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宅邸,有着上百年傳承的歷史。
意大利哥特式建築,佔地十一畝,主建築2158.9平方米,在民國那個以袁大頭銀元爲主要流通媒介的世代,耗資四十多萬銀元,花園草坪以及後院的葡萄園佔地1.3公頃,其中綠樹,假山水池花壇竹林,以及後院的人工溫泉,是名副其實豪宅中的豪宅。
而對於這棟百年老宅,曾經熱鬧鼎沸的住着幾百號人的大宅邸,現如今卻顯得有些冷清了。
但儘管如此,這裡也是秦牧遙,盛臣宥,盛逸熙三個人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所以盛逸熙回到盛宅,是理所當然的。
二樓的靠裡側,還保留着他的房間。
雖然十多年沒住過了,但裡面仍舊一塵不染,保姆和傭人時常幫忙打掃。
別館還有他的私人書房,健身房以及泳池。
這裡也是盛逸熙的家,顯而易見。
兩個保姆扶着盛逸熙回了房間,秦牧遙抽空去了臥室,卻沒敢進去,只是站在房門口,透過虛掩着的門縫,看見盛臣宥靠在牀上,蜷着一條腿,用最舒服的姿勢躺在那裡,身前放着一個摺疊的小桌子,上面擺着他的私人筆記本電腦,此刻的他雖然一臉病態,手背上還扎着針輸液,卻也不忘了工作。
秦牧遙微微的嘆了口氣,現在緊要關頭,是盛逸熙的槍傷,盛臣宥這邊暫時還沒事。
於是,她下樓去找悠悠。
正好悠悠剛吃完飯,兩個保姆在打掃客廳,秦牧遙走過去,蹲***對女兒說,“悠悠,媽媽和你商量個事兒,可以嗎?”
悠悠擡頭,“媽媽你說吧!”
“你上樓去替媽媽陪陪叔叔,好不好?”她說。
悠悠點點頭,“好啊。”
秦牧遙眼珠轉了轉,又馬上拉住女兒,“你拿着小提琴上去,不讓叔叔工作,讓他好好休息,你給他拉小提琴聽。”
如果是女兒陪着他,估計盛臣宥就可以放下工作專心休息了吧。
悠悠再次點頭,然後摸索着去拿小提琴。
她是個很喜歡音樂的孩子,自從陸放把那把超昂貴的小提琴送給了悠悠後,這小丫頭幾乎琴不離手,就算是睡覺,也要把琴放在身邊。
秦牧遙領着女兒上樓,在臥房門口,她又叮囑悠悠說,“如果叔叔問媽媽在幹什麼,你就說媽媽在樓下吃飯,等吃完了飯就會上來陪他了,務必讓他好好休息哦!這個任務媽媽就交給悠悠了。”
悠悠衝她甜甜一笑,“放心吧,媽。”
看着悠悠進了房間,許久,就聽到了悠揚的小提琴聲傳了出來,秦牧遙才勉強鬆了口氣,然後轉身去盛逸熙的房間。
她拿了藥箱,消毒棉,剪刀以及消毒水。
先幫盛逸熙脫了外套,裡面的t恤和左臂內側的傷口乾涸的血液粘連在了一起,她只能拿剪子剪開,可能稍微動作過大,撕裂的傷口又淌了血。
出血量很大,秦牧遙有些慌了,她只是幫他脫了衣服,就已經滿手鮮血,牀上地板上……全是血,她真擔心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立馬轉身說了句,“我去打電話叫李大夫過來……”
“不行!”盛逸熙使出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李大夫是盛臣宥的人,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受傷的事……”
“可是……”秦牧遙轉過身,看着他中傷的地方,小臉皺成了一團,“傷口已經感染了,如果不及時止血,取出子彈的話,會有生命危險的,逸熙,現在不是固執的時候,保命要緊!”
說着,她還要走,盛逸熙抓着她不放,聲音虛弱卻很固執的說,“我寧肯死,也不需要他們父子倆的同情!”
“……”
他的態度如此堅決,秦牧遙還能說什麼?
她又想了想,“那我把趙醫生找來……”
這話剛出口,她就猶豫了,之前在療養院,盛臣宥和趙權大打出手,兩人一見面就極爲不友好,如果這次在盛家在碰面的話……
她不敢想後果會變成什麼樣。
盛逸熙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蒼白的俊臉在她眼前搖了搖,“不用那麼麻煩了,就你來吧!”
“嗯?”
