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和秦牧遙離婚,再和流鬱結婚。”盛錦然語氣沉穩,帶着命令式的口吻說。
盛臣宥坐直的脊背明顯顫抖了一下,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臉色蒼白的看着父親,“我爲什麼要離婚?我和牧遙好好的,離婚根本不可能!”
一側的沈流鬱心裡轟隆一下,盛錦然其實凜然的又道,“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必須和那個女人離婚,因爲她已經沒有資格在做我們盛家的兒媳婦了,她也不配,以前我沒有干涉你的事情,是覺得你能處理好你和她的關係,能以盛家的大局着想,但現在不同了,那個女人絕對不能再留在我們盛家!”
盛臣宥怒極冷笑,“爸,如果你覺得盛家容不下牧遙了,那抱歉,我可以和她一起離開……”
說着,他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起身從牀頭櫃的抽離拿出了一串鑰匙,扔在桌子上,完全一副甩手不幹的樣子,“盛世華年集團也請您收回去吧!沒有牧遙的地方,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盛錦然盯着兒子大怒,起身走到他身邊,狠狠地一個耳光甩在了他的俊臉上,“你是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吧!她六年前都做了什麼,又是怎麼對待你媽媽的,難道你都忘記了?這樣一個蛇蠍心腸又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麼可能還留在我們盛家,你不怕別人笑話,還是你覺得還不夠丟人!”
盛臣宥的大腦發麻,勉強忍住心裡的怒火,臉色難看的道,“牧遙不是那樣的人,她和陸放之間什麼都沒有,六年前的事情還有誤會,很可能打傷我媽的人,也不是她啊……”
一句話,觸動了盛錦然,他暴怒的又是一個耳光,憤怒的雙眸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不是她還能是誰?當時家裡只有我們三個人,難不成是我嗎?”
沈流鬱快速的怔了下,目光詫然的看向盛錦然。
盛臣宥身體搖晃,俊臉上清晰的印着幾根指印,“爸,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相信她,所以懷疑我?”盛錦然此地無銀,擔心東窗事發。
“我沒有懷疑您,只不過她是我妻子,是我愛了十多年的女人,我能不相信她嗎?”他解釋說。
盛錦然冷笑出聲,“你爲了一個愛了十多年的女人,就能放棄生養你的親生母親?她可是重傷你母親的兇手啊,看看你媽現在的狀況,她本來也可以好好的,陪着我在美國生活,但是結果呢?她卻因爲秦牧遙這個可惡的兒媳婦,躺在療養院六年多了,你在說這話時,有沒有爲你母親考慮過?”
盛臣宥沉默的垂下了頭,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確實很對不起母親。
盯着兒子發紅滾燙的臉頰,盛錦然知道他大病未愈,疼子心切,語氣自然也就柔些許,“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說吧,不過離婚是一定的,而且你和流鬱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我和你沈伯父那邊都說好了,必須馬上結婚!”
盛臣宥冷冷的擡起頭,陰鷙的視線掃過父親身側的沈流鬱,兩手差進褲兜,冷漠的道,“我和牧遙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而至於什麼再婚,更是不可能!”
沈流鬱心神猛地晃了下,目光受傷的看向他。
“我的話都開始不聽了嗎?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沒有任何更改的餘地,你和流鬱好好聊聊吧!”說着,盛錦然轉身凜然的大步走了出去。
不允許盛臣宥再說什麼,他看着父親決絕的背影,心裡憤悶的皺成了一團。
……
盛錦然出了臥房,二樓的走廊平臺上,秦牧遙叼着煙,斜身依在欄杆旁,萬種風情的妖嬈擡眸,視線清淡的看向他。
面無表情的輕道,“去後院,我們談談。”
話畢,彈了彈菸灰,轉身下樓。
盛宅後院的竹林涼亭裡。
秦牧遙坐在藤椅上等着他,盛錦然一個人過來,並沒有帶任何保鏢。
這是殺了他的最好時機。
這種念想在她心裡狂奔,逼迫的秦牧遙心神不寧,一個聲音在大腦中不停迴盪——
殺了他,殺了他。
爲爸爸報仇,爲母親雪恥。
爲自己報仇,也爲女兒的將來打算。
在這種思想的控制下,盛錦然剛一坐下,秦牧遙快速的掏出槍,槍口頂在了盛錦然的頭上。
“呵呵,想殺了我,爲你親生父親報仇?”盛錦然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一臉泰然的坐在那裡,安詳自若的好似位歸隱田園的老者,姿態祥和。
秦牧遙冷笑,“不應該嗎?”
