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可以等手術康復了再說啊!”
聽着趙權的話,她不禁笑出了聲,是啊,一般人都會這麼想吧。
等手術完了,病情穩定了再處理也不遲,但恐怕到那時候她就沒有那個時間了。
秦牧遙很清楚,陸放就算再愛她,再願意接受包容她,也終究是有限度的,他不可能讓她一輩子都和盛臣宥在一起,不可能讓她在殺害了金龍九的仇人家過一輩子的,若是有一天她的病真好了,她和盛臣宥的緣分也就斷了。
徹底的結束了。
她會變成真真正正的金心雅,和陸放在一起,成爲大菱集團和日本清水財團會長夫人,完成金龍九的遺願,嫁給陸放,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生同牀,死同穴。
她會摒棄所有盛臣宥的記憶,清楚秦牧遙這個人在世界上的存在,只爲一個人而活。
哪怕,那種活,生不如死。
也要堅持。
這就是她的命,身爲大佬金龍九女兒的命。
要怪,就怪盛錦然,他親手逼死了她的父親,她又怎可能和他兒子成夫妻?
“等手術完了,就來不及了……”她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趙權愣了片刻,考慮着她話裡的含義,皺眉,“這件事對你的身體健康有影響嗎?或者說,如果處理好了這件事,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治療,安心手術了?”
秦牧遙坦然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幫你!”趙權下了決定,“你是我的患者,我有責任對你的身體健康負責,只要是能對你身體有利的事,我都會去做的。”
“哇,這話讓你說的,我都有點感動了……”秦牧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受不了別人的三兩句好話,情緒波動的也很快,總能輕易被感動。
看見清晨大好的陽光,她會感動,看到路邊攙扶相伴的老夫老妻,她會感動,就連看到街邊一起流浪的小貓小狗,她都會爲之動容。
是病情的緣故嗎?還是因爲生命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所以纔會如此。
有些搞不懂了。
“我是很認真的,並沒有開玩笑。”趙權擔心她不信,再次說。
秦牧遙笑着連連點頭,“我信,你是我哥請過來的,之前也是我的主治醫生,你的話我當然信了。”
“那心雅,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體裡的癌細胞之所以擴散這麼快,其實和情緒也有很大的關係,因爲你最近的情緒波動很大,極度悲傷,抑鬱,或者是壓抑不快樂……都可能導致病情的惡化,你應該開心一點,高興的過每一天。”趙權建議說。
頓了頓他又說,“在你們中國,不是有很多抗癌名人嗎?他們能戰勝癌症最主要的,就是積極樂觀的心態……”
“積極樂觀啊……”秦牧遙重複輕喃。
“是啊,我聽徐會長說你小時候很愛笑的,長大了以後的事情,他有很多不太清楚,但據我感覺,你也應該是個愛笑的女孩子啊!”趙權歪頭看着她說。
秦牧遙聞聲輕笑出聲,這一點陸放沒有說錯,她以前確實很愛笑,總是笑逐顏開的,但現在……
“現在你也應該多笑一笑,多多的微笑,這樣對你的病情也有好處。”
“呵呵……”秦牧遙輕笑出了聲,俊秀的面容上笑容有些苦澀和無力,側過頭看着計程車緩緩的駛入郊區的療養院,淡淡的說,“現在的處境,我實在笑不出來。”
“奧,這樣啊……”趙權低下了頭,又繼續想其他的緩解她病情的方法。
……
盛世華年的會議室。
會議結束,盛臣宥離開後,何舟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蓓森朵夫的鋼琴送到了卻聯繫不上業主,盛臣宥工作的時候,電話自然的轉到了何舟手機上。
何舟微楞,秦牧遙不是應該在家嗎?
可能是出門買東西了,他吩咐讓琴行的人將鋼琴先拿回去,晚一些再送過來。
掛了電話,一邊收拾文件的李總開玩笑的說,“盛董還真是疼老婆啊,專門從維也納訂了鋼琴過來……”
“那是當然了,咱們的秦副董可是盛董的心頭肉,掌中寶,盛董疼她疼的不得了呢!”
一句話,被正好從門口路過的沈流鬱聽到,她心咯噔一下,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譏笑的走過會議室。
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
消失了五天後,沈流鬱再度在盛臣宥面前現身。
他坐在辦公桌前,單腳支地,目光落在電腦上。
沈流鬱進來的時候,盛臣宥正在吸菸,有些朦朧的煙氣模糊了他的俊臉,看色閒適放鬆,實則卻渾身上下透着一種上位者的氣勢,未等開口便已掌握全局的魄力。
辦公室裡的冷氣十足,略有涼意滋生,沈流鬱的高跟鞋踩在地攤上,他倏然擡起頭,冷峻的面容毫無正在的落入沈流鬱的眼中。
四目相對,咫尺之間,她心頭竄起的波動,頃刻蕩然無蹤。
“盛董。”沈流鬱率先開了口,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盛臣宥點頭,摁滅香菸的同時開了腔,聲音有些涼薄,“嗯,坐。”
“幾天前晚上的事,我有些情緒化,失態了。”她簡單的解釋着,擡手攏着耳邊的長髮。
“已經過去了,不提了。”盛臣宥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反正那天晚上也沒發生什麼,也沒造成秦牧遙的誤會,對他的損失傷害不大,也就沒必要因爲那件事,影響了他們的工作關係。
輕微的停頓下,他又問,“eint集團那邊還需要人,沒事的話,就回去工作吧!”