他隨便拿起了鑷子,遞進秦牧遙的手裡,“你跟在陸放身邊兩年多,應該會應對這種小傷吧!你來吧,我信得過你……”
秦牧遙震驚的看着他,“但我沒幫人弄過,這……”
“只是流彈波及傷到了,不是直接中彈,雖然出血多,但沒那麼嚴重……”盛逸熙解釋說。
“但是……”她還有些猶豫。
盛逸熙抓着她的手,疼昏了過去。
她看着盛逸熙此時的狀況,秦牧遙把心一橫,滿手是血的打電話向陸放求援。
趙權是以最快的速度敢過來的,還帶了兩名保鏢,爲了不讓盛臣宥發現和誤會,他特意帶人走的後門,跳窗戶進的房間。
他進來的時候,看着滿身是血的秦牧遙,急忙檢查了一下盛逸熙的傷情,然後對秦牧遙說,“你先出去洗洗手吧,他這裡有我,會沒事的。”
秦牧遙聽話的出了房間,去盥洗室洗了手,然後在門外焦急的守候着。
許久,趙權總算爲盛逸熙做完了手術,子彈取了出來,也縫合了傷口,又配了些止血消炎的藥,他躺在牀上安靜的輸液。
秦牧遙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趙權在盥洗室洗了手出來,說,“已經沒什麼事了,他發燒的緣故是因爲傷口發炎了,幸好你讓我來,不然情況很容易有危險的。”
“謝謝你。”她說。
“謝什麼,是徐會長讓我過來的,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趙權收拾好了藥箱和工具,然後和兩個保鏢準備再一次躍窗離開。
秦牧遙忽然叫住他,說,“趙醫生,幫我告訴我哥一聲,悠悠在我這裡,暫時沒什麼危險,他派出來保護的人可以撤了。”
趙權本來想走的,聽她如此說,又停了下來,轉過身,道,“金小姐,我多句嘴,悠悠已經六歲了,現在是手術的最佳階段,如果錯過了,隨着孩子年級的增長,復明的機率將大大降低,徐會長只是想接孩子回美國手術,並沒有惡意。”
“嗯,我知道,這幾天我會和孩子的爸爸商量,然後送悠悠去美國手術。”秦牧遙說,既然盛臣宥已經知道了悠悠的存在,並願意接受女兒,那手術的事情,他也有權知曉。
趙權點點頭,“好,希望越快越好,如果有需要,隨時通知我。”
秦牧遙低了低頭,目送趙權和兩個保鏢跳窗戶從後院後門離開。
從陽臺回來,秦牧遙看着牀上昏睡中的盛逸熙,走過去試了試他的體溫,雖然還有些發燒,但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估計一覺醒來,燒就會退了。
既然他的情況穩定了,她也該去看看盛臣宥了,不知道他和女兒相處的怎麼樣……
秦牧遙走出來,剛要回臥房,卻看見樓下保姆帶着一個人進了客廳。
那個人是,沈流鬱。
秦牧遙站在樓上,看着樓下客廳中的沈流鬱。
沈流鬱擡眸也發現了她,四目相對的瞬間,秦牧遙能感覺到她虛僞的笑容背後的挑釁,她笑了笑,朝樓下走去。
“沈小姐,你怎麼來了?”
沈流鬱笑了笑,“我聽何舟說臣宥病了,就來看看他,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說話間,秦牧遙注意到她手裡拿着的那束香檳玫瑰,那花兒有多鮮豔,此刻的沈流鬱就笑的有多美。
“沈小姐真是體貼入微啊,就連老闆生病了,你都能知道,還親自過來探望,關係還真是非同尋常呢!”秦牧遙故意諷刺說。
沈流鬱笑着攏了攏耳邊的頭髮,順着她說的話,接茬說,“瞧你這話說的,我和臣宥是什麼關係,秦小姐不是最清楚嗎?”
“秦小姐?”秦牧遙重複着沈流鬱對自己的稱呼,走過去側身坐在了沙發上,優雅的交疊雙腿,用目光示意保姆離開。
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牧遙勾脣冷笑,“這裡是什麼地方,不清楚嗎?”
沈流鬱微楞,“盛家,怎麼了?”
“既然知道是盛家,那你應該叫我什麼?”這句話秦牧遙說的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柔聲細語的,倒把沈流鬱弄得一怔。
她錯然的看着秦牧遙,生氣的攥緊拳頭,冷笑,“你還真是可憐呢!”
秦牧遙沒太懂她話裡的意思,眼神凜然。
“守着一份名存實亡的婚姻,攏不住丈夫的心,生了個殘缺不全的女兒,是不是可憐的只剩下一個‘盛太太’的頭銜能讓你滿足了?”沈流鬱諷刺的扯着嘴角,臉上的笑容燦爛魅惑。
秦牧遙冷冽的眸子惡狠狠的掃視着沈流鬱,盯着眼前茶几桌上的水杯,“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怎麼了?少在我面前擺弄你盛太太的架子了,你和臣宥的婚姻,究竟還能維持幾天都說不定呢!以爲有個瞎女兒,臣宥就會和你重歸於好了?秦牧遙,忘了六年前你是怎麼背叛丈夫,爬上別的男人牀的了嗎?那個瞎子究竟是誰的女兒都說不準呢!”
她的話音剛落,秦牧遙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揚手全部潑在了沈流鬱的臉上,又揚手扇了她兩巴掌。
沈流鬱突然被潑水,還被打了兩巴掌,打的她愣頭愣腦的,呆呆的兩手捂着臉,“你敢打我?你……”
秦牧遙溫婉的看着她,微笑,“對啊,打你了,誰讓你嘴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