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遙怔怔的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眼眶逐漸溼潤,到最後聽到他車子發動離開的聲音,索性趴在了沙發上哭了起來。
她捂着臉,眼淚從指縫流出,無聲無息。
他剛說了離婚,他親口說的。
原本不就是等着這一天嗎?爲什麼來到時,還會這麼痛。
一個人在空大的房子裡,趴在沙發上,終究還是被盛臣宥的舉動,逼出了所有的壞情緒。
……
盛臣宥的邁凱倫停在了何舟的公寓樓下,他單手插在西口口袋裡,靠着路邊的一棵大樹,如墨的黑眸望着四周的夜色。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菸草味。
他手指上的香菸一明一滅,似乎是忘了什麼,一整根香菸就那麼的燃着,直至到濾嘴,菸灰墜落,燃着的煙碰觸到了他的手指,他被灼了下,扔掉了香菸。
盛臣宥的眉頭緊緊地鎖着,晦澀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複雜的氤氳,有些飄忽不定的注視着路邊的一處。
何舟從樓上下來,看着公寓路邊站在的盛臣宥,不禁吸了口冷氣,快步走了過去。
“大哥,這麼晚了,你怎來了?”何舟過去說。
聽到了聲音,盛臣宥轉過身,隱晦的眼中如墨般的深沉,“幫我訂去日本的機票。”
何舟點了點頭,卻又稍微愣了下,“現在?”
“對。”他再道。
何舟抹汗,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下,想要撥打電話訂機票,卻又停住了,遲疑的擡起頭,道,“大哥,你和嫂子吵架了?”
盛臣宥沒說話,煩躁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修長的手指夾着香菸,優雅的點燃,靠在了邁凱倫車身上,深深的吸了口,吐出些許的菸圈。
看着他的反映,何舟也猜到了大半,不禁跟着嘆了口氣,說,“肯定又是因爲那個沈流鬱,這個狐狸精,就從來只會挑撥離間,不是提醒過你了嗎?別聽她說什麼,牧遙是你媳婦,你們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何苦這樣呢!”
何舟都替他們上火,明明相愛的兩個人,非要弄出這麼多的事,牽扯出很多的人,就像普通的夫妻那樣,平平常常的過日子,好像就能死似的!
“大哥,你們是不是不用爲房貸,車貸什麼的上火操心,所以就整天想着這麼吵架了?還有那個沈流鬱,你看她長得,整個就一小.三的樣,做兄弟這麼多年了,我真的不想說,你是真的愛牧遙,她也愛你,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相互折磨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何舟都要瘋了,他再公寓裡睡的好好的,他突然就跑了過來。
大晚上的要打電話訂機票?這不是有病嗎!
“我是愛她,但她愛我嗎?”盛臣宥窩火的突然反問。
何舟愣了幾秒,然後點頭如搗蒜,“當然了,她如果不愛你爲什麼要回來啊?你也知道的,大菱集團在h國可是響噹噹的大財閥啊,財閥家的二媳婦,有身份有背景,而且徐世勳長得也不差,各方面都挺好的,她放着這麼好的男人不要,跑回來找你,爲了什麼?愛情啊!”
“愛情?”盛臣宥不屑的冷哼,“她如果回來是因爲愛我,那陸放那邊她又怎麼解釋?”
一個女人,兩個身份,法定的兩段婚姻,牽絆着兩個男人。
“哦,這樣啊,你還是介意她金心雅的身份唄!”何舟無奈的仰仰頭,“哥,你愛的是秦牧遙這個名字,這個身份,還是她這個人?”
盛臣宥目光凌然的看向何舟。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身份只能代表了過去的種種經歷,你也知道的,牧遙坐過牢,她在h國就是個詐欺犯,父親還是暴力集團幫會大佬,身份複雜,但即便這樣,陸放還能願意娶她,娶的還是金心雅的那個身份,相比之下,秦牧遙的身份不比金心雅強過百倍嗎?”
何舟說的話,讓盛臣宥猛然愣住了——
秦牧遙,在中國生父不祥,母親秦茹,養父母是盛世華年集團前任董事長盛錦然和江蕙欣,她是盛家的養女,二十歲便是美國曼哈頓音樂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是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特招生,自讀了財經商務管理等多個專業,有着才女神童的各種稱號,她在盛家的光環下,是個優秀的透進骨子裡的女人。
而金心雅呢?
