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對榮桀是滿腔的敵意,可是想到榮桀對雲曦那齷蹉的心思,留在這還指不定要生出什麼事端呢!
這般想着,雲澤即便心中不願,卻也還是隻得點頭答應,帶着一衆公子們去了馬場。
“彬兒!”賢妃輕聲開口道,神色溫柔,語氣輕緩,“一定要護好太子殿下!”
雲彬溫厚的笑了笑,點頭應下,便連忙跟上了雲澤的腳步。
雲曦感念賢妃好意,笑着點了點頭。
“外祖母,離宮宴還有些許的時辰,您不如去休息一會兒吧!”國公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若是這樣坐上一整日,身子自然吃不消。
“那你呢?”國公夫人放心不下,開口問道。
“雲曦也回宮休息一會兒,外祖母放心就好!”雲曦笑着說道,聞此國公夫人才稍稍安心,在大夫人的攙扶下起身離開了。
“賢妃娘娘,我要回曦華宮整理一下儀容,這裡……”
“長公主儘管回去吧,你剛纔想必也受到了驚嚇,這裡有我呢,沒事的。”賢妃善解人意的開口道,眉目慈愛,十分的柔善。
雲曦聞此,便福了福禮,起身離開了。
雲婕看着雲曦的背影,微微貼近了雲涵,笑着開口道:“二皇姐,我真是羨慕大皇姐啊,有那麼多優秀的男子想要去保護她,就連榮桀太子也是仰慕着大皇姐……”
雲婕彷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一般,連忙捂住嘴巴,歉意的說道:“哎呀,你看我說什麼呢,真是該打,二皇姐你可不要介意啊!”
雲涵狠狠地瞪了雲婕一眼,心裡卻又何嘗不憎恨,她就是不明白,雲曦那種冷冰冰的樣子到底哪裡好?
論相貌,她絲毫不輸於雲曦;論性格,她要更加的溫和體貼,爲何這些男人就像被勾了魂一般,對她不聞不問,對雲曦卻是求之不得?
雲涵猛地起身,冷哼一聲,青着一張臉拂袖而去。
“二姐,你去哪啊?”雲嫺一臉茫然,開口喊道。
雲婕卻是勾脣一笑,雲涵以前也是個聰明的,沒想到竟是會淪落到這般地步,便是腦子也不好用了!
雲婕美滋滋的飲了一杯酒,她纔不怕榮桀喜歡雲曦,榮桀對雲曦的愛慕,也許還會成爲她的助力呢!
……
“公主,今日冷公子也太厲害了,那箭嗖的一聲就把榮太子的箭給擊落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喜華手舞足蹈的說着,眼裡都是對冷凌澈的欽佩。
“是啊,冷公子今日的確是讓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冷公子那般斯文,竟是還有這等功夫!”安華也不由得感嘆道,那一箭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便是練家子也不一定有那般魄力!
“冷公子出身在楚國的錦安王府,錦安王府的權貴可不是因爲錦安王是楚王是親弟弟,而是用馬上的功夫打下來的,冷公子的箭術自然不會差!”
雲曦開口說道,卻是一直在蹙眉凝眸,她其實並不清楚冷凌澈的箭術,可是當她看到冷凌澈搭弓挽箭時,她卻是不由得就感到安心。
可是,今日一事他勢必會引來各方的關注,難免會被推上風口浪尖,若是被人忌憚……
雲曦只覺得心口悶得很,可是一想到他白衣輕揚,墨發如瀑,她的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都怪那個榮桀,屢次三番的惹是生非,着實可惡!
而此時的馬場之上,冷凌澈與一衆質子站在一處角落裡,看着一衆公子們賽馬逗樂。
“二堂弟的身手還真是不錯,想必是費了不少心血吧!難不成你還以爲王叔會把你接回去?”冷凌洵不知何時走到了冷凌澈身邊,陰陽怪氣的開口說道。
“二殿下多慮了,早在楚國父王便已然教過我射箭了。”冷凌澈淡淡回答道,神色如常。
“哼!做人還是要懂得好自爲之,就算你是嫡子如何,你沒有母族,也不得王叔喜歡,否則也不會被王叔送來做了質子!
所以,你便安心的待在夏國,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至於錦安王府的世子之位,更是與你無關!”
冷凌洵說完,便一甩衣袖,闊步離開,似乎羞辱冷凌澈能讓他十分的開懷。
“冷兄,這個二殿下似乎對你敵意很深,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嗎?”榮寧實在是不解,冷凌澈性子多麼溫和的啊,爲什麼非要爲難他呢!
“我也不知啊……”冷凌澈笑的溫潤無害,就像白蘭一般姿容高潔。
榮寧嘆了一口氣,心裡爲自己和冷凌澈的命運而悲嘆着,卻是看不出冷凌澈的笑比往日要更盛一分,雙眸的墨色卻是要重了一分。
榮桀騎在黑馬背上,一直打量着冷凌澈,冷凌澈給他的感覺很像是那個鬼麪人,可若是他有這般的身手怎麼會甘心留在夏國做一個質子?
