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過後,又一起上了樓。
蕭翼不知道是今天閒了下來,還是一天的工作沒有開始,竟然沒有離開酒店,而是和蕭爺爺一起回了酒店的套房。
老人家看着還算精神抖擻,可畢竟上了年紀,身子骨已經不算硬朗了。
進了房間,他拄着柺杖在沙發上坐下。
蕭翼下意識地蹙了下眉頭。
看這樣子,應該是準備問話無疑。
蕭翼做足了心理準備,果然不出所料,蕭老爺子也不是個喜歡兜圈子的人,一開門便是開門見山,“阿翼,你說實話,你對那個唐小姐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想法嗎?
蕭翼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依然眉頭緊鎖,倒像是在思考的模樣。
在老爺子探索的目光下,他卻答非所問,“爺爺,她又不是唐夢的女兒!我用她帶毛囊的頭髮做過DNA比對的,她和唐夢沒有血緣關係!”
他這麼說……
老爺子明白,言下之意便是……
她和唐夢沒關係,難道我還不能對她有想法嗎?
老爺子不答。
在聽到唐夢這個名字那一瞬,整個人的表情便黯淡下來,似迷茫,似哀傷,似愧疚,似無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重重地嘆息一聲,“哎!這件事情,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她也不會……”
“爺爺……”
蕭翼打斷了他的話,安撫道:“和你無關!事情已經成了這樣,我們都不願意看到,可是已成定局,你就別想太多了,醫生說,你的血壓又高了,千萬不能再動氣……”
老人家不動氣,只是重重地嘆氣。
然後,靠在沙發上。
許久,才喃喃地嘆道:“那個唐小姐,不是從小就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嗎?怎麼就不是她的孩子?那她生的那個孩子,到底上哪兒去了?”
“爺爺,會不會……”
“什麼?”
“……沒什麼。”
蕭翼頓了一下,輕輕搖頭。
唐暖心不是唐夢的親生女兒,是絕對錯不了的。
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唐夢爲什麼要將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養在身邊?
這個唐暖心,也不像是唐夢領養的。
而且,唐暖心本人似乎從不懷疑自己的身世。
這個謎底,似乎只有唐夢自己知道了,可她就這麼死了,連隻言片語的交代都沒留下,使得整件事情更加撲朔迷離。
他只是在猜想,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
唐夢當年生的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他這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沒敢說出口來,怕爺爺一時承受不住,就算現在沒有消息,卻也算是好消息。
最怕的是,連希望都沒有!
爺孫兩個靜默的坐着,各懷心事,若有所思。
半晌後,蕭老爺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已經跳轉到最初的話題,“阿翼,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的終身大事我也一直在催着,你都沒有動靜,這個唐小姐……”
“爺爺,她是我見過的……很特別的一個女人!”
最後,蕭翼是這麼總結的。
很顯然,他不打算和自己爺爺深入討論這個話題。
因爲,就連他自己也有些迷
茫。
特別……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詞比較適合他心中所想的唐暖心。
確實是特別,和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名媛千金都不一樣,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尤其吸引人的特質。
無關相貌,無關身材,什麼都無關。
具體是特別在哪裡,他又想不起來。
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該想,像他這樣的男人,在享受萬丈光芒的同時,也懂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比誰都重。
對於終身大事,他一直信奉的原則也只有兩個字,合適。
在合適的某天,遇見合適的某人,就婚了。
他總是這麼理智,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所以哪怕是唐暖心,他也一直理智對待。
特別又怎麼樣呢?
