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抽完之後,宮人便又拿着竹筒走向了男賓處,因爲雲曦和藍玉柳都抽了籤,冷凌衍和冷凌澈自是也配合的抽了竹籤。
當看清冷凌澈竹籤頂端的紅色時,歐陽若將自己手中的竹籤在雲曦的眼前晃動了一下,嘴角掛着得意而又張揚的笑。
雲曦心下了然,原來重要的不是讓她抽籤,而是隻有她參與了,冷凌澈纔會參與。
至於爲何這般的巧,想必就要問那位太子妃了!
藍玉柳察覺到了雲曦的視線,側頭看了雲曦一眼,淺淺一笑溫柔有禮,未見一絲的心虛。
雲曦並不在意,只隨手將竹籤放在了桌上,有些時候女人的想法總是單純可笑的。
她們一邊堅信着自己的愛情,一邊卻又懷疑着別人的感情,總覺得別人的感情在她們的攻勢下會變得不堪一擊,可若事實真是如此,這樣的感情又有什麼爭搶的必要呢?
殷鈺喝的開心起來了,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比起往日要更美上幾分。
看着眼前的竹筒,殷鈺揮手說道:“我不抽!拿開!拿開!”
宮人求救似的看向了藍玉柳,藍玉柳連忙笑着說道:“小侯爺就抽一簽吧,人多才熱鬧啊!”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會,豈不是白白鬧笑話,若是划拳搖色子的還行!”殷鈺又喝了一杯酒,醉意醺醺的說道。
三公主冷清熒急得直咬嘴脣,若是殷鈺不抽籤,她們事先準備的不就都浪費了嗎?
殷鈺油鹽不進,藍玉柳也是無法,最後還是楚帝開口讓他不要掃興,殷鈺纔不情不願的抽了一簽,最後自然很巧的也與冷清熒抽了同樣的顏色。
殷太后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淡漠的擡眼看着,這都是她們當年玩剩下的東西了,還真是沒有新意!
看着楚帝饒有興致的模樣,殷太后蹙了蹙眉,這些人總想用女人拴住她的兒孫們,真是自不量力!
秦盼兮沒能與陸流君分到一組,便興致寥寥,隨便應付着算是了事,百無聊賴的看着其他人展示才藝。
秦盼兮看着歐陽若手中的竹籤,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她該說歐陽若百折不撓,還是該說她爲了冷凌澈連自尊都不要了呢?
她一直以爲歐陽若是個驕傲的,沒想到她有的是傲氣,而非雲曦的那種傲骨,不知道這位歐陽小姐一會兒可能得償所願呢?
終於輪到了歐陽若,她抽的竹籤是甩袖舞,而冷凌澈的竹籤上寫的則是撫琴,一人撫琴,一人起舞,不論如何以後傳出去都是一段風流佳話。
他們一個是王府世子,一個是金陵貴女,纔是真正的般配,日後也定會成爲衆人口中的神仙眷侶!
歐陽若款款起身,走到了冷凌澈的身邊福了一禮,柔聲說道:“世子,請!”
殷鈺桃花眼微轉,雖是在笑盈盈的喝酒,實則卻一直用餘光瞥着冷凌澈。
他倒要看看二哥要如何來做,一個處理不好,只怕回去定會被二嫂責罰!
這般一想,殷鈺竟是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一笑,不懷好意的等着看好戲。
歐陽若嘴角輕挑,琴與舞需要默契的配合,爲了配合舞步,他一定會認真的看她跳舞,而她有自信俘獲他的心!
冷凌澈拿着那泛紅的竹籤,緩緩起身,純白色的衣襬滑落,仿若垂天之雲。
歐陽若低頭垂眉,隨着冷凌澈的動作她的心的跳越來越快,她正想擡頭對他羞赧一笑,卻是隻聽頭頂上方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抱歉……”
歐陽若詫異擡頭,然而她並沒有對上冷凌澈的眼睛,冷凌澈的視線穿過重重阻礙,溫柔的落在了雲曦的臉龐上。
“抱歉,我答應過世子妃今生只爲她一人奏樂描眉,此等誓言,不敢違背!”他輕輕的勾起嘴角,眸光熠熠,姿容高華,那溫和的眉眼恍若蘊盡天下,揚脣淺笑間,顧盼生華。
那笑容太美,雖然衆女都知道那笑並不屬於她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只覺的一顆心都被融化了。
雲曦揚脣一笑,並未像往日一樣羞赧,而是坦然接受了他的情話。
她懶得一一理會那些躍躍欲試的少女們,如今讓她們看清現狀也好!
歐陽若的臉色有些僵硬難看,她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強迫自己壓制住心中的怒火,“世子,可今日是宮宴,我們應該遵循規則不是嗎?”
“我承若她在先,便不會因爲任何人而違背……”不言而喻,這“任何人”指的自然就是歐陽若!