一年兩年誰都可以隱忍,可是他這一待就是十年,這毫無道理!
像榮桀這種人,即便是告訴他冷凌澈遲遲不回楚國只是爲了雲曦,他也是絕對不會相信。
在榮桀的心裡,權力纔是最重要的,而女人不過是點綴罷了,就像是皇冕上的寶石,只爲了看着賞心悅目。
這般想着,榮桀的心中越發的疑惑,難道是他弄錯了?
可是不確定此事,他就無法安心,榮桀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突然策馬向冷凌澈他們所在的地方奔了過去。
“啊!快跑啊!”榮寧他們大驚失色,準備落荒而逃,冷凌澈淡漠的看了一眼榮桀,那一刻,榮桀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冷意。
可是冷凌澈並未出手,榮桀也未傷到冷凌澈,只因爲司辰策馬而來,他身下的駿馬將榮桀狠狠的撞開!
“司辰!你瘋了!”榮桀勉強控制住了暴怒的馬匹,隨即便擡頭對司辰怒目而視。
“冷凌澈是我國的質子,榮太子想要做什麼,難道是想挑起夏國和楚國的戰事嗎?”司辰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更襯得他如鬆如竹,若是被女子們看到這一幕定會臉紅尖叫。
榮桀沉了一口氣,卻是掛起了諷刺的笑意,嘲諷的看着司辰,“司辰將軍果然好氣概,若是有人覬覦本宮的未婚妻子,本宮是不但會救他,還會親手宰了他!”
榮桀說完,便冷笑着揚長而去,只用眼神的餘光瞥了一眼冷凌澈,真是可惜,就差一點!
“被人欺負就不知道還手嗎?”司辰坐在馬背上,沒好氣的看着冷凌澈,眼裡沒有一絲友好之意。
“多謝將軍!”冷凌澈躬身行了一禮,禮數周到,溫和清朗。
司辰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下意識就來救冷凌澈了,也許沒有冷凌澈,他和雲曦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可是他骨子的驕傲卻是容不得他見死不救!
“你……”司辰怒其不爭的看着冷凌澈,這樣的男人如何保護得了雲曦!
“將軍,有人找您!”馬場的小太監一路跑來,諂笑着說道。
司辰嘆了一口氣,便策馬離開,原是是一個小宮女在馬場邊等着,似是與司辰說了什麼,司辰臉色一變,便立刻離開了馬場。
冷凌澈看着司辰離開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他剛纔似乎是聽到了“雲曦”二字!
“雲曦在哪兒?她怎麼會受傷?她身邊不是有樂華護着嗎?”司辰滿臉的擔憂,不停的發問着。
“公主心情不好,就出來走走,卻是沒想到這宮裡竟會有歹人想到抓走公主,樂華寡不敵衆,若不是驚動了附近的禁衛軍,只怕……”小宮女憂心忡忡的說道,還用帕子抹了抹眼淚,看起來很是後怕。
“樂華受了傷,這件事公主不敢張揚,怕有人藉機敗壞公主名聲,卻是又怕那賊人去而復返,所以只得來找將軍!”小宮女口齒伶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緣由徹底交代了一遍。
司辰心裡不僅有擔憂還有些惱怒,難道是那榮桀派人挾持雲曦?
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在宮裡行此等事情!
司辰想到雲曦,步伐更大了起來,只想快點守在雲曦的身邊,便催促道:“快些!”
小宮女帶着司辰來了一處較爲偏僻的宮殿,“將軍,公主就在裡面!”
司辰剛想邁進去,卻是轉而開口說道:“我還是在外面守着吧!”
小宮女轉了轉眼睛,開口說道:“可是公主扭傷了腳,寧華都被打暈了過去,我們也不敢叫御醫……”
小宮女未等說完,司辰便立刻邁入了殿內,小宮女勾起了嘴角,輕輕的將門合上。
屋內燃着有些甜膩的香味,司辰一向不薰香,聞到這般甜膩的味道,只覺得有些不喜,卻是並未多想,而是左右張望,開口喚道:“雲曦,你在嗎?我是司辰……”
可是司辰並未聽到任何的聲音,正是有些狐疑,卻是隻聽到內室傳來輕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雲曦?”司辰試探問道,便輕擡腳步邁入了內殿。
牀周圍的帷幔盡數落下,藕荷色的紗幔裡若隱若現了一道窈窕人影,隱約露出了一段紫色的衣袖。
內殿的香爐裡也燃着與外殿一樣的香,只是味道更濃,甚至有些嗆鼻。
“雲曦?”司辰又喚了一遍,然而牀上的人影卻還是未發出任何的聲音。
司辰心中並未多想,反而更是擔憂,難道雲曦傷的這般重,竟是暈了過去?
