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遙不知道陸放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能讓廣電局的李局長親自出面,爲她開脫,還爲mc平息了一切的風波,能讓她一夜之間罪名全無,醫院裡裡外外的警察全部撤離之後,她倒覺得有些冷清了。
雖然,被人監視的生活也不是太好。
她不得不佩服陸放的辦事能力,就算是在內地,遠離大菱,避開日本的清水財團,還可以如此隻手遮天的實力,恐怕也就只有他陸放了。
她也不知道陸放究竟和盛臣宥和盛逸熙都說了什麼,他們兩個原本敵對的關係,一下子就緩和許多了,三個人同時出現在她眼前的一刻,她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陸放的深沉老練,盛臣宥的睿智儒雅,盛逸熙的陽光帥氣。
三個人湊在一起,估計要出世紀性的大新聞了。
秦牧遙在醫院住了一天,醒了以後,盛臣宥就提議讓她回家修養,還聯繫了盛家的私人醫生,隨時常伴左右。
對於這個提議,秦牧遙是抗拒的,她不想回盛家,也沒理由在回,更沒身份在與他共處於同一屋檐下。
“我們已經離婚了,和盛家也沒關係了,所以我不回去。”她急着和盛家撇清關係,並不是因爲盛臣宥,而是盛錦然。
和殺父仇人的兒子共處,她已經很對不起天國的父親了,不想更對不起。
“是離婚了,但那裡也永遠是你的家,你在那裡長大,有過很多很多的回憶,你屬於那裡,再說了,現在那棟房子也變更到你名下了,你回去住,不是天經地義嗎?”盛臣宥坐在沙發上,面色沉穩說。
“房子是留給悠悠的,我又不要。”秦牧遙撅着小嘴嘀咕說。
她的聲音很小,盛臣宥幾乎沒怎麼聽清,就問,“你說什麼?”
秦牧遙彆扭的搖搖頭,“沒,沒什麼。”
說實話,自從見他和沈流鬱共睡一張牀,一怒之下離婚後,他又找她質問孩子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秦牧遙早就對他心生芥蒂,突然如此溫柔,好像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得,那麼親密,她真覺得彆扭。
眼看氣氛冷掉了,盛逸熙急忙說,“住我那裡吧!海邊別墅,風景還好,視野也好,很有助於遙遙修養身體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反正你之前也住過,對那裡的一切都習慣……”
秦牧遙尷尬的一言不發,臉紅的發燙。
他這話說的寓意鮮明,一個‘住’字,涵蓋了一切,大家都是成年人,其中內容自我領會。
盛臣宥陰沉的臉色黑的嚇人,陰鷙的目光恨不得現在分分鐘捏死他。
陸放適時開口,聲音低沉略微沙啞說,“去哪裡住要心雅自己選擇,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單獨和她說。”
盛臣宥沒說話,徑直起身走了出去。
盛逸熙尾隨其後,也出了病房。
秦牧遙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驚愕之餘,她也不忘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真疼,她不是做夢,可是盛臣宥和盛逸熙怎麼會如此聽陸放的話?
他們什麼時候發展到了可以和平共處的地步了……
兩人走後,病房的門關上,陸放拄着手杖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深邃的目光,滿是憐愛的盯着她,說,“想知道他們爲什麼這樣嗎?”
秦牧遙快速的點點頭。
“是因爲我們都不想你死,都想看着你活着,沒人願意失去你,纔會在你病情的問題上統一一致,這回你懂了嗎?”
“你把我的病情告訴他了?”她指的是誰,陸放心知肚明。
陸放看着她,“難道他不該知道嗎?”
秦牧遙皺眉,“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和他沒關係了,哥,你告訴他又能怎樣?”
“法律意義上你們是沒關係了,但你能說自己放的下他嗎?”
一句話,秦牧遙頃刻間啞口無言。
她無力的垂着頭,右手的無名指上雖摘去了他們的婚戒,取而代之的卻戴上了江蕙欣送於她的寓意深厚的寶石戒指。
看着那枚戒指,秦牧遙無聲的苦笑,她真的放下了嗎?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離婚了,就沒關係了,甚至爲了斷了念想而自殺……這樣激烈的舉動,真的是放下了嗎?