歐陽若怒不可遏,卻是轉身看着雲曦說道:“世子妃難道想讓世子違背宮宴的規則嗎?”
“歐陽小姐何必說的如此嚴重呢?更何況世子承若本宮在前,難道夫妻間的承若就不需要遵守了嗎?”雲曦輕描淡寫般的說道,卻讓歐陽若更加的難以忍受。
“你說這麼多不就是不想讓世子爲我撫琴嗎?你這叫善妒!”歐陽若終於忍不住怒火,出口斥責道,可這句話卻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就連楚帝也有些不悅。
秦盼兮面露諷刺,這歐陽若還真是愚笨,這般說辭豈不是白送雲曦話柄嗎?
果然,雲曦聞後冷冷一笑,看着歐陽若的眼神帶着赤裸的嘲諷,“不錯,本宮就是善妒,就是不願與別人分享世子,只要本宮爲世子妃一日,世子後院裡便是連個侍妾也不準出現!
本宮的確不想讓世子爲你撫琴,可這與善妒沒什麼關係。不過一個遊戲的規則,歐陽小姐卻是如此小題大做,本宮不得不懷疑,你對世子別有居心!”
雲曦的話一出,場上相繼傳來了抽氣的聲音,就連冷清落也一臉佩服的看着雲曦。
她雖然知道冷凌澈和雲曦之間不可能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但是雲曦敢在衆人面前承認自己善妒,這還是需要勇氣的。
畢竟女人善妒也是罪過,就算所有女人都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卻還是要爲了名聲而做出一副寬容的模樣。
錦安王氣得險些沒噴出一口老血來,他的兒媳公然說自己善妒,還說什麼不允許冷凌澈有其他的女人,這不是讓他成爲笑柄嗎?
錦安王正想開口訓斥,殷太后突然咳了一聲,錦安王聞聲望去,只見殷太后正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瞪着他,頓時心中一緊,連忙收回了視線。
“你……你……”歐陽若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女人連名聲都不要,她還能拿雲曦怎麼辦?
“若兒!夠了!”歐陽皇后開口說道,對於歐陽若最近的表現很是不滿,歐陽若真是被他們慣壞了,看來她需要找人好好調教一番了!
歐陽若不甘心,仍舊站在原地狠狠的瞪着雲曦,雲曦坦然的與她對望,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冷凌澈見楚帝的臉色越發陰沉,便淺笑道:“陛下,臣也不想毀了宮宴的氛圍,不若就讓臣與雲曦合奏一曲,算是賠禮!”
“好!哀家想聽,你們準備去吧!”殷太后一開口,衆人哪裡還敢有說辭,楚帝點頭應下,很是不滿的看了歐陽若一眼。
又是這個女人,上次就因爲她攪得宮裡雞犬不寧,如今她竟公然指責雲曦善妒!
不管怎麼樣雲曦都是錦安世子妃,她這樣既讓錦安王下不來臺,更是讓他夾在兩方中間爲難!
雲曦笑着走到了琴旁,冷凌澈則是拿過一支玉簫,兩人默契非常,雲曦挑動琴音,冷凌澈的簫聲便應然而起,兩人彈奏的竟是那首“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做爲十大名曲之一,不僅意境深遠,演奏的難度也極大。
所爲“陽春”指的是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所謂“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
然而這和風淡蕩,雪竹琳琅哪裡是隨便就能展現的,可是雲曦輕靈的琴聲便仿若白雪落竹間,冷凌澈融融的簫聲宛如初春暖陽,籠罩大地。
一沉一揚,一冷一暖,兩人將這首“陽春白雪”演繹的堪稱完美,讓衆人都沉醉其中。
一曲罷了,衆人卻都久久未能清醒,彷彿眼前仍是那暖陽灑金,翠竹落雪的至美之景。
“好!”殷太后率先讚歎一聲,衆人這才清醒過來,紛紛稱讚。
那些少女聽到了這樣的琴聲,都自愧不如,即便給她們這樣的機會,她們的琴聲也無法與冷凌澈的簫聲相融合、,反而會成爲敗筆。
冷凌衍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冷笑道:“沒想到你們兩個配合的竟是這般默契,哪裡像未到一月的夫妻,簡直像相識十年的好友!”
冷凌衍一句話讓楚帝皺起了眉,他記得當初兩人情意淡薄,可沒想到兩人現在竟是這般恩愛深濃。
雲曦看了冷凌衍一眼,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一句話便要讓他們被楚帝懷疑。
“多謝太子稱讚,夫妻間的默契豈是好友能夠相比的?雲曦知道世子驚豔才絕,卻是沒想到他竟也擅長聲樂,雲曦最初得知也十分的驚訝呢!”
