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說出來了,原來這是真的……”
盛臣宥的心裡窩了一團火,他是那麼的恨盛錦然,雙拳緊攥的嘎嘎作響,咬牙切齒道,“那金龍九呢?他也是你逼死的?”
盛錦然惺忪冷笑,“看來秦牧遙沒少和你說啊,她還說了什麼?一次性都說出來吧!”
他並不是什麼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但最起碼的敢作敢當,盛錦然還做得到。
盛臣宥暴怒的手背青筋蹦跳,“回答我,金龍九是不是你逼死的?”
盛錦然目光清淡的看着眼前的兒子,冷漠的如同陌生人般,“是又怎樣?要爲你岳父報仇嗎?好啊,我隨時歡迎……”
說話間,他毫無畏懼的展開了雙臂,等了幾秒,索性起身,踱步到桌邊,從抽屜裡拿出把***扔在了盛臣宥面前,“要想爲金龍九報仇,就開槍吧!”
怒火在盛臣宥的心中翻騰,洶涌的大火燃的他眼裡一片血紅,“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盛錦然重新做回原位,這個場面,早幾年前就在他的夢中縈繞,自己做過的事情,兒子遲早有天會發現,可能是在他生前,也可能是在死後。
不管是何時何地,何種情景之下,一場激烈的對峙總是少不了的。
但盛錦然始終都沒覺得自己那麼做錯了,爲了心愛的女人報仇,很值。
“臣宥,你長大了,也結婚了,男女之間的事情不需要我多說你也明白,告訴我,你最愛的女人是誰?”盛錦然突然問。
盛臣宥眸光凜然,並未搭腔。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明顯,他最愛的女人,十年前是她,十年後也是她。
秦牧遙,一個住進他心裡,融進血肉的女人。
沒有了她,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你最愛的女人,被一個下三濫的男人欺騙,過着淒涼寒酸的日子,任人欺凌,被人嘲笑,你會怎麼辦?”盛錦然又說。
盛臣宥一言不發,冷靜的雙眸定定的看着他。
“尤其是在她枉死以後,你難道不會報仇嗎?那可是你最愛的女人啊,你那麼愛她,卻得不到,可有的人明明得到了,卻不知道珍惜,還間接的害死了她,這樣的人,你能饒恕他嗎?”盛錦然想到了秦茹,想到了她欺凌慘死,滔天的恨意涌上心頭,發狠的攥拳咬牙,“我絕對不能原諒金龍九,如果不是因爲他,秦茹絕對不會死,也不會變成那樣,這一切都是金龍九害的,難道他還不該死嗎?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盛臣宥眼睜睜的看着眼前暴怒而面目扭曲的父親,他終於明白了一切。
源於情,由於愛。
但盛錦然這麼做是錯的,絕對是錯的,盛臣宥考慮着該怎麼和父親說才能讓他明白,明白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好,是想看着她好,更應該遵從她的心願,只要她無怨無悔,自己也就無牽無掛,怎麼就會變成這樣!
“不對,你不該逼死金龍九,如果秦茹在世的話,她可能也不願意嫁給你,爸,你們不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嗎?她是個孤兒,從小在盛家的資助下長大,你喜歡她,所以你們幾乎天天在一起,有了那麼多年的感情,如果她想嫁給你,不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又何必等到留學h國時和金龍九在一起呢?”
盛臣宥在來酒店見父親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市公安局,他和張局長有很多年的交情,拜託之下張局長從存檔室調出了秦茹的全部生平資料,其中最爲常見的一個名字,三個字就是——盛錦然。
“在這個世界上對秦茹來說最重要的幾個人莫過於金龍九,秦牧遙和你,爸,你這麼做只會讓秦茹在天之靈不能安息,眼睜睜的看着最親最愛的人相互殘殺,是什麼心情?就算你再有恨,也不該折騰一個死了的人。”盛臣宥又說。
此時的他,心裡翻騰的怒氣消了大半,真想幾乎明瞭,秦牧遙離婚是對的,沒有誰能忍受和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子同牀共枕,他們是夫妻,卻也成了陌路的仇人,呵……
想着這些,盛臣宥不禁仰頭大笑,那笑容淒涼,盡是不被人所理解的傷痛與哀默。
盛錦然不知悔改的瞪着他,“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爸爸,還輪不到你來指責我的地步呢!”
盛臣宥怒及冷笑,“如你所願,我和牧遙離婚了,但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你已經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我會用後半輩子一點點的補償給她的!”
