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這次是謝氏一族的絕佳立威機會,也可能是墮落沉淪的遭遇,你處理事情要穩重點!”
衆人來到宗祠,與槐老對面坐在右側首位的韓和聽着周圍謝氏一族族人興奮高談闊論,忽然看向謝影,語重心長奉勸道。
槐老眉頭一皺,看了眼韓和,便陷入沉思……
“別忘了,我們周圍還有數個修士宗派,一些大的部落、村莊也有不少修士和奇人,論實力,我們村還處於最底層,遠遠還不足以力取勝。我們最大的依仗,其實不是影子成爲修士,也不是有四隻強大的妖怪守護,而是我們這個村,即將發展成縣鎮的村莊,是大楚天朝官方認可的縣鎮,哪個勢力敢蠻橫無理對待,便是與強大的大楚天朝作對!”看到謝影若有所思,韓和卻是無視眼神怪異看來的衆人,依舊沉聲說道。
“我們真正的要發展的要素,力量固然是其一,但力量是用來守護,並不是用來胡作非爲,蠻橫霸道,否則與那些南蠻又有何區別?最重要的手段是……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不是說別人蠻橫欺負到頭上,還要忍氣吞聲,跟他們擺事實,講道理,畢竟聖祖也提倡內聖外王,對一些刁蠻無理的人,講道理自然是浪費時間精力。”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做得太過分,追究罪魁禍首,敲山震虎便可。否則就像影子你剛纔所說的,到時就變成我們理虧了!”
“《大學》有云: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便是此理,如今你是族長,而不僅僅是年少輕狂之士,慎行慎言,謹德謹思!”
衆人沉思間,韓和卻是毫不停頓地連聲說道,根本不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
韓和話音一落,衆人卻是齊齊沉默,原本想出言反對的人也沉默下來,不知如何反駁。
謝影沉默,衆人若是冷靜仔細揣摩,韓和所說自然是上上之策;衆人若是激動快意恩仇,羣情激憤,韓和所說,卻可能損害自己的威嚴、威信。
或許,這是個契機?
……
“先生!人已帶到!”
不到兩刻鐘時間,袁風、袁林便帶着個比槐老年紀還大,發須蒼白的老者,還有個頗爲狼狽的年輕人返回,老者便是許厝村長,而那年輕人自然是許光。
一被帶到宗祠,許厝村長臉色平靜,雙目冰寒,佝僂的身軀費力想要挺直;而許光卻是臉色發青,咬牙切齒,拳頭緊握得青筋暴露。
“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看着態度截然不同的兩人,謝影並未立刻興師問罪,而是語氣平靜問道。
“呵呵……沒什麼想說的,現在你們謝家村強大了,弱肉強食,你們想怎麼樣直說吧,無需裝模作樣。只是兩村百年來沒出過命案,希望不要因此而破例,否則後果難料!有什麼罪過,老朽一力承擔便可。”許村村長倒也硬朗光棍,面無表情直視謝影冷冷說道。
“田平老哥說的哪裡話?請你來,只不過想讓你做個見證,理論下是非曲直,並無仗勢欺人的意思!”槐老看向沉默的謝影,而後看向那老者柔聲說道,頓了下招呼道:“田平老哥請坐,無需客氣。一路上你們沒傷害田平老哥吧?”最後一句話卻是看向一旁的謝烈和袁風等人。
“沒有!”謝烈搖頭答道,袁風和袁林是什麼存在?要抓兩個連武者也不是的平民,對方根本沒反抗的機會。
“你們謝家村就是欺人太甚,既然把我們抓來了,又何必假惺惺?士可殺不可辱,事情是我發起的,大不了我把這條命陪給謝義便是,何需如此耀武揚威!”許厝村長許田平還未出聲,許光卻是擡頭挺胸,怒視謝影高聲喝道。
謝影眉頭大皺,語氣不悅說道:“我們何時侮辱你們了?直接把你們抓來,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難道你們以衆欺寡,把我族中人打成重傷,還要我們待爲上賓不成?”頓了下,語氣放平,看向許田平柔聲說道:“許大爺,我敬你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又是村長,請你來,是想看你如何評定?若真要裝模作樣,耀武揚威,何必只請你們兩個?”
“你們真不知道事情始末?”原本咬牙硬挺,慷慨赴義般的許田平白眉一鎖,疑惑問道。
“謝義這小兔崽子年少輕狂,狂妄自大確實該教訓,但是你們也不該把人打成這樣吧?我們剛要發展成縣鎮,你們這麼做不是打我們的臉嗎?要我們如何自處?如何服衆?”槐老神情嚴肅,語氣沉重說道。
“哼!好個年少輕狂,狂妄自大!欺負婦孺,褻瀆女性,人人唾棄,即便是大楚律法,最輕也是杖責一百,入獄五年。我已經忍他很久,一再忍讓了,若非村人勸架,便是打死也活該!”槐老話音剛落,許光卻是冷哼一聲,怒視謝義高聲喝道。
“欺負婦孺,褻瀆女性?這又是從哪說起?”槐老神情一僵,驚訝脫口而出,隨後醒悟過來,怒視謝義喝道:“謝義過來,如今田平村長與許光都在這,你把事情始末重述一遍!”
謝義原本就因爲傷勢而無血色的臉部更是蒼白如紙,一時遲疑着不動身形。
“還是我來說吧!”看到謝義如此,許光若有所悟,便開口說道,頓了下直接開口:“當年我與他一起追我那婆娘,最後他失敗了,便一直記恨着我。平時經常跑去偷窺、騷擾,我看他一片癡心,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可憐、佩服他,也就忍了。上次我們兩村爭奪兔兒山事後,他便越來越過分,時常糾纏着我婆娘,甚至有時還攔着不讓回家,你們勢大,我也忍了。可是昨天他竟然強搶,還當衆褻瀆,我忍不下去了!”
“呃……”許光和謝義爭奪婆娘的事,引起的恩怨,在場年紀較大者,倒是知道,卻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一時錯愕發愣,不知如何反應。
謝影無語看向臉色蒼白,低頭不語的謝義。謝義也算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如今近四十還沒成婚,可想而知他對許光婆娘的癡心,這種愛情,謝影佩服。但現實是殘酷的,人家連孩子都長大了,許光還做出欺辱褻瀆之事,就有點不該了。也是許光人比較老實憨厚,要是自己碰上這種事,不立刻跟他拼命纔怪,哪能忍他這麼多年!
清官難斷家務事,以謝義的立場,想借助謝家村的威望搶回癡心愛人可以理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以許光的立場,只是把謝義打成這樣,已經算很自制了,也沒什麼可指責的地方。
何況謝影也不清楚他們當年的愛情故事。
這是晉元山脈弱小村莊、部落的悲哀,是謝義的悲哀,也是許光的悲哀。世代生存在晉元山脈這種環境,即便有儒學思想洗禮,也養成了畸形的心性。當然,這是謝影的看法,在這些人眼中,或許這樣纔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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