雲曦毫不掩飾的稱讚道,眼中都是慶幸和愛慕,楚帝見此眉頭一鬆,想來也是,這兩人皆是天仙的模樣,又都志趣相投,新婚恩愛才是正常的。
“好!凌澈和雲曦表現的都很好,賞!”楚帝大方的一揮手,賞給了兩人不少好東西。
冷凌衍眯着眼睛看着雲曦,狼眸之中光彩莫測。
雲曦回到座位,有一個身穿海棠紅長裙的女子轉頭看着她,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剛纔你說的很好!”
雲曦一怔,顯然有些意外,冷清落低聲與她說道:“她是二皇子妃徐瑤!”
雲曦心中瞭然,原來這就是那位“惡名在外”的二皇子妃,兵部尚書之女徐瑤。
她穿着一條水紅色的長裙,單是這顏色就讓人覺得熱情如火,她的下巴很尖,嘴角緊緊抿着,微有下垂,看起來的確就有些刻薄,但也的確是個大美人。
雲曦無奈一笑,原來這徐瑤指的是她說自己善妒一事,或許是因爲她的想法與這徐瑤不謀而合吧。
只是……
雲曦看着與周圍衆人言笑的冷凌洵,冷凌洵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在夏國時她就對冷凌洵沒什麼好感,這樣的男人又如何會願意與自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
雲曦的思緒很快便被打斷了,冷清熒走到殷鈺身邊,含情脈脈的望着他。
她知道殷鈺不學無術,所以她們事先做的竹籤也都很簡單,冷清熒抽到的籤是唱一曲清平樂,而殷鈺則是撫琴。
清平樂的曲調十分簡單,是每個人入門都會學的,所以就算殷鈺不擅長,至少也能會這首曲子。
冷清熒滿眼憧憬的看着殷鈺,嘴角是難以掩飾的歡愉笑意,曹婉儀也抿嘴一樂,今日的事情一定能成!
殷鈺雖是紈絝,卻不好女色,她們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沒有想着依靠此事便讓殷鈺愛上冷清熒,此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給陛下一個合理賜婚的理由!
歐陽皇后已經說服了楚帝,錦陽侯府掌握着楚國大半的礦脈,或者可以說他掌握着楚國大部分的收入。
殷鈺沒有野心,楚帝倒是也不忌憚他,但是這樣的人自然還是籠在自己手裡最好。
殷鈺若是娶了冷清熒,那便是成了楚帝的女婿,可免得被他人所用。
冷清薇拉了拉秦側妃的衣袖,眼中滿是驚慌,她如何看不出這是有人故意爲之,若是被人得逞,那她……
秦側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淑妃不會看着皇后做成此事的。
那冷清熒雖然不是皇后之女,但是曹婉儀一直與皇后的親近,若是殷鈺娶了冷清熒,豈不是等同於將錦陽侯府推給了太子嗎?
太子身後本就有第一皇商劉家,若是再與殷鈺結親,得到的不僅是銀錢上的助力,只怕還會得到殷太后的支持,對與二皇子來說可就更是不利了!
淑妃與秦側妃相視一眼,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陰陽怪氣的說道:“皇后娘娘,今日這竹籤抽的可真是太妙了,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心想事成啊!”
歐陽皇后冷冷的瞥了淑妃一眼,鄙夷的說道:“淑妃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抽着試試!”
“哦?是嗎?臣妾看那小太監心靈手巧的,不知道能不能按照臣妾的心意抽到想要的顏色呢!”淑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分明是歐陽皇后在那籤筒上做了手腳,還真以爲她看不出來啊!
“你!”歐陽皇后下意識的看向了殷太后,唯恐淑妃的話會引得殷太后生疑。
殷太后卻是在閉目養神,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耳邊的爭論之聲。
“好了!都不要吵了,朕還想看看殷鈺這個紈絝能做到哪一步呢?”
楚帝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吵,歐陽皇后得意的揚起了嘴角,急得淑妃頻頻給殷太后使眼色,希望她能開口制止,卻沒得到殷太后半分迴應。
殷鈺耍起了小性子,苦着臉哀嚎道:“我不想去,特別還是在二哥和二嫂之後,我纔不要去丟臉!”
“小侯爺,咱們不見得就會丟人啊,不試一試怎麼會知道呢!”冷清熒耐心的勸慰着。
楚帝見此笑着與殷太后說道:“母后,你看清熒對殷鈺多有耐心啊……”
殷太后擡眸掃了楚帝一眼,那銳利的眼神讓夏帝只覺的面色發燙,不敢再多話。
“真的嗎?”殷鈺委屈的都要哭了,一雙桃花眼閃着楚楚春光,看得冷清熒臉頰通紅。
“自然!小侯爺相信我就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殷鈺聞此才終於答應了上場,楚帝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會兒兩人表演好了,他便以兩人配合默契,是天作之合爲由,直接給殷鈺賜婚。
可是,楚帝的笑越發的僵硬了起來,看着場上那才藝展示,他幾次嘗試,卻實在誇不出一句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