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提出王二狗,胡來提出李大頭,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鳥,李大頭雖然捐獻了錢修路,可是施工隊是他的,錢又賺回來了,還有了名聲,一舉而兩得,這要比王二狗聰明,王二狗是粗人,而李大頭更細膩一些,隱藏的較深。.
看到他們二位領導在那裡暗中較量,其他黨委委員看了,都不說話,反正這個事情與他們關係不大,出了事自然有他們兩位領導擔着。
胡來心裡想了想,是不是要壯士斷腕,把王二狗給拿下來,躲一躲風頭再說,但是他又怕他把王二狗拿下來,李大頭卻是拿不下來,他臉上就是不大好看。
李大頭現在是正兒八經的村支書,在外有着生意,又是能人,與王二狗相比,他不太像地痞流氓,但是村裡頭的人都怕他,因爲他在外面混,不在本地混,勢力要比王二狗大,如果只拿下王二狗,卻拿不下李大頭,這事就搞的不大好,他面上不好看不說,也不符合市裡的要求。
“好了,先這樣吧,散會。”不能再研究下去了,胡來要與鄉長私下談一談。
其他黨委委員便一一起身離去,胡來便叫着鄉長去他辦公室去,兩人走進辦公室,胡來就看了看鄉長道:“老楊,李大頭與王二狗他們二人我看都有點問題,是不是這次要報上去?”
鄉長一聽他這樣問,便知他是想試探自己,便回道:“書記你要報就報,我不管,反正你到市裡開的會,我一切服從。”
看他還是這種態度,胡來便耐着性子道:“我說老楊,我是書記,你是鄉長,我們兩人搭班子,有事商量着來,怎麼能讓我一個人決定呢,你說是不是?李大頭在村裡的工作不錯,各方面工作完成的都很好,王二狗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果把他們兩人給弄下來了,這兩個村的工作馬上就會落後下來,所以我考慮了一下,市裡頭讓我們清理地痞流氓,也不是讓我們的工作落後下去,對吧?所以這兩位同志,我們還是要保一保,至於上面的要求,我們再想想辦法。”
鄉長聽了他這話,便低頭恩了一下,然後擡頭說道:“我本來也是這個意思嘛,可是你在會上提出李大頭,這就不是不好了嗎?其他村也有,不行的話,就找出一兩個,好交差。”
胡來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市領導要求的很嚴厲,不弄出一兩個,不好交差。”
兩人便是達成了這樣的主意,準備弄出一兩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來交差,免得縣裡頭會追責,完不成工作任務。
這兩項工作,陳功在安排部署完畢後一直關注着,並且讓督查室的同志暗中進行督查,如果發現問題及時向他彙報。
結果他很快就發現下面的幹部爲了完成發展黨員的任務,搞突擊入黨的事情,由於是硬任務,所以鄉鎮裡的幹部便是藉着這個機會強行將一些人給入了黨,其中最佔便宜的便是村幹部的親屬,因爲既然有入黨指標,那麼當然是以他們爲優先了,難道還能讓其他人先入黨嗎?
這樣一來,一是引起老黨員的不滿,二是造成黨員的近親繁殖,反而會引起更多不良的問題。
督查室的同志便把這個情況給瞭解到了,報到他這裡。陳功看到這種情況,一時也是無語了,要麼不發展黨員,要麼就是把自己親的近的給入了黨,爲什麼下面的幹部一執行起上面的要求,便是要走樣呢?
陳功心裡琢磨了一會兒,便想起了這裡面的原因,說來說去,還是市場的一種泛化,在市場經濟當中,每一個人都是理性的人,從着利己的角度出發,來促進市場的繁榮和發展,只要有利於自己的事情,就會去做,而不利於自己的事情,則是不會做,在市場經濟當中不都是這樣的嗎,商人一切都是爲了利益最大化,至於對整個社會有沒有益,他們則不管,這便是市場的缺陷之處。
而這種思維一到了官場上,則把權力當成了資源,把具體的行政事務當成了交易的籌碼,利於己的事情肯定是優先做,而不利己的事情則是選擇做,或者是拖着做,實現他個人利益的最大化,在沒有外部約束的情況下,他們肯定願意這麼幹。
他安排了發展黨員這事,下面的幹部得知後,鄉里頭首先想到的是完成工作任務,這是行政的特性決定的,如果任務都可以完成也可以不完成的話,那就更糟糕了。
但是到了村裡頭,村幹部便會想着在完成任務的情況下,如何實現個人利益最大化,或者最大限度地減輕個人的損失,如此一來,他們就想到既然發展黨員是完成任務,那就優先發展他們的親屬,這樣既能完成任務,又能得到個人利益。而鄉里頭爲了完成任務,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不問,任由村裡頭這樣操作,便導致了事情的發生,如果鄉里頭能負責任一些,或者說不是從他們個人利益出發,他們看上去沒有個人利益,但是實際上,完成工作任務也是他們的個人利益,因爲完不成他們個人就有可能受到處理,所以在這種思想指導下,他們便是沒有什麼擔當精神,利己主義佔了上風。
以前教育大家要大公無私,可是現在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在這樣思想的指導之下,然後又在市場經濟的薰陶下,大家便不由地陷入了利己主義的泥沼而不能自撥,再好的政策也是人在執行,再好的制度也是人在運作,如果人本身出了問題,再好的制度也拯救不了腐爛的人心。
看來,無論做什麼事情,處在第一位的事情還是人,把人給管好了,或者說教育好了,事情就好辦,人管理不好,出了問題,什麼事情也搞不好,他現在在管理幹部上還是做的不夠,如果能把幹部管理好了,他這個市委書記才真正算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