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遙定定的看着他,提到了陌少,她背上的傷又加重的疼了很多。
看來陌少是個說話很講信用的人,他已經兌現了承諾,那這個印記,就沒必要再留了。
盛臣宥等了很久,看她不說話,沉了口氣又追問道,“說話,你到底和他做了什麼交易?”
交易。
他用這個詞形容她的處事風格,看來,在他的心理,秦牧遙這個人的印象早已大打折扣了。
聽他說的這些話,她睫毛微顫,立在原地看着他,注視着盛臣宥漆黑冰冷的雙眸,瀲灩中帶着涼薄的氣息。
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了,就該想到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秦牧遙努力的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然後沒說話,卻轉過了身,向上掀開t恤。
盛臣宥錯然的看着此時在自己眼前脫衣服的秦牧遙,夫妻這麼多年,這種舉動他見過不下千萬次,只是這次略有不同,看着她脊背上包紮了紗布的傷口,目光越發幽深……
不等他問什麼,秦牧遙放下了t恤,轉過身說,“這就是交易內容,我同意在身上烙上屬於他的專屬印記,他同意把阿福山開發項目讓給你。”
話音剛落,盛臣宥憤然的舉起了大手,暴怒的雙瞳血紅。
秦牧遙以爲他要打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拳頭落在旁邊的柱子上,一拳砸了上去,鮮血流了滿手。
盛臣宥生氣的用帶血的手鉗住她的胳膊,把她甩到了一側的柱子上,一手撐在她耳側,冷聲怒道,“我盛臣宥什麼時候做生意還需要出賣老婆了?你以爲你這種出賣肉體的行爲,我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嗎?”
他暴怒的咬着牙,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冰冷刺骨。
秦牧遙的身體貼着木柱,後背有傷,也不敢太用力,她垂着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心裡所想,“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想幫你……”
停頓了兩秒,又馬上補充說,“就這一次……”
生命結束前的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秦牧遙!”
她的話徹底惹怒了盛臣宥,帶血的大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秦牧遙都能聽到自己脖頸處發出的骨骼聲。
“你有什麼權利替我考慮這些?公司的事情,根本用不到你管,你還要我說幾遍?而且現在我們還沒離婚,你還是盛太太,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你都不覺得噁心嗎?”
“是挺丟人的,對不起。”她喉嚨被遏制着,發聲都有些費勁。
痛苦來的太快,洶涌澎湃的拍擊着她的大腦,秦牧遙卻呆呆的像個傻子一樣,除了那句‘對不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盛臣宥看着她臉上的淡漠,眼神裡的不耐徒升。
真是個冷情又蠢笨的女人!
一遍遍的在他心口上用刀颳着,刮的他體無完膚,她居然還能如此安然的無動於衷!
“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盛臣宥抽回手,甩開了她。
秦牧遙身體重心不穩,用手撐着柱子,咳嗦了幾聲,臉色略顯蒼白的擡頭說,“結婚也有十年了,在公司裡我從來沒幫過你什麼……”
所以,她就用了這種最笨的辦法。
其實更多的原因也是當時的情況她身不由己,這種方法也是她自救的方法一種。
盛臣宥注視着她的目光,明明很清遠,卻透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殺氣。
他攥緊的手掌骨節嘎嘎做響。
“做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給你丟人了,但你不是說要離婚嗎?我們就談談這個問題吧!”
再度說到離婚二字時,秦牧遙的心裡莫名的發悶,五臟六腑翻騰咆哮疼痛萬分。
“離婚?”盛臣宥冷笑着,俊臉上的怒意無限。
秦牧遙擡起頭,看到了他眼眸中的鄙夷和不屑。
心上的疼更爲加重。
“離婚可以,先說清楚那個叫悠悠的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他的話輕飄飄的,振動着秦牧遙發顫的心。
悠悠已經回來了嗎?
他們父女見過面了?
秦牧遙只想利用今晚的時間拖住他,爲盛逸熙療養院那邊救出江蕙欣拖時間,並沒有想到悠悠居然回來了,還是在這個時候……
她沒權利責怪孩子回來的時候是否正確,反正該來的遲早都要來,提早面對也好。
“那孩子是不是我的?”盛臣宥再次咬牙問道。
逼迫性的氣息,超強的壓迫力,秦牧遙被逼的有些喘不過氣。
她的手掌慢慢收緊,眼睛中的霧氣洶涌而來。
很像脫口而出一句‘不是’。
但是話卻哽在喉間,怎麼也道不出來。
盛臣宥冷冷地捏住秦牧遙有些淤青的下巴,冷冽的眼眸直視着她的眼睛,有些急迫的冷道,“怎麼不說話?我們從來沒有離婚過,我怎麼不知道六年前你生下個女兒呢?她是誰的孩子?”
