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記的卡座裡,盛臣宥坐在沙發上,整個身子隱於黑暗之中,閃爍的炫彩燈光在他諱莫不明的俊臉上忽明忽暗。
“大哥的心情好像不好啊?”歐陽辰端着酒杯小心翼翼的說。
何舟嘆氣,“大哥剛離婚,心情能好纔怪!”
方澤凱吸了口煙,看了看坐在一邊一杯接一杯喝酒的盛臣宥,壓低聲音說,“要不叫幾個小姐過來陪陪大哥?”
“省省吧,你什麼時候見過大哥碰那些小姐了?”何舟瞟着他說。
歐陽辰挪了下屁股,坐到了盛臣宥身邊,關心的問,“大哥,你沒事吧?”
近日,在盛錦然的安排下,盛臣宥和秦牧遙離婚的消息公佈於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離婚了,林律師就算想幫着隱瞞都隱瞞不了了。
盛臣宥搞不懂父親爲什麼這麼做,秦牧遙是他的養女,從小到大,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疼秦牧遙,不管她要什麼,盛錦然都絕對滿足,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還有秦牧遙哭着說的那幾句話,‘問問他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問他悠悠的眼睛爲什麼會瞎,問他都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
難道秦牧遙不瞭解盛錦然的爲人嗎?爲什麼她要這麼說,難道只因爲六年前江蕙欣被重傷一事?
盛臣宥搞不懂,事關盛家的名聲和威望,他又不能明目張膽的調查,他們又是父子,就連質問都幾乎做不到,他心裡的苦悶,又有幾個人能瞭解!
他喝了杯酒,繼續倒酒的同時,清雅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輕聲道,“我能有什麼事?歐陽,再多叫些人過來玩,你女朋友呢?也帶過來,今天的一切都算我的!”
歐陽辰看他的情況不對,又不敢多問,只能順從的嘆氣點頭。
盛臣宥一杯杯的喝着酒,何舟看着他眉頭緊皺。
他這個人,從來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內斂,又深沉,高深莫測的同時心情從不會外露,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也從不會讓人察覺,就算是心痛,也會極好的掩飾藏在心理。
唯一一次失控的時候,就是六年前秦牧遙的突然消失。
那時候他像瘋了一樣的喝酒,喝到了救護車擡他送進了醫院,之後又不吃不喝,連續在醫院出出進進的折磨自己數月。
……
就在盛臣宥沉浸在酒吧,瘋狂喝酒的時候,秦牧遙來到了李仁琪的美容店。
剛打烊了的店鋪,漆黑一片,秦牧遙看着門上一把厚重的大鎖頭,冷笑,從包裡拿出兩個小發卡。
十秒鐘,打開了鐵門。
站在旁邊的盛逸熙看的目瞪口呆,這個陸放,就不知道教她點好的……
她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漆黑的店裡,視線模糊不清。
往裡走,裡面男女混雜的喘息聲不絕於耳,其中一間工作室的房門被撞擊的啪啪作響,盛逸熙俊臉通紅的止步留在了大廳。
秦牧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直到裡面的運動結束了,她才敲了敲門。
李仁琪慌張的邊穿衣服邊開門,在看到秦牧遙的一刻,目光驚詫了幾秒,隨後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鐵門,自然也見到了留在大廳抽菸的盛逸熙,哀聲長嘆,“你個死丫頭,又撬我的門,你……氣死我了!”
秦牧遙淡笑,看到了李仁琪身後剛穿好褲子的金浩,刻意的清了清嗓子,金浩一見是她,態度立馬恭維了起來,着急的收拾了下房間,請她進來。
“喂,你這丫頭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李仁琪叼着煙問。
“你門外停着摩托呢!”秦牧遙說着,從包裡拿了一摞鈔票扔給金浩,指使他說,“去買幾杯咖啡吧!”
金浩見錢眼開,開心的連連點頭。
自從上次秦牧遙單獨見過金浩後,她就讓陸放撤了人,不在滿世界找金浩,他也又恢復了自由。
金浩走了以後,秦牧遙看着一側的工作牀,從櫃子裡拽了個乾淨的牀單鋪上,然後脫去外套,平靜的趴在上面,閉着眼睛說,“後面的疤,幫我弄個紋身擋住。”
李仁琪慵懶的撇着牀上趴着的她,嘆氣,“照片給我!”
“什麼照片?”
“你老公的啊。”李仁琪說,摁滅了手上的香菸,收拾工具準備開工,“應該是前老公了。”
秦牧遙皺眉看着她,“拿他照片幹什麼?”
“紋上唄!留着懷念一下咯!”李仁琪故意挖苦。
秦牧遙懶得理她,只是懶懶的說了句,“想死嗎?”
“喂,你着死丫頭終於想通了?”李仁琪言歸正傳不在逗笑的低頭整理工具,打開電腦選擇圖形。
秦牧遙沒搭腔,關於這類的話題,她是真不想談。
李仁琪看了看她後背上的傷疤,選了很多圖形和樣式讓她挑選,秦牧遙都沒怎麼看,只是隨便說了句,“你看着選吧,我信你。”
“是嗎?”李仁琪咧嘴,“不過你這丫頭就是命好,真有男人緣,外面那個,很不錯啊!”