“抱歉,失禮了!”司辰開口說道,便一把掀開了紗幔,可是裡面的場景卻是讓他大驚失色!
牀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繡丁香花的衣裙,這紫色的確是雲曦最常穿的顏色,可是那女子長着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柳葉彎眉櫻桃口,雙眸含淚嬌弱動人。
“你是……五公主?”司辰頓時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說道。
牀上躺着的正是雲茉,她有些驚喜的看着司辰,“將軍還記得我?”
“五公主怎麼會在這?雲曦呢,她不是受傷了嗎?”司辰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心裡想的唸的只有雲曦,仍在擔憂她的安危。
雲茉的眸子暗淡了一瞬,微微頷首,輕聲細語的說道:“大皇姐沒有受傷啊,或許是傳喚的奴婢說錯了吧!”
司辰先是一怔,隨即卻是明白了什麼,臉色驟冷,轉身便要離開。
“司辰將軍!”雲茉從身後拉住了司辰的衣襬,梨花帶雨,嬌弱無助,就仿若那安居一隅的茉莉花,安靜清雅。
“公主自重!”司辰避開了雲茉的拉扯,看着雲茉的神色也有些不善起來。
他記得這五公主與雲曦很是親近,可是她爲何要謊稱雲曦受傷,騙他來此?
“司辰將軍,我的腳崴傷了,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雲茉不像雲曦一般絕色,也不像雲涵一般清麗,甚至也不像雲婕和雲嫺那般嫵媚俏麗,可是她勝在那柔弱無辜,溫和無害的模樣。
司辰卻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他只近乎冷淡的回道:“公主受傷了便去找御醫吧,微臣不會看病!”
“爲何?爲何大皇姐受傷你就滿心的擔憂,爲何到了我這裡,你便這般的冷淡?”雲茉哽咽說道,聲音微微顫抖,仿若是蕭索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花,讓人不由得憐惜。
司辰只覺的有些頭暈,屋內那濃郁甜膩的香氣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只想離開這裡,去呼吸兩口新鮮的空氣。
然而云茉卻是已坐起了身子,她穿着一身紫衣,披散着烏黑的長髮,她擡起那張小巧精緻的臉龐,楚楚可憐的看着司辰。
“我就那般可有可無嗎?爲何你們所有人都要輕視我?父皇是,太后是,難道你也要這般對我嗎?
就因爲我的母親是個低微的宮女?所以我便要受到別人的冷眼嗎?這不公平啊!”雲茉的聲音很輕,雖是在哭訴,卻沒有一絲瘋癲的模樣,卻更是讓人憐惜不已。
司辰揉了揉眉間,用力的晃了晃頭,屋內的香爐煙氣繚繞,使得本就有些昏暗的室內變得更加的朦朧。
“我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我一出生她便死了。
我喜歡大皇姐她們的名字,因爲每個人的名字要麼是父皇用心起的,要麼是她們的母親所取,都是對她們的希冀。
只有我,我的名字不過是因爲父皇看到了茉莉花,便隨意起了一個名字。雲茉,雲茉,這名字一聽起來便讓人不喜!”
雲茉的臉頰劃過兩行眼淚,她的眸中好像是藏着無限的悲痛,她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不喜歡茉莉花,因爲它一點也不美,一點也不鮮豔。
從來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在意我,直到那一日,你擋在了我的身前,你保護了我,救下了我,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開心嗎?
司辰將軍,我喜歡你,仰慕你,我知道我比不得大皇姐,可是我會比她更愛你!”
雲茉深吸了一口氣,向前邁進一步,環住了司辰的腰肢,將頭輕輕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臉頰羞得通紅,眉眼中卻都是難掩的喜色,原來他的胸膛這般的溫暖寬闊,如果可以,她願意溺死在這種溫暖中!
女子身上那清淡卻甜美的香氣縈入了司辰的鼻中,司辰猛地推開雲茉,卻是隻覺得頭暈目眩,腳步竟是都虛浮起來。
“將軍,你怎麼了?”雲茉上前攙扶住司辰,柔聲關切問道。
“走開!”司辰想要避開雲茉的拉扯,卻是才發現自己竟是沒有一點力氣。
怎麼會這樣?他即便是多飲了一些酒,卻是也不會醉成這般……
他突然眸子一縮,看向了那霧氣嫋嫋的香爐,頓時厲聲吼道:“你居然敢對我下毒!”
雲茉扶住了司辰,眸中含淚的說道:“我如何會對將軍下毒?我對將軍是一片深情,這香……不過是最普通的合歡香……”
合歡花,多美的名字,雲茉在念到那兩個字眼時,俏臉一紅,卻是嘴角揚起,再一次擁進了司辰的懷中。
“將軍,雲茉傾心於您,願意永伴將軍左右,不離不棄,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