秦牧遙說不出話,泛着水霧的大眼睛如麋鹿般的望着他,有些抽噎的哭泣。
盛臣宥重重的嘆息一聲,反手扣住了她的後腦,狠狠地吻住了她的紅脣。
他的吻霸道充滿掠奪的氣息,狠厲的猶如對待仇人般,瘋狂的想要將她榨取殆盡。
這對秦牧遙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無疑是種煎熬。
過於兇猛的氣息,讓她根本招架不住,右上腹疼痛感一波強過一波,最終,秦牧遙忍受不住,伸手推開了他,轉過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勉強算是撐過來了,還以爲剛纔會死呢……
盛臣宥靠在一邊的木柱上,無力的仰頭望着涼亭頂端,臉上帶着一抹淒涼的冷笑。
良久,秦牧遙的情況稍有好轉,盛臣宥一臉頹然的看着她,冷道,“我會帶孩子做dna鑑定的,如果是我的孩子,秦牧遙,這輩子你都休想在見到她了!如果不是,馬上離婚,帶着你的野種滾出盛家,我說到做到。”
盛臣宥說完,徑直繞過她朝着前面走去,孤傲的背影越發的淒冷,秦牧遙忍不住衝過去,從他背後抱住了他,失聲大哭了起來,並脫口而道,“她是,她是你的孩子,你的親生骨肉……”
聞言,盛臣宥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大腦裡一片空白,她說的一個字,都如重錘敲在他心上。
他默然的垂首,看着環在自己腰間上的小手,目光復雜,彷彿在揣測她剛說的話裡真假。
良久,他轉過身,雙手鉗在她的雙肩上,冷然的看着秦牧遙,故意用傷人的話語道,“你確定是我的孩子?”
秦牧遙的身體一震,臉色頓時煞白,“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很明白,你確定那個孩子是我的?”突然證實了這個猜想時,盛臣宥的心裡並沒有預期的快樂,這與悠悠的眼疾有關。
誰也不想自己有個先天殘疾的孩子。
尤其是盛臣宥。
他比一般的男人都成功,坐擁一切,爲什麼就要有個殘疾的女兒,因此還要被他人嘲笑譏諷呢?
秦牧遙強壓着心裡的怒火,她的眼睛裡淚水漣漪,瀲灩般的目光,悽楚的看着他,咬着下脣問,“她爲什麼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六年前發生的事情,你不是很清楚嗎?而且出事的前幾個月,我們也一直在吵架,夫妻生活根本就沒幾次,再說了,那個孩子還是個……她的眼睛有問題啊,你什麼時候生了這樣的一個孩子?”
盛臣宥有些難以置信的說。
秦牧遙被他的話震驚了,頃刻間淚如雨下,她仰仰頭,努力逼回眼裡的淚水,身體卻還不住的發顫,“說了這麼多,其實你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有一個殘疾的女兒,是吧!”
或許是秦牧遙的話,說中了盛臣宥的心,他凜然的目光投向了她,冷笑的故意點頭,“對,我不想要一個眼瞎的女兒,怎麼了?牧遙,我們都身體好好的,就算有孩子,也該是個健康的孩子,爲什麼是那樣的……”
他的話沒說完,秦牧遙揚手一個巴掌扇到了盛臣宥的臉上。
火辣辣的,五個指印在他清雋的俊臉上若隱若現。
盛臣宥被打的有些發矇,擡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頰,陰鷙的目光看向秦牧遙。
她的身體在發顫,眼眸通紅的像燃起了一片大火,“眼瞎怎麼了?眼瞎她也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親骨肉,盛臣宥,你真不是人!”
說完,她轉身要走,卻被盛臣宥長臂拽住了手腕,“秦牧遙,我最後問你一遍,悠悠是我的女兒,還是陸放的?”
秦牧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一陣顫抖,“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和陸放根本就沒做過,又怎麼可能有孩子……”
氣氛一下子凝住了。
盛臣宥的眼眸也沉了下來,他伸出去的手臂一用力,拉過秦牧遙抱在懷裡,目光卻還有些陰鷙的道,“那孩子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看着盛臣宥疏離又冷漠的目光,秦牧遙感覺自己真傻,好像又在不知不覺中掉入了盛臣宥佈下的圈套裡。
他故意激怒她,才能套出她的真話。
她深深的長出口氣,盛臣宥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變了。
秦牧遙在他懷裡側過身,目光空洞的看着空氣,“我不知道,悠悠從一出生眼睛就看不見,當時是在監獄醫院生的,醫生也沒怎麼好好檢查……”
“在監獄裡生的?”盛臣宥盤算了下時間,神色驟然淡漠,“你走的時候就懷孕了,爲什麼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