他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羅敷有夫。
他也就是有點羨慕那個能擁有她的男人罷了,羨慕歸羨慕,他只允許這種情緒從心中輕輕劃過,卻不允許留下太深的痕跡。
恨不相逢,她未嫁時。
遺憾一下,無所謂。
他的生活還是照過,他依然以沉穩淡定的面目示人,他身邊依然不缺形形色色的女人,即便是再也沒有一個叫做唐暖心的,也沒有關係。
之前那麼長時間沒見面,沒聯繫,他也沒覺得什麼。
他真的不敢多想。
或者說,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把時間花在徒勞的胡思亂想上。
可是,唐暖心卻很快就給了他胡思亂想的機會。
兩日後,夜晚十點。
蕭翼回到酒店,剛洗了個澡,便聽到門鈴響起。
這個時間,他只當是他的助理有重要的事情要來向他彙報,所以也不管自己頭髮還溼漉漉的,並且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這麼開了門。
開門後,裡裡外外瞬間傻眼。
蕭翼沒想到門外的人居然是唐暖心,一時忘了反應。
唐暖心是沒料到他居然是這麼的……
她雖然是個既強悍又淡定的女人,但是她長這麼大就只見過陸逸之的這副模樣,如今驟然見到另外一個男人,還是不知不覺間漲紅了臉。
想要說的話,一時間也忘記了。
蕭翼是個紳士的男人。
別人在這種情況下有可能會耍流氓,但是他不會。
他幾乎是秒懂唐暖心的窘迫,所以沒等她開口,他就搶先一步道:“抱歉,不知道是你,請稍等,我先換衣服。”
說完,房門便在她眼前合上。
他也沒讓她多等,前後大概也就一分鐘時間,他身上已經換上了舒適的家居服,再次開門請她進來。
晚上十點,算不上深更半夜。
但是,也不早了。
孤男寡女單獨待在一起,總有點……說不清的感覺。
唐暖心也有這種感覺,可是她又必須從容地跟着他走進來,只能逼着自己淡定再淡定,一副真的有事的模樣。
“對了,蕭老先生不在嗎?”
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唐暖心不得不打破這沉默。
蕭翼卻比她坦然多了,答道:“他只能偶爾過來,不住在這邊。”
“哦……”
唐暖心應了聲,拖着長長的尾音。
事實上,她的心裡一
直在斟酌着,思前想後的,唐突就唐突了吧!她硬着頭皮問了下去,“蕭老先生來G城,是……來度假的嗎?”
蕭翼終於頓了一下。
彷彿,他也是在斟酌,隨即否認,“不是,是有別的事要處理。”
“什麼事?”
唐暖心沒多想,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了。
說完後,她就悔得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這麼問確實是太唐突了,就像是那天共進早餐時,蕭翼開口問她離婚的事情一樣唐突。
所以,她的問題剛剛脫口而出,就迎來蕭翼詫異的目光。
唐暖心急忙尷尬地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蕭老先生爲人挺好,和他老人家挺投機的,就隨便問問。”
蕭翼凝着她。
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大晚上的,也可以稱得上是良辰美景,她忽然跑來敲他的門就已經太出人意料了,現在居然兩人在談論一個老人……
他的眉頭習慣性地擰了一下。
“唐小姐,你這麼晚了過來找我,不會就是想打聽我爺爺的吧?”
“……呃。”
唐暖心噎了下,被他這麼一問,她倒是窘迫起來了。
幸好,她是事先早有準備的,急忙將一直握在手裡的一枚鑰匙扣遞給他,聳肩笑道:“這個給你。”
蕭翼更詫異了。
伸手接過來一看。
本以爲有什麼玄機,但是事實上就真的只是一黴鑰匙扣,隨便逛街在地攤上就能買到的,十塊錢一對的那種。
鐵環上還掛着一個吊墜,灰太狼的頭像。
他的震驚不小,不解地望着她。
唐暖心便將一早就準備好的臺詞搬了出來,“你別誤會,這個不是我要給你的,是賀子翔小朋友一定要我轉交給你的。
他說,你做的飯真的真的很好吃。
爲了表示感謝,送你個小禮物。
還有,他爸爸給他的零用錢不多,他就只能買這個了,你不會嫌棄吧?”
蕭翼靜靜地聽她說完這段話,聽着聽着,臉上的溫暖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將鑰匙扣握在手裡,笑道:“怎麼會?小朋友很可愛,有時間的話,我倒是希望多見見他。”
“好啊!這有什麼問題,小孩子對好吃的東西最沒有抵抗力了。”
“那你呢?”
他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唐暖心疑惑地望着他,“什麼?”
他搖搖頭,“沒什麼。”隨即又馬上問道,“站着說了這麼多話,先坐下吧!要不要喝點什麼?”
“嗯,白開水就好。”
唐暖心也不跟他客氣。
蕭翼笑笑着,便去給她倒水。
其實,在剛纔那一瞬間,他是想要問她,那麼你呢?小孩子對好吃的東西最沒有抵抗力,那有什麼東西是你沒有抵抗力的?
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或許,是他太猶豫了。
他一直在猶豫着這個問題,所以難免分心,只是在他轉身去廚房給她倒白開水的工夫,卻沒留意到唐暖心飛快地移步至他套房裡的電視櫃旁。
將之前藏在這裡的錄音器取了出來。
長長地舒了口氣。
大功告成。
但願會有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