可能是嚇着他了,搓着手,眼睛裡含着淚,作勢就要哭。我趕緊放緩語氣,衝他呵呵一笑:“別怕,我太喜歡你的寶貝了,你跟我說說,從哪弄的,我也去弄一個。”
聞言,傻子破涕爲笑,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自傲:“嘿嘿,軍哥,這是俺家的傳家寶,你上哪也弄不到咧。”
“傳家寶?”
“嗯啊,這是俺爺爺留給俺爹,俺爹沒留給俺,不過反正也是俺的,所以俺就先偷出來了。你瞧,多好看。”
雖然傻子的話不能信,可這五角星出現的實在是蹊蹺,無論是屍坑還是藏金地,都絕不可能是傻子能找到的地方。而且從五角星的色澤上來看,肯定是被人經常擦拭,應該和他說的一樣,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這我就納了悶了,難不成這村子裡也有當兵的?
就在我犯嘀咕的時候,傻子擦了一把鼻涕,傻笑道:“軍哥,俺還沒吃飯,餓屎了,要不你帶俺去山上打野兔吃吧,俺想吃肉。”
我掃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幕,連連擺手:“拉倒吧,等天亮再說。”我倒不是怕黑,而是害怕那些夜遊魂。
結果傻子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死活非要讓我去帶他打野兔,還說,他家還有一樣傳家寶,是一把黑匣子槍,不過沒有子彈,得先去老舅媽家,也就是瞎眼老太太家去借子彈。我問他,瞎眼老太太家怎麼會有子彈?而後,瞎子竟然告訴我,不光瞎眼老太太家有,村子裡絕大部分人家都有,不過人家都不喜歡他,不能借他。
聽了他一席話,我更加肯定村裡有當兵的,而且還不少!畢竟黑匣子槍在軍閥混戰時期,可是非常吃香的趁手兵器,而且還是一種身份的象徵,普通老百姓看不見也摸不着。
在我思考之時,傻子一個勁兒的問我:“軍哥,去不去,去不去。”
“去哪?”
“打野兔啊。”
“不去!”
“你騙俺,俺不喜歡你了!”傻子興高采烈的纏了我半天,結果被潑了盆冷水,心裡很受傷,雙手抱胸,背過身去不打算理我了。可還沒等我圖個清靜,這小子就憋不住了,時不時的扭頭偷瞄我。
“軍哥,你要是帶俺去,俺就給你放火看。”
此時夜已深,我已經有些困了,翻了個身,閉着眼,相當應付的問了句:“你怎麼這麼喜歡放火?是不是你們這號子人,就喜歡乾點與衆不同的事兒。”
“俺喜歡火,是因爲火救過俺的命。”
“咋救得。”
“就是……就是把黑海給嚇退了。”
我心裡一陣發笑,不是笑他,而是笑自己,跟個傻子聊天都能聊這麼長時間。既然犯了傻,那索性就傻下去吧。我隨口問了句:“什麼黑海,停着老毛子艦隊那個黑海?”
“啥老毛子,俺不懂,俺就知道小時候在山上遇見過黑海。那黑海碰到什麼吃什麼,差點把俺都吃了,要不是俺娘拿着火把黑海嚇退,俺就死了。”
說實話,一開始,我純粹是抱着逗悶子的心情跟他閒扯淡,可聊着聊着我就覺得不對勁,趕緊睜開眼睛,問他:“你在哪座山碰見的黑海?”
傻子伸手一指東邊:“長青山啊。”
要是在別的山,我興許能以爲他是在說癡話,可要是在長青山那就不同了,畢竟山下隱藏着一條邪龍脈,什麼都可能發生。而且我隱隱感覺,他口中所說的黑海,似乎確有其事。在我的一番追問之下,我得知,那黑海似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至於具體的外貌特徵,傻子也說不明白。因爲他一見到黑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咬得遍體鱗傷。
我聽瞎眼老太太說過這事兒,是傻子他媽救了他,我趕緊問他:“你媽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東西?”
傻子點點頭:“你咋知道?吃了塊大肉肉,放進嘴裡,還沒等嚼就滑進了肚子裡,可好吃了。”
“什麼色?”
“白的。”
“什麼味?”
“像蘑菇。”
孃的!什麼狗屁肉肉,分明是吉凶太歲啊!我心裡暗罵,還真是傻人有傻福!還有他那個死媽,也不知道是該說她母愛偉大,還是作死,竟然敢去長青山大墓裡找吉凶太歲幫傻子還陽。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吉凶太歲只有一個,還被傻子吃了,那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而就在我心裡犯嘀咕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暴躁的大喊聲。
“快關燈!”
我先是一愣,本能驅使下,跳下牀,衝出房間,幾步就跑到大街上。隱隱約約,我發現幾個黑影爬上一戶人家的房頂,閃動了幾下就不見了。而在我正東方不足十米遠的地上,則硬挺挺躺着兩個人。
我走過去一瞧,發現這倆都是男人,四十浪蕩歲的年紀,一個一臉刀疤,眉心有一顆痣。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濃眉大眼,頗爲彪悍。他們身上都穿着‘農民工’經常穿的那種迷彩工作服。手裡還一人拿着一個手電筒,開關是開着的,但卻亮不起來。一看就知道是被夜遊魂吸走了光源,連同這倆人的陽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