略微的停頓下,斜睨的目光冷寒的注視着盛錦然,“連帶着你的那一份。”
盛錦然雙眉緊皺,“她就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嗎?她是金龍九的女兒,金龍九無惡不作,她又能好到哪裡去?那種丟人現眼的兒媳婦,早就將該離開盛家的,你們離婚也是正確的,還想補償她?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盛錦然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他。
盛臣宥接過文件,打開看了看,目光隨着文件上一個個的字移動,最終愣住了。
那是份dna化驗報告,上面白紙黑字寫着,孩子與當事人並非直系親屬,毫無血緣關係的結論。
盛臣宥捏着那份報告的手指微微顫抖,崩潰的後退幾步,攙扶的扶着旁邊的桌子,這怎麼可能,秦牧遙會騙他?這……
狐疑的目光立馬落向了盛錦然,但又快速的一閃而逝,dna抽血化驗時,他是親眼目睹的,醫生也是他千挑萬選的,盛錦然不可能做手腳,因爲那好歹也是盛家的骨血,他早也有了打算承認孩子的意思。
那這是怎麼回事?
……
秦牧遙在醫院的病房裡昏迷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盛臣宥和盛逸熙滿世界的在找她,一個是爲了索怨,一個是爲了求愛。
不同的心境,卻是爲了同一個人。
而陸放呢,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整整三天未閤眼。
這期間,深度昏迷中的秦牧遙一直不斷的說着胡話,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陸放聽得很清楚,她叫的是臣宥,盛臣宥。
她還是放不下他,心心念唸的都是他。
俊雅的男人,安靜的坐在那裡,重新拿了條熱毛巾輕輕的擦拭着她的額頭,俯身,聽着她迷糊中的吔語,在她耳邊輕聲說,“傻丫頭,時間會沖淡一切,假以時日你會發現,我愛你遠勝過於他。”
……
病房外的長走廊裡,安靜的稍有人來。
陸放以大菱集團理事長名義,包下了整個住院部,其餘原本病人,全部移往後樓住院處。
並不是顯闊,只是想讓她有個安靜的休眠場所。
肝癌晚期的昏厥,會隨時隨地可能性的發生,任何時候都可能陷入深度昏厥,而昏迷的時間,也會一次次的加長。
這也是陸放縮短提前安排手術的原因所在。
他是一個可以逃脫死神掌控的男人,他的女人,自然也註定不能得到死神的眷顧。
陸放坐在隔壁的房間裡,雙手拄着手杖,靜默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盤下了一半的國際象棋。
“徐會長。”尹室長從外面進來,謹慎的輕聲叫了他聲。
陸放擡眸,示意他說,“來,坐。”
“手術日期定在半個月後,肝源匹配的志願者也找到了,按照您的吩咐,給了很多的錢,完全是通過合理的渠道,您可以放心的。”尹室長說,因爲之前秦牧遙曾交代過陸放,如果他用非法骯髒下流的手段取得了肝源,就算移植手術成功,她也會自殺。
秦牧遙說到做到,陸放不得不倍加謹慎。
他非常信任尹室長,這麼多年,從當初二十多年前家族動盪,他被親叔叔追殺,到幾年前的亡命天涯,尹室長都義無反顧的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風雨,尹室長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心腹,更是親人。
“只是……”尹室長欲言又止,不安的擡頭看向陸放。
陸放看出了他眼裡的不安,就說,“尹室長有話就說出來吧!”
“徐會長,您有沒有想過,移植手術就算成功,金小姐身上的病可以去除,但心上的病呢?”尹室長說。
陸放撇脣淡笑,“你指的是盛家那兩個男人?”
“是,說句不該說的,金老先生去世前曾託人傳話給你,將金小姐託付給你,讓你們在適合的時候儘快完婚,按理來說,金小姐和你在一起,是天意也是必然,你們纔是真正的一對,可是陰差陽錯的金小姐在盛家長大,那兩個男人對她的重要性,您很清楚……”
尹室長要說的話陸放已經知道了,忽然打斷他,轉了話題,陸放看着桌上的棋盤,手指着幾個棋子,道,“尹室長知道這幾個棋子叫什麼嗎?”
尹室長看了看,說,“國王king,皇后queen,象bishop,以及騎士knight。”
陸放看着棋子笑笑,“有時候還真好笑,兜兜轉轉,棋盤這麼大的地方,這四個棋子,像不像我們的關係?”
“額……”尹室長會意的想想,說,“金小姐是queen的話,那麼您就是king,盛臣宥是bishop,而盛逸熙就是騎士knight。”
“棋盤中king和queen本就是一對,其他的只是附屬。”陸放說。
尹室長看着棋,很有深意的道,“就算是附屬,卻也是一損俱損,脣亡而齒寒。”
他突然說這話,並不是想有意取笑譏諷陸放,只是想通過這些棋子,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也讓他們深陷其中的四個人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