這麼快就開始打發她走了嗎?
沈流鬱心有不甘,表情隱隱的有些慍怒,強壓着說,“難道盛董就不想知道我這幾天都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嗎?”
盛臣宥不悅的挑眉,“和工作有關嗎?”
“和工作沒關,但和你的家庭有關。”沈流鬱直截了當,同時從包裡拿出平板電腦,遞給他的同時點開了一段視頻。
三分四十二秒的視頻。
是首歌曲的mv。
盛臣宥抱着無聊的姿態瞥了那麼一眼,可就一眼,他就再也收不回視線。
錯愕的表情徒升……
他驚愕的看着視頻中跳舞的四個女人,灼灼的目光鎖着其中一道身影,久久離不開。
一直到視頻播放完了,盛臣宥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直到沈流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難道盛董的太太沒和您提起過嗎?兩年前她曾在h國和另外三名女藝人組成了女團,發行專輯正式出道,您剛纔看到的,就是那張專輯中的主打歌。”沈流鬱有些譏諷的冷笑着,“說實話,盛太太的舞跳的是真不錯……”
盛臣宥臉上驚詫的表情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清淡的口氣,“就算我妻子以前出過道,當過偶像明星又怎樣?”
“當然不怎樣了,您是盛董事長,您的太太不管是出過道,坐過牢,還是吸過毒,都無所謂,有您這麼好的老公在,還會怕那些嗎?”沈流鬱媚笑着,聲音有種說不上來的撫媚,烈焰紅脣的妖嬈,似要蠱惑着某人的心,“但是呢,這次去韓國一個財閥家做客,你說巧不巧的,就看到了這個……”
沈流鬱說着,微欠起身,抹胸俯桌深溝在盛臣宥眼前盡顯,他不屑的移開視線,她在平板上滑動兩下,點開了幾張照片。
是大家族的家庭照。
有男有女,也有孩子。
照片中的男人們西裝革履,女人穿着韓服,長髮盤起。
盛臣宥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一側,一個穿着西服拄着手杖的男人,身邊穿着韓服挽着他手臂的女子,淡妝之下,那清秀的眉眼似山水一般暈染開來,未曾濃墨,卻有種淡淡的遠山靜怡之色,清麗的姿態有種超乎尋常的魅力。
接下來的幾張,是結婚照。
婚紗之下的她,少了十六歲時的天真,卻出落的更加撫媚多情,妖嬈的周身透着成熟的女人味。
盛臣宥看着照片中,她挽着男人微笑的模樣,陰鷙的雙眸噴出了火,怒意滔天。
“盛董,我想就算你能力在大,也無法對外界解釋您妻子爲何在外國另嫁他人吧?而且盛太太嫁的還不是一般人,是大凌集團的代表理事,財閥家族的二媳婦,這身份和背景,絕對可以和盛家一較高下了吧?”
沈流鬱有些幸災樂禍,尤其是看到盛臣宥在看見秦牧遙和陸放婚照時的樣子,一種不言而喻的怒火,瞬間攻上了大腦。
理智被衝動所佔據,此時的盛臣宥怒意滔天,沈流鬱只要從旁扇扇風,火勢就能燃的燒紅了天。
盛臣宥強壓着一肚子的怒火,靠在皮椅裡,聲音沒有波瀾,道,“想威脅我?”
“怎麼可能呢?我只是想提醒盛董,您心胸寬大,你和她和好了,就不會計較什麼前塵往事,但你爲什麼不想一想,徐世勳是何人,他既沒和盛太太辦理離婚手續,又爲什麼會縱容默許她回國和您私會呢?”
沈流鬱的話,提醒了盛臣宥。
這段時間他只顧着和秦牧遙恩愛,想着只要對她加倍的好,她要什麼他都給,她就不會再離開了,竟然忘了最主要的。
“可能也是我多管閒事了,但好歹我們也相識一場,又天天在一起工作,如果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傳的滿城風雨了,盛董聲名狼藉不說,就連公司集團的聲譽也徹底毀了。”沈流鬱嗓音清淡的在旁說。
看着暴怒滿心抓狂的盛臣宥,她媚笑的勾脣,“所以奉勸盛董一句,多爲集團想一想,弄清楚了這一切再和好也來得及,您說是吧?”
說完,沈流鬱拎起包,柳腰一扭,轉身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