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蔚然去夜總會辭職了。
不是因爲昨天林澤找她說的那些話,而是她不想在繼續待在那個混雜的環境裡,過去的她是沒得選,現在,她成年了,有更多的選擇,不見得非要窩在夜總會打工不可。
狹小的辦公室裡,夜班的領班瞧着眼前出落得越來越美的女孩,心裡多少也有些不捨。
從那年她高二寒假來夜總會裡工作,剛開始只是在廚房裡幫忙洗碗,收拾殘渣廚餘,不嫌累也不嫌苦,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加上這小姑娘的樣貌確實長得不錯,五官立體,小小的臉蛋上有着一雙水汪汪的杏眼,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將來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這樣的小美女擺在廚房裡太可惜了。
“要不要去外場端盤子?可以賺得比廚房洗碗多哦。”領班試探性的說道。
一聽到能夠賺得多,小姑娘立馬擡起頭來,雙手還沾着洗碗精的白色泡沫,機靈的問道:“需要陪酒嗎?要陪酒的話我不行!”
這個“不行”有年紀上的客觀因素,也有個人酒量不夠深的問題。
領班笑了,“不用不用,我知道你還未成年,就是端盤子送菜到包廂而已。幸運的話,你可以拿到很多小費。”
他沒說的是,客人通常很喜歡美貌的服務員,如果能讓客人吃點小豆腐,興許還能拿到更多小費。
想不到,小姑娘心思敏捷,不等領班說什麼,便道:“我只送餐,其他都不行,揩油也不行。”
“就這麼辦!”領班答應的乾脆,他也沒想讓這個小姑娘多做什麼事,端盤子送餐,單純得很。
就這樣,林蔚然從廚房調到外場服務,果然如領班所說的那樣,每天拿到手的小費多很多。
攢下來的錢,全都拿去給姚晨治病了。
算起來,從高二到升大二,不算短的日子,和領班也是培養出了感情來的。
看着小姑娘如今長大了,上大學,領班即使不捨也不會攔着。
是人,總要往前走的。
是鷹,總要往天上飛的。
和領班結算了工資,林蔚然換下身上的制服,穿回自己的碎花洋裝,從夜總會的後門離開。
後門在一條暗巷裡,平時走動的人不多,下班時候多是夜總會工作的員工,三三兩兩的走在暗巷裡倒也沒有安全顧慮。
可是這一會兒,林蔚然是自己一個人走在暗巷內。
說不怕還真是騙人的,她只能加快腳步,趕緊走出巷子。
沒想到,才離開後門不久,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接近。
伴隨着腳步聲響的是惡少調戲的言語:“呦呵!瞧瞧那是誰呀!不正是那個小冰山嗎?”
聽到這話,林蔚然知道對方是認識她的,只是她不敢回頭去看,對方到底是誰。
不管是誰,都不是好惹的人!
林蔚然加快腳步,沒想到,後面的人也跟着加快腳步,甚至比她的步伐更快。
很快的,她就被人團團包圍起來,幾個年輕人面露猥瑣,見到落單的林蔚然,眼睛直放光。
“小冰山,還記得我不?”帶頭說話的那個男人,正是幾天前趁着她送餐進包廂時,忍不住對她襲臀的傢伙!
幸好當時領班經過,這才把她從那幾個惡少手上給救下來。
沒想到,對方還惦記着她呢!
林蔚然想突圍,可惜對方人數佔優勢,她沒辦法突圍。
像貓捉老鼠似的,故意逗着她玩,卻又不讓她離開。
“小冰山,你就從了吧,現在沒有人,你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幫你的。”惡少說完,伸手就往林蔚然的臉蛋上摸。
意外手上的觸感極好,惡少忍不住的說道,“嘖嘖,瞧着小臉蛋水嫩水嫩的,讓小爺親一口就放你走!”
“你休想!”林蔚然一手拍開惡少的狼爪,她是練過散打的,倒是不怕和人打架,只是以少對多還真沒試過。
詫異於林蔚然的反抗,幾個看熱鬧的男人也跟着調動起興致來了。
越難征服的越要征服。
何況是眼前這位小美女,要是能征服她,那得有多爽呀!
幾個人二話不說,狼爪就往林蔚然的面前伸,以爲她人單力薄,沒想到居然還有幾下子。
一個兩個捱了拳頭,就不再以開玩笑的心態來對待林蔚然了,“他媽的!你居然敢揍我!”
“找死呀你!敢揍小爺我的鼻子,可惡,大夥一起上!”帶頭的惡少鼻子被林蔚然給揍出了鼻血,不甘心的擡起手背抹去鮮血,看着林蔚然的眼神也變得兇惡起來。
突然間,帶頭的惡少被人從身後給揪住,再往旁邊一拋,碰的一聲撞上巷子裡的垃圾收集箱。
“你是誰?!”有人開口問道,另外有人趕緊去扶起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傢伙。
年輕的男孩沒回答,反而轉身面向林蔚然,神情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心!”林蔚然伸手一扯,連忙把人給帶到一旁,避開惡少的襲擊。
兩個人背靠背,一起面對幾名惡少的攻擊。
終於不再是落單的了。
林蔚然的心裡莫名振奮起來,知道自己有伴,心底也不會那麼慌了。
這個男孩不是誰,正是他們學校裡近期的話題人物。
一個從歐洲來的交換學生,有着出色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從進入校門的那一刻起,就虜獲了不少女學生的目光。
只是林蔚然想都沒有想過,會以如此奇葩的方式,遇見這位交換生。
交換生確實有兩把刷子,像是有練過的,拳腳利落不輸給林蔚然,兩個人加起來,忽然像是生出四個人的手腳似的,拳拳到肉的砸在惡少們的身上。
不一會兒,原本被包圍的他們,找到了空隙,成功突圍。
男孩清瘦的大手緊緊牽着女孩,腳步不停的往巷子外衝,進入大街後,他們腳步不停的跑着,逆着人潮,跑進一家大賣場裡頭,成功的把那幾名惡少給甩掉。
他們兩人躲在賣場的更衣間裡,直到確定安全後,才從賣場離開。
看着街上逐漸冷清的人羣,林蔚然瞥了眼身旁的交換生,說道:“你的傷口需要處理,要不到我那兒去?”
男孩沒意見。
他確實需要一個地方,但不能就這樣回宿舍去,怕會驚動到舍監。
來到林蔚然的住處,推開那扇單薄的木門,他才發覺原來女孩的住所是如此簡陋……
從沒見過家徒四壁的屋子是個什麼樣的,如今,他總算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