秦牧遙冷笑笑,沒說話。
看的出來她的心情不太好,李仁琪也就沒在多說,直接開工。
幾個小時後,李仁琪的工作結束,秦牧遙從牀上起來,側身看着鏡子裡背部的圖形,是一個醜化了的人臉,像小丑,但又不是,因爲這人的左眼上不是五角星,而是滴的血淚,誇張的頭型,脖子上還有血痕。
她略微蹙眉,“這什麼啊?”
“pierrot。”李仁琪摘了手套說,“法語裡啞劇的男主角,丑角的意思。”
“……”
“我覺得這個最適合你了,丑角的紋身是孤獨與寂寞的象徵,而且我特意把這個丑角設計成男性,很漂亮吧?”李仁琪踱步到她背後,看着自己的作品,滿意的頻頻點頭。
聽着她這麼解釋,秦牧遙再看看這個紋身,好像確實不錯。
她穿好衣服,披上了外套,從包裡拿了些錢放在桌上,說了句“謝了!”就邁步往外走。
李仁琪拿着錢追了出來,塞進她包裡,“免費的,不收錢。”
“可是……這樣好嗎?”秦牧遙還有點過意不去。
李仁琪苦笑,“你這個死丫頭,少讓我弄兩次那藥就比什麼都強了!”
目送她和盛逸熙上車離開,金浩喝着咖啡走到李仁琪身後,有些納悶的說了句,“你說她爲什麼不把真相告訴那個姓盛的呢?”
李仁琪回頭瞟了他一眼,“這還看不出來嗎?”
金浩搖頭,“看不出來。”
“傻瓜,她那麼愛那個姓盛的,怎麼可能把捨得他受傷,寧肯真相爛在肚子裡,也不會說出來的!”李仁琪嘆氣的往店裡走。
“那多傻啊,真是個笨女人!”金浩嘟囔着。
李仁琪瞪他,“你懂什麼?這就是愛,別人看到的都是姓盛的愛她,寵了愛了十幾年,可有幾個人知道心雅的付出,她爲了愛他,甚至連殺父仇人都可以放任不管,自己一個人揹着一切,也要對他守口如瓶,哎……”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
何舟和方澤凱送喝醉了的盛臣宥回公寓。
一進門,就看到盛錦然坐在客廳裡,方澤凱和何舟禮貌的打了招呼,就紛紛離開了。
盛臣宥一見父親,立馬酒醒了大半,喝了保姆端上來的解酒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吸菸。
盛錦然看着他,蔚然嘆口氣,說,“爲了一個女人,就放縱自己,像什麼樣子!公司那邊亂成了一鍋粥,你都不管了嗎?”
“公司你已經交給了我,我會自己處理好的。”盛臣宥敷衍說。
“你怎麼處理?就這樣任由盛逸熙胡來,放任不管了?”盛錦然生氣的站起身,他可不記得自己的兒子是這麼脆弱,無能的將公司拱手讓人。
盛臣宥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中,目光復雜的看向盛錦然,“你這些年究竟都做了什麼?悠悠的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錦然凜然的皺緊眉頭,“還提那個野種做什麼?”
盛臣宥眸光縮緊,對於‘野種’這個稱謂形容在悠悠身上,他很不高興,雖然暫時還無法證明悠悠就是他的親骨肉,但那孩子,他也不喜歡別人這麼叫她。
“悠悠不是野種,爸,你不能這麼說她!”
盛錦然怒極冷笑,“怎麼?秦牧遙又和你說了什麼,讓你因爲一個野種,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親生父親了!”
“牧遙什麼都沒說,但爸你自己做了什麼不清楚嗎?這些年你究竟做了什麼?爲什麼牧遙會那麼恨你?”盛臣宥問。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陷害設計逼死了金龍九,我是她的殺父仇人,她能不恨我纔怪!”盛錦然解釋,目光略顯閃爍。
盛臣宥緊鎖雙眉,摁滅了香菸,他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除了這個呢?你還做了什麼?”
“你這是在懷疑我了?”盛錦然生氣的音量大增,“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牧遙在我們家長大,從小到大我對她多好你很清楚,我如果想怎樣她,又何必等到現在!”
盛臣宥猶豫的低下了頭,盛錦然說的沒錯,秦牧遙在盛家生活了十多年,盛錦然若想怎樣她,也不必等到現在了。
對付一個小孩子,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可轉爾,他又擡起頭,陰鷙的目光落向了盛錦然,“不對,你早就知道了牧遙是秦茹的女兒,在牧遙剛來盛家的時候,你對牧遙好,完全是爲了秦茹。”
那麼現在一次次的傷害她,就是因爲金龍九!
這麼想,一切就都明瞭了,盛臣宥恍然,幾乎明白了所有。
我們的牧遙很快就會和盛臣宥再度重逢噠,三位大大也會爲了牧遙的病竭盡所能,各位親,麼麼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