“應該,你是金龍九的女兒,爲父報仇,天經地義。”盛錦然道。
只是下一秒,他話鋒一轉,冷冷的盯着秦牧遙,“只是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在這裡動手,這裡是盛家……”
“對啊,就因爲這裡是盛家,我纔要在這裡殺了你,這對你是不是也算仁至義盡了?”她咬牙切齒的冷道。
看的出來,秦牧遙早已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馬上扣動扳機,一槍崩碎他的腦袋。
她眼底翻騰的怒意,盛錦然看的一清二楚,卻仍舊不慌不忙,嘆息的搖着頭,“可惜啊,你女兒還在樓上呢,還有你的丈夫,殺了我,你想怎麼和他解釋?”
想到了悠悠和盛臣宥,秦牧遙握着槍的手開始搖晃,要殺他的決心也有了動搖。
盛錦然的所作所爲盛臣宥還完全不知情,她在這裡殺了他,盛臣宥一定會發瘋,他們夫妻反目,離婚是其次,她一時想不到他會如何報復,不管事情惡劣到何種地步,悠悠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不容易爲女兒找回的家,她不想就這樣摧毀。
秦牧遙倒吸口冷氣,放下了槍,“你的命先留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暫時沒了生命之憂,盛錦然略微感嘆的靠在椅子上,“金龍九一生壞事做絕,但能有女如此,也算是種福氣了。”
“和你的所作所爲相比,我爸做的又能算什麼?他不過是個地痞流.氓,在首爾成立了暴力集團,用暴力打壓鞏固自己的領域,但你呢?傷害自己的髮妻,殘忍的殘殺一條又一條的人命,你纔是壞事做絕,惡貫滿盈!”她一字一字暴怒說。
聽着她簡單的羅列自己的罪狀,盛錦然微微的想了想,“那也算彼此彼此了,知道金龍九爲什麼該死嗎?”
秦牧遙狠狠地瞪着他,你才該死呢,這句話她沒說,倒想聽盛錦然要說什麼。
“這個世界上的惡人多了去,集團老大,黑.幫大.佬,走.私販.毒,軍.火交易,販.賣人口……不管金龍九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會想和置他於死地,只是他做了一件讓我一輩子都無法饒恕他的事情,那就是他對不起秦茹!”
想及至此,盛錦然安詳的臉上青筋暴跳,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痛處,也是所有恨意仇怨的來源。
秦茹,他一生最愛的女人,也最想廝守一生的女人,卻因爲一個金龍九,淪落到慘死的地步,這件事只要稍微的想一想,盛錦然就瞬間暴跳如雷。
秦牧遙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麼說,她倒吸冷氣,收起了桌子上的***,起身,“最對不起我母親的人不是金龍九,是你。”
盛錦然愕然,目光凌冽。
“是你讓我母親在天之靈無法安息,是你讓我母親遺留在世最愛的兩個人境遇悽慘,更是你害死了她一生最愛的男人!”
面對秦牧遙的指責,盛錦然猛地站了起來,“你……”
他話沒出口,就被秦牧遙一下打斷,“知道我母親臨死前說了什麼嗎?”
盛錦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秦牧遙,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二十二年前,秦茹帶着四歲的女兒在b城生活,卻因爲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被抓進了看守所,期間她突發舊疾,因搶救不及時而去世。
臨終前,秦茹已經說不出話了,十二歲的陸放帶人來到了中國,徹夜守在病牀邊。
秦茹在去世前,用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一串話,讓陸放回首爾轉交金龍九。
‘照顧女兒,抱歉,以後不能再陪你了,九哥。’
秦牧遙扔下了那張輾轉保存了二十多年的紙條,看着紙條飄飄落地,盛錦然看見上面是秦茹的筆跡,顧不得其他,快速的蹲在地上去拾。
“我暫時不殺你,但我一定會讓你在餘下的生命裡生不如死,盛錦然,你就想着怎麼死了去另個世界向我母親懺悔吧!”
秦牧遙憤憤的丟下句話,瀟灑的轉身離開。
走出了竹林,聽到身後傳出盛錦然失控的大笑,那笑聲複雜,有着對秦茹的不解,對金龍九的仇恨,也有對過往種種的回憶和心酸。
秦牧遙冷冷的勾了下脣,加快了腳步。
……
二樓的房間裡,氣氛異常壓抑。
沈流鬱和盛臣宥彼此僵持的坐着,周圍鴉雀無聲,兩人相對無言。
這樣靜謐的久了,沈流鬱覺得也很不適,她尷尬的看看他,說,“臣宥,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盛臣宥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盛伯伯會突然和你說這些,前天盛伯伯一回國就和我爸見了一面,我真不知道他們談的是什麼,當時你生病了,我也就沒告訴你……”她小聲解釋着,不想因爲這件事平添誤會。
盛臣宥再次點頭。
沈流鬱委屈的咬着下脣,“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臣宥,我只想和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