“他對你有多重要你自己清楚,至於盛逸熙,你不想看見他,我馬上攆他走。”
陸放說着站起了身,他說到做到,秦牧遙有些着急的攔住他,“哥,你別這樣……”
她一開口,就又後悔了。
跟在陸放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秉性,他是故意嚇唬她,試探反應的。
這下中計了……
“既然他們重要,心雅,就算是爲了他們,活下去好嗎?”
此時的陸放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樣子,沒有了富甲一方權勢蓋人的富商豪邁,也沒有了幫派老大威風凜然的霸氣,此刻的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爲了挽留心愛女人,鼓勵她活下去的男人。
秦牧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哥,你爲什麼要逼我……”
“如果你覺得這是逼,那好,不僅我逼你了,外面那倆也逼你了,我們不爲別的,只想讓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秦牧遙垂着眼眸,幽深的目光有些複雜。
許久後,才說,“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我對不起悠悠,從她一出生時就對不起,所以我把名下的所有財產都留給了她,雖然錢財是個很庸俗的東西,但沒有錢又不行,就當我是個俗人好了,能爲悠悠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盛臣宥了,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對女兒有責任和義務,他會好好照顧悠悠長大的……”
停頓片刻,思緒迴轉,又說,“還有,哥,我也對不起你,欠了你太多太多,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告訴你,你不欠金龍九什麼了,他當年救了你一命,但你也救了他的女兒,還有外孫女,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做你真正的女人,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其實秦牧遙看得出來,陸放過得並不快樂,雖然他坐擁一切,是大菱集團理事長,也是清水財團的會長,更是令人聞風散膽的幫派老大,他繼承了金龍九的一切,也效仿着成爲了第二個金龍九。
但這一切他卻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很痛苦,像個枷鎖,死死的套在他身上,動憚不得,因爲他要報恩,報答金龍九當年的救命之恩,報答他十多年來的養育栽培之恩。
這些秦牧遙都看在眼裡,她不希望陸放如此,所以才說,“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過你想過的生活,哥,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有我這樣的妹子,你太累也太苦了……”
“呵,我想要的生活?”陸放情不自禁的冷笑,突然如炬的雙眸盯上了她,“你就是我最想要的,我所做的一切,除了報恩,更多的也是爲了你。”
只有他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有能力,纔可以輕而易舉的保護想保護的人,守護住最重要的人。
六年前的無能爲力,痛徹心扉,陸放不想再次經歷。
“可我什麼都不能爲你做……”她輕聲嘆息,本來還想着留在陸放身邊,替他打理生活,處理生意,只是陪着,也算是彌補他對自己的恩情了,但身體卻又那麼不爭氣。
陸放說,“我什麼都不需要你做,只要你活着,就可以了。”
秦牧遙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面對陸放,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還有惦念,卻硬要自欺欺人。
“只要你不在自殺,安心的手術,我收回之前的那個約定。”陸放忽然說。
秦牧遙一愣,茫然的擡頭看他。
“手術過後,我不會勉強你留在我身邊,你可以自由選擇,是選盛臣宥還是盛逸熙,都隨你。”他說。
這是陸放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只要她還活着,只要還能看見她,哪怕她最終選擇了別人,他也心甘情願。
秦牧遙看着他,情難自已的呢喃出聲,“哥……”
“我知道你無法對盛錦然下手,雖然你一次次的說要殺了他,但真面對他時,你又下不了這個手,哥會幫你處理的,”陸放拄着手杖,臨出病房前還說,“用合法的手段,讓他得到制裁。”
陸放可以爲她做好一切安排,甚至處理好盛臣宥和盛逸熙的關係,悠悠的眼睛,以及罪惡滔天的盛錦然。
而他卻什麼回報都不要,唯一要的,就只是讓她活着。
好好的活着。
至此,秦牧遙是真的在沒有理由自殺了。
爲了陸放,爲了悠悠,也爲了……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當天下午,秦牧遙被接出院,奢華的房車上,她披着陸放的外套,坐在沙發上,目光觸及到眼前的三個人,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很僵。
但最起碼他們不在吵鬧,不在敵對,也算是件好事。
尹室長開着車,往北山的別墅開去。
秦牧遙也不知道陸放用了什麼方法,讓盛臣宥和盛逸熙都同意入住北山,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很長的一段日子,要同時與這三個人朝夕相處,心裡別樣的感覺,很複雜。
近兩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北山地界,尹室長開車緩緩駛入宅邸,秦牧遙透過車窗看着外面,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座熱帶森林,修葺極好的道路兩旁都是茂密的熱帶樹種,湖光山色,美不勝收。