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跟着五叔生活,他十分寵愛我,卻閉口不提我父親。
隱約的記憶,我只記得我父親、五叔、二叔公一起外出,但是隻有五叔自己一個人回來。
我曾經問過他但是五叔沒說,只是在我上初中去城裡住宿的那年,五叔拿繩子給穿了那塊紅石頭,讓我戴上,吩咐我死也不能脫下。
這一下子,更激發了我對父親的蹤跡以及真相額度嚮往。
人就是這德性,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
爲了查明這紅石頭的來歷,我苦讀幾年,考進了全國最有名的歷史學院,甚至加入了考古組,但可惜……到現在,我還是沒半點頭緒。
“叮叮,……”一陣電話鈴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看了一下號碼,覺得有些眼熟。
“我說陽子,你咋聽個電話也慢吞吞?”我一拿起電話,對面就罵罵咧咧的。
電話那頭的是我在學院最鐵的哥們,叫弓遲天,名字囂得很,人也夠嗆,吹牛沒下限,經常說自己是長白山驅魔一派“弓家”的子弟,自封“天子”。
“什麼事勞‘天子’您老人家親自打電話給我?”我半開玩笑地說着。
那頭沉默了一會,語氣變得有些嚴肅:“陽子,我給你說個事,學院那邊有個考古行動,指定邀請我們兩個參加,地點是雲南。”
“又去那些山卡拉的破地方?”我有點納悶。
“不對,你聽我說,學院這次的目標,是雲南昆明以南200裡的地方——瀘西縣,而且,是有批文的機密行動。”
我略微思索了一會,霍然激動地一拍大腿,衝着電話就喊:“是阿廬古洞?”
“一點沒錯!”
小天聲音中也帶着興奮:“幾天前,阿廬古洞的玉筍河在入夜一刻鐘突然就斷流乾涸掉,洞裡面嗡嗡地還傳着怪聲,這事影響很大,聽說嚇死了好幾個旅客,官方已經派軍隊封鎖掉古洞。”
我小心臟砰砰亂跳,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陪伴了我十來個年頭的紅石頭,試探地問:“官方指定我們學院派人入洞探查?”
“是啊,這可都是機密,可別外傳。”小天嘀咕着。
我皺了皺眉:“爲什麼選我?”
我在歷史系裡的成績雖然比較出衆,考古能力也是拔尖,但牽扯到這種緊要的機密行動,學院那批老頑固會挑上我?
“這個……”小天猶豫了一會,解釋道:“你那脖子上的石頭,跟二十年前瀘源洞沉陷時露出的石層無論形狀還是樣子都十分相似,就是小了點。”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心裡頓然就是一通明悟!
原來那批老頑固是看中了我脖子上的紅石頭!
不過我倒是納悶了,我是有塊石頭才被邀請,而小天這吊兒郎當的傢伙,是怎麼被選上的?
“喂陽子,到底去不去?學院已經下了批文,明天就是出發的日子。”電話裡頭又是一陣叫喚。
“去!必須去!”
我能不去?多少年來,阿廬古洞的秘密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裡,人生有多少個二十年,這回不去,我準得後悔一輩子!
但去瀘源洞可不是旅遊,那裡埋葬了多少人,數也數不清,雖說現在科技比以前發達,不過也是小心爲上。
胡亂地扯了兩句,我就掛了電話,雖說我答應了,不過真要去那個地方,我還得問問我五叔。
想到這,我馬上出去招了倆車,朝着五叔的住處駛去。
五叔自從在阿廬古洞回來後,進斗的次數就少了很多,反而利用多年的經驗,在成都這開了家古玩店。
……
……
“什麼?你要去瀘源洞?”五叔一下就把古董花瓶放下,一臉驚疑。
我又連忙說道:“五叔你放心,這次有幾個專家陪同,還是很安全的。”
“你還小,知道個屁,那裡豈是區區幾個專家能控制得了的?你媽把你交給了我,我就不能讓你犯險,你搞什麼考古可以,但是那裡絕對不能去!”五叔板着臉,堅決不同意。
“五叔你放心,學院有專門的考古儀器,還有國家特批的器械,包括槍支。”我還是不死心,那個地方關係重大,難得這麼好的機會,我必須去。
“還是不行,幾桿破搶還不夠塞牙縫的,聽五叔的話,那裡很危險,當年……”說到這,五叔突然停了下來。
我咬着牙,認真地衝着五叔道:“叔,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您當成我爸一樣。可是這一次,我想請求您同意我一次,我爸當年在那裡出了事,我很想去看一看。”
頓了一下,我向五叔深深地鞠了一躬:“叔,求您了。”
五叔見狀,都快把眉頭擰成了“川”字。
而我依舊低着頭,咬着嘴巴等五叔答覆。
“唉,”五叔深深地嘆了口氣:“也罷,也罷,讓你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心裡一喜,連忙揚起頭:“叔,你這是答應了?”