她是h國暴力集團幫派大佬金龍九的獨生女,中韓混血,東南亞至日本清水幫會大哥陸放的義妹,還是詐騙過三十億韓元的詐欺犯,2012年民國推行醫藥改革自願試藥的名單第一志願者,是大凌集團代表理事徐世勳的妻子,一個令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滿身污點,一身鮮血的女人。
像太極的黑白兩面,秦牧遙和金心雅,一個是天堂的公主,一個是地獄的惡魔。
好似掉隊的天使,墮入了地獄。
可即便這樣,陸放還願意娶她,並以大凌集團財閥二世子的名義,將大凌集團代表理事長夫人的頭銜放在她身上,不爲別的,只是單純意義的爲了她好。
“牧遙和陸放上過牀嗎?真的上過嗎?哥,你感覺呢?她是你女人,十六歲就嫁給了你,在中國,有幾個女人能在十六歲,最好的年華里走進婚姻的墳墓!”何舟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觀點是對的,盛臣宥和秦牧遙的誤會,更多的來自於他太自信。
一向是天之驕子的盛臣宥,不能允許有任何的污點出現,而六年前秦牧遙的背叛,在他心裡落下了巨大的陰影。
“我是你兄弟,自然向着你,什麼都是以你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但大哥,如果牧遙真的和陸放什麼都沒發生過,陸放還能願意捨出一切來幫她,相比之下,你還糾結那一個解釋,有意義嗎?”
何舟的一言一句,刺激到了盛臣宥。
他猛地轉過身,大手抓住了何舟的衣領,將他抵在車上,猩紅的雙眸陰鷙的帶着寒光,“你覺得我是在糾結這些沒意義的事情?”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盛臣宥的目光出現了波動,他在思考何舟所說的話。
何舟深深吸氣,掙脫了盛臣宥的束縛,弄了弄自己的衣領,“你覺得呢?哥,你去日本出差時好好想想吧!我現在就幫你訂機票。”
……
秦牧遙一個人在空大的房子裡,看着天花板發呆。
她在想,如果七歲的時候,她沒有和金龍九賭氣,沒有離家出走,沒有在陸放找她時故意躲在垃圾桶裡不出來,是不是就不會遇到江蕙欣,也不會進入盛家。
更不會愛上盛臣宥,也不會和他開啓這段婚姻了。
如果沒有愛上過盛臣宥,也沒有嫁給過他,那她現在會怎樣?
跟在金龍九身邊長大成人,她應該會死心塌地的愛着陸放,在適合的年紀嫁給他。
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悽苦了吧!
秦牧遙的心裡有些難受,換了衣服,出門。
音樂震耳的酒吧裡,秦牧遙點了很多酒,也喝了很多,最後拿着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擠進了舞池。
看着舞池中央的鋼管,她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走了過去。
她曾是音樂學院的高材生,舞蹈對她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而現在的鋼管舞,太簡單了。
原本就已經很熱鬧的場面,因爲她的突然到來,場面變得更嗨了,她從鋼管上跳下來,在勁爆電音舞曲的配合下,不停的跳舞。
終於跳累了,她下了舞池,揮汗如雨。
拿着威士忌又喝了幾口,一個黑人在她身邊流連徘徊,秦牧遙根本沒興趣,直接拒絕,轉身去了吧檯。
重新點了些酒,從包裡拿出藥盒,也懶得數多少粒了,直接張開了嘴,將一把的藥丸悉數吞了下去。
人羣中,一雙幽深的黑眸緊緊地注視着秦牧遙的一舉一動,目光彌上了一層異樣的色彩。
“我要那瓶拿破崙……”她指着吧檯裡的一瓶酒,同時刷了卡。
酒保把酒遞過來,秦牧遙沒等伸手,在她之前酒被另一個人搶先拿了過去。
秦牧遙皺眉側過身,陌少坐在了她身邊,嬉笑的拿着手裡的拿破崙,皺眉,“都說了,別喝那麼多的酒,盛太太。”
“又是你啊!”秦牧遙無聊的笑笑,伸手拿酒,卻被陌少避開了,他把酒拿在手裡,同時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秦牧遙根本夠不到。
她放棄了拿酒的動作,單手撐着吧檯,目光魅惑的看他,勾了勾手指,“過來,你父母是不是沒教過你,不要多管閒事啊?”
“額……”陌少滿臉黑線,他隱隱的感覺這女人今晚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一個勁的喝酒。
陌少好笑的點點頭,“對,我老爹老媽天天只顧着掙錢,根本沒工夫管我,要不……盛太太跟我回家,好好的管管我?”
秦牧遙笑笑,從他手裡拿過了酒,“好啊,不過得等姐姐喝完的……”
陌少點點頭,幫她啓開了酒,看着她咕咚咕咚的那這瓶子的喝,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秦牧遙也不知是藥力的作用,還是酒精的緣故,身體軟軟的趴在吧檯上,昏了過去。
“盛太太?”陌少輕輕的喚她,見沒反映,搖頭吐了口氣,伸手扛起昏睡中的秦牧遙,在酒保詫然的視線中,離開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