“嗯,不過,你得把這東西時刻帶在身上,千萬不能摘下來。”五叔點了點頭,然後慎重地指着我脖子上的紅石。
我把玩了一下這普通的石頭,興奮道:“遵命,五叔!”
“先別高興,那個地方可不是你們小孩子玩泥沙的地兒,一個不留神命就擱在那兒了。”五叔再次叮囑一聲,然後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東西:“對了,把這個也帶上吧。”
我伸手接了過來,盒子不重,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顆手指般大小的珠子,散發着一絲黯淡的光。
“五叔,你給個這麼小的夜明珠我幹啥,而且還是最低等的熒光珠。”我舉起那拇指大小的珠子,問五叔。
誰知道五叔猛地一敲我腦殼:“你懂個屁,這是前些日子我花了一萬,從一個蜘蛛(坐地銷髒的文物販子)手上淘來的。”
“不是吧五叔,這破珠子要一萬?”我驚呼出聲。
“笑話,這東西叫北地玄珠,裡面有一滴玄蠶血,這是土夫子的至寶,入墓時帶身上,能發出淡淡的香味,驅趕濃重屍氣帶來的頭暈。”
五叔瞪了我一下,我趕緊把腦袋縮了回來,生怕他再給我來一個爆慄。
不過我心裡倒是暗喜,這珠子可比脖子上的破石有用多了。
想着,五叔突然拿起鐵剪,手起剪落,把北地玄珠“咔嚓”一下攔腰。
我正要問怎麼回事,五叔就喊道:“快,把石頭伸過來!”
我“哦”了一下,然後趕緊取下石頭給五叔遞了過去。
五叔舉起一半的珠子,放在石頭上,然後對着珠子狠狠地拍了兩下。
過了一會,突然從珠子裡緩緩地流出一滴青色的液體,“滴搭”一下從珠子滑落到石頭上。
更讓我怪異的是,那液體落在石頭上,不一會兒竟然慢慢地沒入石頭中,對,不是在石頭表面,而是像被石頭吸進去一樣!
然後石頭猛地閃了一下青光,雖然很微弱,但是着實錯不了,這石頭,絕對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普通。
等我再戴上石頭的時候,我用錯愕地眼神望着五叔。
不過五叔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現在北地玄珠的作用,它都有了。”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敢情這石頭還會複製?
不過五叔不說,我也沒多問,帶着好奇我便向五叔告別。
“唉,”五叔用力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最後只是深沉地嘆了口氣,道:“陽伢,萬事小心。”
我突然間鼻子一酸,陽伢是我的小名,就是五叔幫我起的。
想着小時候五叔對我的百般關心,我的金豆豆就忍不住要掉下來,於是趕緊擦了擦眼睛,笑道:“五叔放心吧,我都這麼大人了,那我先走了啊。”
“嗯,去吧。對了,千萬別摘了你脖子上的石頭。”
我答應一聲,然後揚起頭,衝五叔擺擺手,而就在我踏出門外的時候,眼角餘光往回一掃,不經意間似乎看到五叔家裡的窗戶似乎閃過一道人影。
我眨了眨眼睛再看,空蕩蕩的窗戶什麼都沒有呀。
甩了甩腦袋,我想應該是和五叔磨嘴皮子太久,都出幻覺了。
拋開思緒,我拿起手機就給小天發了條短信:準備就緒,一個小時後學院見。
現在是晚上六點,我想着回去學院睡個覺,明天就跟着他們出發。
“叮咚”,信息發送成功之後,我便攔下一輛出租車,車子是黑色的老款銳志,這種車子是十幾年前產的,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我慢慢打開車門,突然撲面就是一股子寒氣,忍不住讓我打了個哆嗦,不過我也沒多在意,想着或許是因爲空調太冷了。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我上車的時候他衝我笑了笑,我禮貌地回了一下,不過總感覺那笑容好像是強行地皮拉着骨,有一種毛骨悚然地感覺。
“師傅,到武華學院。”我對司機說道。
“好。”司機依然保持着那道微笑,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我,在側邊不經意地望了一下司機,總覺得那裡有些怪,但是也說不出什麼問題。
從五叔那到學院大概一個小時車程,期間還有一段路是要轉到郊區,然後上高架。
車子吱扭扭的開着,並沒有我想象中的不妥,不過當我漸漸放下心中疑慮的時候,司機突然咧着嘴,偏過腦袋來問我:
“年輕人,脖子上的石頭挺好看啊,可以借給我看一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